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三兒知道童建國這人比較各色,絕大多數人都喜歡的瓶瓶罐罐他不喜歡。
或者埋里埋汰的,哪怕再金貴的東西他也看不眼兒。
但他感覺童建國會喜歡這種清朝棉甲,特地拎了兩套登門。
童建國接過這套正紅旗棉甲,在手里拎了拎。
“我去!真不輕啊!”
這一套棉甲除了身甲,還有甲裙和兩條披膊、兩條甲袖。
拎在手里感覺有四五十斤。
“那當然了,我拎了兩套過來…”
其實,水三兒心里正沒底兒呢。
這么重的兩套東西大老遠拎過來,要是人家童爺不肯要,遭罪了不說,臉也掛不住啊。
“童爺,您可別小看了這玩意,我一共拿了兩套,這套是正紅旗的,這套是正藍旗的。您知道為嘛這么沉嗎?”
童建國摸摸甲胄黃豆大的銅釘:“光這玩意就有點份量…”
“您再往里面摸。”
“這里面好像有鐵片。”
“童爺您圣明!”
水三兒豎起大拇指。
“這叫明甲,不是明朝的明啊,是明亮的明。因為還有一種暗甲,表面是沒有這種鉚釘的。”
“嗯,不錯,不錯,一個鉚釘都沒掉。”
“那是必須地!咱特地給您挑的。”
童建國這種確實是奇葩。
別人買古董就喜歡埋汰吧唧,古色古香的。
他就喜歡干凈利整、全須全尾的。
“就這兩套啊?”
“家里還有三套呢,太沉了,回頭再給您拿過來。”
“五套?剩下八套呢?”
“十三套?哈哈!童爺您知識淵博啊!算咱一個!早看丫不順眼了!”
“說吧,您想要多少錢?”
“您看著給吧。”
“別啊,你多少錢收的吧?”
“不瞞您說,這一套我是50元收的。”
“那我就一套給您100元。”
“多了,多了,您讓我賺的有點多了。”
“多出來的是您的跑腿兒錢、搬運費。”
“謝謝童爺!”
其實,這套棉甲當初流到市場時是5毛錢一套,也就是0.5元。
70年代,全國人民都面臨吃飯穿衣難的問題。
故宮的職工們也不例外。
不然,這會兒就不會有布票、糧票之類東西了。
為了照顧職工們,故宮就拿出3000套棉甲分給大家伙。
一套5毛錢,每人限購5套,雙職工就是10套。
職工買回棉甲后,就拆開了,鐵片、鉚釘之類賣廢銅爛鐵,棉布用來制作衣服褲子啥的。
流傳到市面的全須全尾的棉甲也就所剩無幾了。
童建國能集齊這五套就不錯了,集齊十三套召喚神龍擺尾,那是不可能的。
童建國在首都這邊優哉游哉,童建軍在盛京卻忙得不亦樂乎。
童建軍腳穿著無紡布鞋套在屋子里走著,四下打量著。
郭局有幾分得意地說:“童顧問給我們贊助的一次性手套、鞋套,我們三五年也用不完呢,一到現場就用。您看,這保留的多好…”
童建軍點點頭。
地一灘血跡,尸體的位置用粉筆圈了起來。
屋子里看起來并不算狼藉,翻箱倒柜也是小心翼翼的。
很難把它跟入室搶劫殺人案聯系起來。
“建軍,你覺得這跟那起涉外的案子像不像?”
郭局的目光里寫滿了期待。
確實,遼大美國女教師被害的案子讓省局下都憋屈不已。
甚至超過了卓長仁、兩兄弟的案子。
因為涉外無小事。
再說,那兩起案子起碼冤有頭債有主,算是偵破了。
而殺害瑞秋的兇徒,眼下連影兒都沒見。
童建軍心里也清楚。
像他這樣縣級市的小小刑警,之所以被省局叫來。
一是因為老哥童大顧問的名聲 二是因為他參與了一個案子。
“是啊,”童建軍再次四下打量,點點頭。
“確實有點像。”
郭局長出一口氣:“現在的壞蛋都被電影電視教壞了,不留足跡不留指紋,翻箱倒柜都看不出來。”
“歹徒都拿走了什么東西?”
“這個,當然是值錢的了…”
郭局意味深長地笑笑。
那感覺就如同兩個小伙伴在玩游戲。
你猜?你猜猜看。
童建軍不慌不忙地四下看看,直接朝窗戶那邊走來了。
窗臺有個明顯的放過花盆的痕跡。
“君子蘭?”
“建軍!你果然很厲害啊。”
這誰不知道,這一半年來,君子蘭火的一塌糊涂。
在這個低收入、低消費的年代里,一盆最貴的君子蘭都能換一臺皇冠轎車。
更別提那種換彩電、換冰箱的尋常君子蘭了。
童建軍順著窗玻璃向外看去。
外面就是一條大道。
站在大道估計一眼就能看到窗前的君子蘭。
君子蘭這么貴重,放在窗戶前,就跟抱著金元寶站在街頭沒啥區別。
不惹來殺身之禍才怪了。
“這花盆應該是三十公分的吧?”
童建軍打量印記。
“啊?有可能。”
“高度應該也是三十公分…”
“這都能看出來?”
“死者或其家人經常站在這里用噴壺給君子蘭澆水,窗格的顏色都不一樣了。所以,君子蘭的高度應該在這里,花盆就應該是這么高…”
“哇,分析的對,不虧是偵察兵出身,真是明察秋毫啊!”
“這么大的花盆,這么高的君子蘭,起碼有40斤重…”
童建軍在窗臺前低下頭來仔細查看。
君子蘭偏愛潮濕陰暗的環境,要保持半濕潤狀態。
這么重的一盆在搬運的過程中難免會灑落一點泥土,被腳粘的話就很容易留下足跡。
但因為這邊窗臺背陰、光線不好,足跡又淺的話,很容易被忽略掉。
童建軍跪在地,掏出小手電仔細搜索著。
沒一會兒果然發現了一對淺顯的足跡。
郭局也看到了,在一旁驚嘆:“還真留下足跡了!”
忽略了這個足跡也不能全怪郭局他們。
他們過來時,屋里光線不足。
這會兒太陽轉過來了,屋里更明亮。
躲在暗處的一些東西自然也就暴露了。
郭局反應很快,立刻拿起一只粉筆遞過來。
童建軍接過粉筆小心翼翼描畫著足跡。
這是一對足跡。
等童建軍全描畫完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對足跡的紋路是完全一樣的。
可大小又略有不同,好像不是一雙鞋、不是一對腳。
“兇手很可能是個跛子!”
頭頂突然有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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