郝躍飛的筆記本上清晰的記著一個個名字和他們的身份,以及他們之間的上下關系和利益糾葛,多數是這次他暗中調查的對象,一目了然。
他指著其中的幾個人:“這些人中估計就有一個,或者全部都是!”
郝俊打眼望去,只是一眼,就看清了其中的門道,暗嘆老爹越發高明了。
“這些人跟劉產的關系都是不清不楚的,大方向上不敢跳出來,與馬書記對著干,卻是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把我當軟柿子啊!”
郝躍飛自嘲著,神態卻極是輕松。
郝俊卻有種時不我待的感覺。
這些人在馬如龍這尊大神面前的確是和螻蟻無異,但對于現在的郝躍飛來說,卻依舊是猛犸巨象般的人物。
孫浩,只是陰暗面的威脅,若真是觸動了他們此刻萬分敏感的神經,郝躍飛和余芳就會十分危險!
必須盡快采取措施…
“老爹,你還要查嗎?”
他必須明確此刻郝躍飛的態度,才能一步步按心中的想法大膽地走下去。
郝躍飛的眸子睜得大大的,似乎對于郝俊問出這樣的問題十分不解,詫異道:“當然要查,而且還要往深處查!”
郝俊微微一笑,父親郝躍飛一如既往。
“老爹,你可以查一查這個孫老三,無論是從哪方面下手,相信都不會再觸動一些人的神經的!”
“這個孫老三就這么重要?”
郝躍飛又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孫老三三字,用紅色筆赫然劃下了感嘆號。
“老爹,最近阮秘書派來的那兩個人還在咱們鳳塘區嗎?”
郝俊突然想起來,那兩個郝躍飛的臨時助手。
不知道阮曉在弄清楚了顧氏叔侄大雙簧的始末之后,會是何種心態。
那兩個人手,的確在查案中很有一套,看郝躍飛的意思,許多隱藏的,他看不到的都是他們兩個所發現的。
看來阮秘書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在這場局里扮演著下棋者的角色,可是真正能夠操縱棋盤走向的人物要么遠在蓮花市之外,要么已將近消失了整整兩個禮拜。
“嗨——”
郝躍飛突然一聲長嘆,眼角看見兒子的目光尋來,“我最近一直在想,你這小子怎么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感覺就像面對一個算無遺策的老狐貍一般!”
郝俊一臉的黑線,內心卻微微有些緊張。
“老爹,這叫早慧,知道不,您兒子突然間開竅了!咋了,您還希望我是以前那副木瓜腦子啊!”
他嘟嘟囔囔,狀極憤慨。
郝躍飛拿起書本,就賞了他一個爆栗,“這變得也有點太快了吧!不過,鋒芒畢露終歸不好,還是要懂得藏拙!必要的時候,讓你老爹我出面!”
郝俊內心感動,嘴上卻油滑道:“放心吧,老爹,該笨的時候我會很笨很笨的,該聰明的時候我就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郝躍飛略顯粗糙的大手撫著郝俊的頭上,使勁揉了揉。
闊別了十幾年,父親濃濃的關心,此刻不經意間流露。
郝俊眼眶里的淚水不自覺地溢出來,他借著燈光,悄悄擦了擦眼角,重重地點了點頭。
曾經深埋在他記憶里對于父愛的種種,此刻間不斷地涌上心頭,就仿佛又看到了兒時那高大的背影和嚴肅的面容。
他一絲都不曾懷疑為何自己的兒子會突然變得這般聰慧,只因為他高興兒子變得更好!
也不曾懷疑兒子沒有依據的判斷,因為這是源于對兒子的信任。
他依舊是那個在郝俊心中高高在上的父親!
這一晚,郝俊睡得很沉很沉,拋卻絞盡腦汁,連續奔波的疲勞,更多的卻是如夢幻般溫馨的感覺,他的重生充滿了驚慌和出其不意,讓他膽戰心驚,第一次,他的心有了點安詳的觸動,唯一的缺憾,恐怕就是那個會在深夜里呼喊爸爸的女兒貝貝了!
是啊!他又感受到了闊別已久的父愛,可是貝貝呢!
他突然心酸不已,那種無可奈何地挫敗感,重生以來,他卻是第一回這刻骨地體會到。
他甚至也不由地幻想貝貝會和他一般穿越重生而來,以至于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桓。
伴隨著這種希冀,他的嘴角一度有著曼妙的弧度,睡夢中他的愿望應該實現了吧!
第二天。
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小學作文,哈哈!)
郝俊懶洋洋地坐在名苑小區的車行道邊,把玩著從路邊采摘的狗尾巴花。
要想讓父親在這場博弈里取得利益,只有孫老三一個突破口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把隱藏在幕后的顧凱凡顧叔叔請出來,是時候,該見真章了。
名苑小區地處蓮花市東南,以前是郊區,95年城區擴建,便將其納入了版圖,好幾個開發商在此地建起了樓盤,尤以名苑為最。
以東湖為水,以九龍坡為山,山水齊聚,大富大貴的風水寶地。
只是開發商顯然沒有借到山水的東風,當初開發的時候,將名苑定位過高,缺乏本地消費者青睞,資金鏈回收極其困難,到最后不得不以破產高中,以至于之后被銀行查封,收歸國有!
后來,嚴市長拍板,一眾市委常委就都搬進了名苑小區。
名苑一度成了蓮花市官場上紛紛爭奪的搶手貨,不僅讓銀行收回了損失,甚至還略有盈利,不得不說嚴市長的英明決定還是很見成效的。
當然,也有老百姓將名苑戲稱為“民怨”小區,這一處住宅區也算是焦點所在。
郝俊坐在小區出來的車行道邊,其實是來蹲市委書記馬如龍的點的。
他心中不是那般篤定,馬如龍是否會注意到他。
但他卻也不能直接找上門去,一個太過突兀,另外一個市委書記的門墻可不是誰都可以進的。
再者說了,市委書記雖然位高權重,但在這小區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讓有心人往郝躍飛身上扯去,這一盤棋,郝躍飛第一個就會被當成棄子。
所以郝俊是最為合適與馬書記接觸的人,畢竟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還有那不靠譜的的邀請?郝俊心中道。
郝俊從六點鐘就早早地坐在路邊,趕了從鳳塘區到蓮花市區最早的班車。
從名苑小區出來的車不多,ZC000打頭的更是少得可憐。
郝俊百無聊賴地折磨著狗尾巴花,暗自告誡自己,蹲點就要有耐心。
直至望穿秋水,將近到了八點左右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車才緩緩從里間開了出來,并不是ZC000打頭,普通牌照。
郝俊仔細看著,想要把車窗給看破似的,可是那一層黑色,掩蓋的極好,他又失望地低下了頭。
車子從他身邊駛過,忽然又倒了回來,駕駛座上的車窗慢慢搖了下來,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