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國也能理解賈臺的苦衷。
殷劍那個賤人他既然把崔新耍流氓的事捅出去了,賈臺他們作為領導要是不表示一下,下都不好交待。
“其實就是做做樣子,小崔還年輕嘛,過些年大家就忘了這茬兒了,該提拔提拔,該重用重用。”
崔新跟童建國同歲,也是奔四的人了,再熬幾年,50歲以前弄個臺長、副臺長干干,職業生涯也算圓滿了。
體制內嘛,不奔著賺錢,就得奔著職稱。
既然拿了處分,崔新就得寫個檢討。
作為文科生,這還不簡單嗎?隨便糊弄糊弄就完事兒了。
可童建國回來跟崔新一說,崔新卻堅決搖頭。
“怎么了?咱們在學校的時候、在昭烏達盟的時候檢討少見了嗎?王胖子不經常寫啊。”
崔新嘆口氣,突然說:“我還是跟你干吧。”
“你現在不是…啥意思?你想辭掉公職啊?”
“是啊,檢討是不可能檢討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去,你…”
其實童建國倒巴不得崔新辭掉公職一門心思管理藍都文化。
可這個年代的人們多少還是有些保守的,相信鐵飯碗金飯碗的說法,他們的鄙視鏈是全民大集體小集體民營(鄉鎮)…
別說崔新這個年齡,連段永平、求伯君這樣的小青年他們跟童建國干時,都是停薪留職的。
“可你辭職的話,職稱啥的不沒了嗎?”
“又不能當錢花…”
“你可想好了啊!”
“啥意思?你養不了我啊?”
“去,10個,100個,老子都養的起。”
“那就行。”
崔新辭職也算是一了百了。
不然整天在單位被人戳脊梁骨、另眼相看也夠鬧心的。
至于停薪留職,他在童建國這里干是盡人皆知的事,再回去辦停薪留職就有點欺負別人眼瞎了。
“這事兒就算了,小劍那邊你別找他麻煩啊。”
“哈哈!好的,不找他麻煩。”
這個小賤人,不收拾他才怪了!
離開崔新家,童建國立刻給二臭打電話。
前些年嚴厲打擊時,二臭辦過不少這種案子。
也時不時鉆進公共廁所抓幾個新鈣老鈣、鈣中鈣。
崔新辭職的消息在電視臺傳出以后掀起悍然大波。
賈臺還特地打來電話:“童總,你不夠朋友啊,挖我墻角。”
“這叫啥話?我也不希望崔新從電視臺辭職啊。可這么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他嗎?”
賈臺嘆口氣:“是啊,小崔外表溫和,其實內在很頑強,寧折不彎。”
“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唉,希望不要影響到我們合作。”
“你說呢?”
“唉,這個…”
“沒事的,咱們市就你們一家電視臺,不照顧你們照顧誰啊?”
“謝謝啊!需不需要我…”
賈臺的意思想幫童建國收拾收拾小賤人。
但哪用他動手。
“不用了,過去的就過去了。”
電視臺里絕大多數人都替崔新惋惜,甚至不舍。
哪怕知道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聽說崔主任作風有問題?”
“瞎說什么?崔主任可正派了。”
“是啊,是啊,我還沒結婚那會兒,有天穿裙子班,一陣風刮過來差點露底了,崔主任趕緊替我擋住。”
“就是,崔主任可正派了,長得又帥又年輕,好多女孩兒都喜歡他呢。”
“聽說他是那種作風…”
“哪種作風?”
“就是鈣中鈣那種…”
“鈣中鈣?”
“男加男…”
“這說的啥啊?”
“其實就是個流氓,他不好女的好男的。”
殷劍走過來得意洋洋地說。
“啊?還有這種?”
“怪不得呢,崔主任都快40歲了,還不結婚。”
“哎呀,真可惜了,長得這么帥,人又好…”
“切,好什么好,偽君子,專門以權謀私!”
“呵呵!”
大家互相使著眼色走開了。
殷劍表面得意,心里卻有無限的空虛。
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他希望崔新這個薄情寡義、橫刀奪愛的人當眾出丑,所過之處千夫所指、萬人唾罵,最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然后他就只能隨我了,我想干嘛就干嘛。
我要吃香的!喝辣的!我要收保護費!我要欺負別人!喲!
殷劍一路恨恨地想著,冷不防一輛自行車別了他一下,差點把他別倒。
殷劍把自行車一杵,掐著腰怒罵:“臭不要臉!”
別他的人黑著臉,低吼一聲:“警察!”
“警察同志?我沒違反交通規則啊。”
“你違反別的規則了。”
“啥規則?”
“去年你在公共廁所干的事,你以為別人不知道?”
殷劍臉紅了:“沒有啊。”
“少廢話!走!”
“這是要到哪去?”
“吃香喝辣的地方!”
薛寶宏動手術的時候,童建國沒法去看他。
不過,段永平他們打來電話說手術很順利,童建國便一塊兒石頭落地了,十一過后,就趕緊抽時間來首都探望薛寶宏。
先來到天京看看蔣子龍的情況。
《瓜棚柳巷》和《知青之雪城》完成后,蔣子龍就沒再創作新的劇本了。
另兩個項目《李香蘭》和《濟公》有張笑天在張羅著。
蔣子龍就一門心思寫他的《瓜棚柳巷》的劇版。
他和原作者劉紹棠八二分成,他拿八,劉紹棠拿二。
要是照梁曉聲那三本書的發行量,怎么也能弄個五六十萬。
童建國過來時,蔣子龍已經寫完一本了,還嘚瑟的不行:“哎呀,可惜我們天京木有商品房…”
“我去,你房子夠大了。梁曉聲那會兒,三口人住十幾平米,連廚房廁所都沒有。”
“哈哈,可我兩個孩子呢。”
蔣子龍這兩室一廚的房子要在首都確實算大的。
可他一兒一女,住這房子還是蠻逼仄的。
愣是從廚房里夾出一間小屋子給兒子住。
“別著急,兩三年內吧,會有的。”
兩人聊了會兒,童建國就想:去探望薛寶宏時,要是能把蔣子龍領過去,那得多大的面子啊,薛寶宏不得美死?
童建國就問:“龍哥,我到首都探望朋友,你能陪我去嗎?”
“有何不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好啊,那就走吧。”
到了薛寶宏家,薛寶宏果然下打量蔣子龍。
“怎么看著眼熟?”
“這是天津過來的蔣子龍老師。”
“是那個大作家蔣子龍嗎?”
“哈哈,就是個文字匠而已。”
“哎呀!真有你的!”
薛寶宏指著童建國不由得有些激動。
這會兒全民文學青年,作家的知名度不亞于電影明星,而且更令人肅然起敬。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蔣老師只是順路來看你。”
童建國連忙扶住薛寶宏。
“對,對,我和小童是好朋友,正好到首都來辦事,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蔣子龍在人情方面也相當練達。
“謝謝!太謝謝了!來!”
薛寶宏的老伴兒,還有大肚子的兒媳婦都過來端茶倒水。
童建國連忙接手:“都是老朋友了,我們自己來吧。”
蔣子龍也拿出禮物:“這是咱們從天京帶來的,不成敬意!”
“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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