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忙不迭地過來了。
童建國指一指地上痛苦嚎叫的王洪成:“趕緊把我老弟送醫院去。”
“好!”
大勇轉身沒一會兒,就把車子叫來了。
眾人七手八腳把王洪成抬到車上。
遲麗麗又推了一把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王洪成老婆:“走!”
幾個人一起上車離去了。
童建國打量著座位上的那些“觀眾”們:“你說你們一個個,都是戲精啊!”
“哈哈哈哈!”
大家一起大笑。
王胖子得意地湊過來:“是不是我演得最好?”
“屁!你個死胖子,咋咋呼呼,差點被人察覺了。”
高巖也在一旁說:“是啊,王凱旋有點表演過火了。”
叢洋、茍愛華他們幾個說:“還是老溫演得好,不溫不火。”
老溫大笑:“哈哈!俺是本色出演。”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崔新走了過來。
“太棒了!這可是個好節目!”
“是啊,完全紀實的,對了,沒把我拍丑吧?”
眾人紛紛湊到機器跟前,崔新揮揮手:“再來個現場采訪!”
“采訪我!”
王胖子站出來。
崔新把話筒伸到他面前。
王胖子對著話筒就開始狂噴:“水變油這種違反科學常理的事連初中生都不信,怎么還會有那么多沙比上當?一代又一代,三四十年再來一波…”
穆局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電視里王胖子狂噴,不由得皺起眉頭:“怎么這么說話…”
“咚咚”突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穆局喊。
童建國推門進來了。
“穆局,你找我?”
“是啊,來,坐。”
童建國在穆局面前坐下了。
“小童啊,這次多虧你啊,要不是為民除害,咱們市不知又會有多少企業上當!”
“應該的嘛,這也是一次向大家普及科學常識的機會。”
“嗯,我也深受教育啊。”
“談不上,您一向英明神武、知微見著…”
“過獎,過獎。對了,這個大騙子…”
“估計他過段時間才能出院,到時候你們直接去抓他就行了。”
“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
“嗯,您說。”
“這個人吶,不用咱們抓了。”
“啊?那得誰來抓?”
“反正,咱們這邊就算了。”
“可是…就這么放了他?”
穆局嘆口氣:“沒辦法,咱不能打人臉…”
剎那間,童建國突然明白了。
這要是把王洪成抓起來了,那些給他背書的領導們的臉往哪擱?
而那些領導們的級別都遠在穆局之上。
“嗯,我明白了,穆局。”
“好!李姐萬歲!”
在藍城市醫院里,王洪成腿上裹著紗布躺在床上唉聲嘆氣。
他老婆正在窗臺上用改錐捅罐頭瓶。
忙活好一陣,總算把罐頭瓶蓋子弄開了,端到王洪成面前。
“來!老公,這個罐頭好吃。”
王洪成剛一張嘴,突然就看到罐頭瓶上的商標了。
“你踏馬想害死老子啊?”
“怎么了?”
“又是這個罐頭!”
王洪成老婆嘆口氣,把罐頭拿到一邊了。
兩口子真唉聲嘆氣時,醫生走了進來,檢查了幾下,皺著眉頭訓斥:“你們再不交住院費的話,明天就得出院了!”
王洪成的老婆可憐巴巴地商量:“能不能減免一點,我們實在拿不出那么多錢。”
“你當這是自由市場啊,跟我討價還價。”
“唉,不要這么說話嘛。”
童建國和大勇走了進來。
“這位同志啊,你不能門縫看人啊,秦檜還有幾個好朋友呢。秦瓊也有賣馬的時候嘛。”
王洪成在床上聲音都有些哽咽了:“童總,你來了。”
“嗯,老弟,你安心養病,我會幫你的。”
王洪成老婆也湊過來:“童大哥,你真是好人。”
“嘿嘿,還行吧。”
“我們該怎么報答你呢?”
說著,用她的一對大燈向童建國蹭過來,童建國趕緊躲開了。
“那啥,我比較敏感…”
“敏感才好呢…”
童建國躲到大勇身后,把一對拐杖拿了出來。
“這是我同學大奎特地給你做的一對大燈…哦不不,拐杖!”
“謝謝!”
王洪成激動地從床上下來了。
“你看這做工,用的是上好的硬雜木,憑這質量,至少能用一個月。來!”
童建國把雙拐遞給王洪成,幫他撐到腋下。
“走兩步!走兩步!”
王洪成艱難地邁動腳步。
“堅強點!勇敢點!”
王洪成走得艱難,忍不住唉聲嘆氣。
王洪成老婆也在一旁勸說:“是啊,童哥說的對,你要堅強。”
“沒錯!要堅強!你以前那發型呢?你得支棱起來啊!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遇到一點坎坷就垂頭喪氣!來!走兩步!走兩步!”
王洪成又勇敢地邁動步伐。
“嗯!好樣的!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
“謝謝童大哥!”
王洪成回到床上,童建國忍不住嘆口氣。
“可你這事兒…”
“是不是…”
王洪成驚恐地看看童建國,再看看自己老婆。
“你說你忽悠我也就算了,你干嘛偷人罐頭瓶子啊?”
“我妹,我妹…”
王洪成急紅了臉。
“你妹?在哪呢?叫來我看看。”
“其實是我…”
王洪成老婆在身前比劃著:“我藏在這里…”
童建國連忙把臉轉向另一邊:“那個,不管怎么樣,人那個罐頭瓶子不是普通的罐頭瓶子,它涉及到價值數十萬的專利技術。”
“不會吧,我這里有一個。”
王洪成老婆說著,脫下風衣。
“別,別…”
童建國嚇得慌忙躲閃。
王洪成老婆卻走到窗臺前,拿起那瓶罐頭了。
“才幾塊錢啊。”
“那能一樣嗎?你看過錄像帶嗎?比如動作片那種…”
“看過,看過,我最喜歡了…”
“錄像帶的母帶和其它帶子你說能一樣嗎?”
“也是啊。”
王洪成哭喪著臉:“童大哥,你得幫幫我!”
“好說,好說。可找人就得打點…”
王洪成兩口子面面相覷忍不住嘆息。
“你看我吧,揮揮手就能使喚兩三個億。可我們這是股份制企業,我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嗯,我能理解。”
“為了給你展示的機會,我錢都花冒了。結果你弄成這樣…”
“對不起。”
“我個人的錢都得往里填乎,所以,打點這事兒,我恐怕…”
王洪成兩口子使勁使眼色,最后王洪成老婆紅著眼睛從身上拿出手絹包著的小包。
“俺只剩下這么多錢了…”
她拿出七八百塊錢。
“我還得留一百。”
“嗯,留一百也足夠你們回家了。”
童建國毫不客氣地把錢接過來,然后站起來了。
“放心吧,我會給你們通融的。”
“拜托童大哥了。”
“嗯,好好養病,我們先走了。”
童建國剛一轉身,大勇就湊過來,壓低聲音:“建國,是不是有點狠了…”
童建國瞪起眼睛:“要啥手表!要手表?大勇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王洪成趕緊摘下手腕上的歐米伽手表:“童大哥,我這手表也沒什么用了,給你吧。”
“這怎么好?”
“唉,我都這樣了,戴手表干啥。”
“那好吧,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是啊,是啊。”
從醫院大樓里出來,童建國和大勇一起哈哈大笑:“戲精!都是戲精啊!”
“必須地。”
“咱們確實狠了點啊。”
大勇瞪起眼睛:“狠啥狠啊,對騙子心慈手軟就是對老實人狠毒兇殘。”
“可這騙子騙的是那些腦殘官僚。”
“板子最后還不是打到老百姓屁股上?”
“也是,大騙子騙小騙子,小騙子再瘋狂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割了也就割了,他們還侮辱韭菜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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