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一家三口陷入短暫地沉默…
郝俊覺得應該趁熱打鐵,郝躍飛的話雖然雜亂卻都到點上了,更顯其對市內局勢的關注。
“這一次金融危機是因為部分國際金融投機大鱷阻擊國家貨幣造成的,并不是因為服裝的市場供缺關系,所以只要挺過這一陣,服裝產業又會迎來一個巨大的發展機會!”
“總之,如果簽了這份股權轉讓協議,是十分劃得來的!”郝俊擲地有聲地做了總結,便一股腦兒的埋頭吃飯了,希望這些個理由能夠唬住精明的老媽余芳再說,無論他的論點對錯,他都是重生過來的,結果有時候就是一切,如果這股份轉讓能夠實現,必定會創造出母親余芳無法想像的價值的。
郝父并不參與結論的總結工作,剛剛恰恰就是因為他的意見與余芳相左,而受到了余芳很大程度上的打壓,這個家必須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和極度的認同感,以向余芳同志的意向看齊為準。
郝俊并不認為母親余芳能夠輕易被說服,也不管母親在一旁的沉思。陶照發一定要幫,但不是非得從這件事上,他現在能夠利用的資源及其有限,如果母親能夠遵循他的意見那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也相信,有的是機會幫助這個本該幫助他的貴人,陶照發無疑做了一筆還“未”出手,就已經賺足了的投資,對郝俊前世的投資,郝俊這一世,也可以回報,也應該去回報!
余芳思來想去,總是拿不定主意,遂道:“兒子唉,要是把這錢都投入到陶廠長廠子里,你下個學期的學費怎么辦啊,不夠啊!”
郝俊差點把口中的飯菜全部給噴了出來,他苦笑著用筷子挑動著碗里的飯粒,嘀咕道:“老媽,你就對你兒子這么沒信心啊?”
余芳臉上的笑頗為尷尬,其實在蓮花市,市一中,市二中,甚至市三中的錄取線一直都是最高的,而學費卻是最低的,只有當郝俊考不上這三所學校的普通班時,若是想要繼續上高中,無論是在一中的實驗班,或者二中的實驗班,還是一些雜牌的私立高中和職高,都需要一筆巨額的學費和高昂的贊助費。
余芳剛剛的話等于說是將還未參加中考的郝俊一棍子打到了蓮花市的三流高中里面,可見其功課程度在母親余芳心目中留下的映像。
余芳看著剛剛還意氣風發,頗有些指點江山意味的兒子被自己一句話就給打回了老家,只好補救道:“好兒子,老媽也不是說這錢一定用得上,這不是未雨綢繆嘛,這個成語用得還是很恰當的吧!”
郝俊放下碗筷,直視著母親余芳,繃著臉皮不說話,連一直在邊上觀察事態發展的郝父也感覺到氣氛的詭異,遂放下當作掩護的碗筷,看著嚴肅的兒子。
“老爹,老媽,你們兒子在此鄭重宣布,我要考市一中!記住了,是市一中!好了,我的話完了,吃飯!”郝俊夾了一小撮菜,慢慢咀嚼,不管此刻不知是什么心態的郝父郝母。
這一頓周六的晚飯,一家三口,吃出了百般滋味,郝俊懷揣著幾多煩心,幾多憂愁,幾多憧憬,漸漸進入了夢鄉。
他睡的很淺,那時候的床板還是木質的,郝俊睡起來很不習慣,但總是在鼻息間能夠感受到熟悉的屬于家的味道,心便恩容易安靜下來,更愿意閉著眼睛,將自己的思緒發散,觸碰,感知。
郝父有個習慣,第二天需要的文件都會放進一個郝俊認為稱不上公文包的布包里面,當然此包出自老媽余芳之手。至于一個小公務員,甚至一個副站長,皮包里要放些什么重要文件,就不是郝俊所愿意去猜測的了。
夜,漸漸深了…
一個黑影突然間躡手躡腳地竄進了家里的客廳,那張方桌上放著老爸郝躍飛的公文包,郝俊第一次觀察這個伴隨父親走過三年副站長生涯的黑色皮包,心中的好奇早已勝過一切。
輕輕地拉開,黑暗中看不清楚,郝俊不敢開燈,深怕驚擾了父親,就干脆一股腦兒將全部的文件都搬了出來,隨手拿起桌子上沒用的報紙,整齊折疊好冒充文件塞了進去。
一招偷梁換柱…
拿起資料文件,掩上房門,輕輕鎖上,背靠著門板,郝俊最終才舒了一口氣,無論他的猜測正不正確,至少已經解決了心中的疙瘩,置于那些破舊的報紙會給老爹郝躍飛惹來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煩,郝俊都覺得是值得的。
他將那份白天見過的資料抖了抖,又翻看了幾遍,放在自己床上的被子底下,輕輕拍了拍,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郝俊起得很早,郝父最終還是將那個黑色的皮包夾在腋下,匆匆離開家而去。
就像平日里迎來送往一樣,郝母依舊站在門口,深情地凝望著父親離開時的背影,卻如何想到,前世,父親這一去,居然三年之后才終于歸家,世事往往是何其的讓人措手不及。
郝俊一直不明白,郝父郝母的情感究竟來源于何處,是年輕時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愛戀,還是將近二十來年的相濡以沫,或者愛情早已沉淀為了親情,一直未曾改變,卻越來越陳。
父母輩的愛情,是一個謎,也是一個夢,他希望他和他的妻子也是。
郝俊逃開母親的視線,最終也跟上了郝躍飛上班之旅,其實,郝俊的內心并不平靜,他無法確認自己的判斷究竟是否正確,郝躍飛是否就是因為那份資料而鋃鐺入獄,今日便能見個分曉,若不是,他也希望能夠憑借著兩世為人的優勢,而幫助郝父一點,是一點吧。
想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么一件事罷了。
進入有些殘破的收費站大院,郝俊很難想象在那一件震驚全市的經濟案件里面涉及的資金的數額會如此巨大,一時間讓他感嘆無比,無論顧凱凡還是其他人,這巨額資金的暴露就更讓人覺得有些突兀和令人尋思。
郝父也終于發現了一直墜在身后的小尾巴,瞪了他一眼,也不叫他離去,郝俊的心情卻是逐漸緊張起來。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