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童家的遠親,那個所謂的三舅耿富春。
“你,你們要干什么?”
耿富春掙扎著大喊。
童建國冷笑:“咱們是親戚,你怕我們干什么?”
童建波咬牙切齒:“心里有鬼吧?”
“有鬼?有什么鬼?”
耿富春整理下衣服,正色道。
“那你跑什么?”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來偷東西的呢。”
“偷東西?哼!”
“哥,別跟他廢話!老實交待,我妹妹到底哪去了?”
“什么意思?你們這是在審問我嗎?簡直豈有此理!”
“少廢話!我妹妹到底哪去了?”
“豈有此理!”
耿富春說著,轉身要走,童建波大喊:“哥!攔住他!”
耿富春轉身又往另一邊走。
童建波一把抓住他:“說!我妹妹到底哪去了?”
雙方正撕吧著,突然有人大聲呵斥:“怎么回事?”
幾個男的走了過來,估計是廠區的人。
耿富春立刻恢復了鎮定,主動打招呼:“大雞,你今天休息啊?”
“是啊,耿叔,這是怎么了?”
“哈哈,沒事兒,”耿富春說著輕蔑地看一眼童建國和童建波。
童建波平時就有點楞,這會兒也面無懼色,握緊拳頭瞪著那幾個人。
要是換個男的這么瞅別人,都能打起來了。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可這是別人的地盤,“嗷”地一嗓子就能來一堆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
童建國笑了笑,拉起童建波,一起向一旁走去了。
剛走出家屬區,童建波就忍不住流下眼淚。
“怎么了?”
“小義可能被害了…”
“不會的,怎么可能?小義那么聰明,又很頑強。”
嘴里這么說著,童建國還是提心吊膽的。
剛才離開時,冷萍為何有些驚慌?
她顯然知道些什么。
小義確實聰明又頑強。
可她特立獨行,難容于世人。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人有時候太出眾了,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咱們告訴林隊長吧,讓林隊長把這家伙抓起來,看他交待不交待!”
童建波說。
“再等等吧,等咱們自己查出點什么東西再找他也不遲。”
“咱們怎么查啊?”
“只能用笨辦法了。”
上次到耿富春家時,童建國就大概摸清了氯酸鉀廠家屬區附近的道路了。
氯酸鉀廠的家屬上班和上學時都會路過一條小路。
童建國和童建波就在小路旁的樹林盯著,早晚能看到耿富春出來。
到時候就趁著人少時,把他強行拿下,好好審問一番。
“豁出去了!干!”
“呵呵,老也不回家,嫂子不會怪罪你吧?”
“不會的,你嫂子可懂事兒了。”
“嗯,看得出來。”
童建國出門時,還特地跟趙君請了三天假。
“你出來跟小雄說了嗎?”
“這有啥好說的?”
“當然要說了,馬上就是兩口子了,有什么事兒都應該打個招呼。”
童建國和童建國晚上在旅店休息,白天就到小樹林這里蹲守。
一大早過來,天黑再回去。
背著個大包,裝了兩個人一天的吃的喝的。
兩人不能在路邊蹲守,只能在遠一點的,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為了方便觀察,童建國還特地買了個望遠鏡,密切注意著路上的動靜。
耿富春是上班的人,從早到晚總會從這條路經過。
哪怕他倒班兒也是一兩天的事兒。
不可能漏掉。
可童建國和童建波蹲守了兩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看來三天時間不夠咯。”
“哼!既然出來了,就一定要打聽到小義的消息!”
兄妹倆正嘀咕著,身后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童建國一抬頭,就發現他們身后不遠處正站著幾個人,朝這邊打量著。
為首的一人手里還拎著把烏卵子。
童建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媽蛋,不會是劫道的吧?
哪個年代都一樣,男孩子從小到大都有嚴明的階層區分。
這個年代最容易區分的就是看他們手里的家伙。
比如,穿開襠褲的男孩兒玩滋水槍。
來呀!小李子!歡快地玩耍啊!
稍微大點玩木頭槍。
沒事兒就“噠噠噠噠噠”互相比劃。
半大的孩子一般玩火柴槍。
是用自行車鏈條和鐵絲制作的,火柴當子彈。
段位再高點的男孩兒玩的則是火藥槍。
是用鋼管兒制作的,噴射鐵砂。
這烏卵子就是火藥槍中的極品裝備。
腰里別著烏卵子的人就相當于后世那種高端氪金玩家了。
人前人后都格外趾高氣揚。
這也是十年動亂留下的后遺癥:民風彪悍,武德充沛。
童建國正提心吊膽著,等那幾個人走近了才長出一口氣。
因為這就是幾個半大孩子,毛兒都沒長齊的那種。
估計那小子的烏卵子也是拿他哥的。
看他們的神情就感覺是在盯著兩個特務壞分子。
童建國頓時靈機一動,朝提著烏卵子的孩子招招手:“小朋友!”
幾個半大孩子遲疑著走過來。
“能不能幫我算算二百五的根號二是多少?”
幾個人嘀咕一會兒,在地上算起來。
童建國則埋頭翻包,等那個提著烏卵子的孩子看過來時,童建國就假裝不小心露出五角星。
孩子臉上果然露出驚訝的神色。
童建國壓低聲音:“我們在執行秘密任務,要替我們保密哦!”
“嗯!”
幾個孩子算好后遞過來了。
“謝謝啊!”
童建國一人給他們發了塊兒糖,他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過了沒一會兒,童建波突然喊:“來了!是那個娘們兒。”
童建國拿起望遠鏡一看,是倪彩霞,手里還牽著她的兒子耿俊鋒。
“走!我們跟上去!”
兄妹倆拎著旅行包快步跟上去。
眼看離那母子二人沒多遠了,童建波突然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地上了。
“怎么了?波波。”
童建國還以為童建波腳崴了,連忙過來扶她。
童建波卻捂著嘴使勁搖頭,一臉的痛苦。
“哪里不舒服?”
童建國近身打量時,童建波卻“哇”地哭了。
“那,那是小義生的!”
“什么?”
童建國不由得頭皮都炸了。
“怎么可能?”
他拿起望遠鏡仔細打量那個男孩兒時,也像童建波一樣,一屁股坐下了。
那眉毛、那眼睛、那下巴,都跟童建義小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