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雖然還陸續有城市青年下鄉,但回來的老知青也不少。
工作安置是個大問題。
在街道和其他有關部門支持下,知青們成立小集體,自主創業的也不少。
也就是80年代隨處可見的知青廠、知青商店。
可童建國只是這么想一下就放棄了。
忒麻煩了!
小集體又不是個人的。
哪怕當廠長賺的也是死工資。
頭頂上還有各種婆婆媽媽,隨時都能搞死你。
就像褚時健一樣,你把小集體企業干成市值幾百億的上市公司,最后還有死緩等著你。
算球!
還是干俺的倒把爽快。
眾人正長吁短嘆之際,藍軍拎過來一臺錄音機。
“來!給同學們放點歡快的歌曲!大家燥起來!”
說著,藍軍一按按鈕,一首節奏猛烈的迪斯科舞曲響起來。
藍軍對著錄音機扭動著身體。
有保守的同學尷尬的直捂眼睛。
還有的在小聲議論:“這好像叫搖擺舞。”
“聽說會被抓起來…”
崔新也走過去搖擺起來。
他的樣子比藍軍正規多了。
這也不奇怪,崔新本身就多才多藝,是個標準的文藝青年,只是有點鈣里鈣氣而已。
在崔新和藍軍帶動下,其他男女同學也紛紛下場扭動起來。
童建國在一旁看了會兒。
這就是傳說中的搖擺舞啊?
就是瞎跳唄!
誰不會啊!
童建國也走過去,配合著節奏,跳起了鬼步舞。
剛跳了幾下,同學們就指指點點起來。
“建國也會跳啊!”
“建國這個跟他們不一樣!”
童建國不像其他人跳的那么猥瑣。
有的像偷地雷一樣,有的像鬼子進村一樣。
而且都夸張地甩胯、扭屁股,顯得不太雅觀。
反而童建國的鬼步舞只是身體一小部分的移動,節奏感強,又老少咸宜。
“你們懂什么?建國這叫滑步舞!”
“還有這種舞?”
第二天的盛京之行,童建國考慮再三還是帶上了建波。
500元就是兩麻袋,1000元怎么得四麻袋。
童建國一個人怎么顧得過來。
頭一次出遠門的童建波一路上喋喋不休。
“哥,盛京是大城市嗎?”
“那當然了。”
“有多大?”
“一個區都比咱們藍城全城大。”
“那它跟燕京比,哪個更大啊?”
“傻瓜,燕京是首都,當然更大了。”
他們在這里小聲議論著,車廂里的其他老少爺們兒不時看過來。
童建國還真沒說錯,童建波平時就是不收拾而已。
稍微收拾收拾就挺漂亮。
不說青壯年男子了,連車廂里的十幾歲孩子,或者五六十歲大叔都忍不住多瞅兩眼。
有了上次經驗,童建國這次更講效率了。
也不等紅星箱包廠派兩輪專車來接了。
直接找了輛人力三輪,和童建波一起直奔廠子里。
童建國這么快就再次光顧,姚廠長吃了一驚。
“哇,效率真高啊。”
雖然只有500塊錢的貨。
但姚廠長知道童建國是個人商販。
將近30個包包能賣這么快,效率還是相當驚人的。
“這次多拿點吧?”
“是啊,可想多拿也多不了多少。”
“嗯,別急,等年后我們用130往旅大那邊發貨,順便也到藍城給你帶一些。”
“好啊!太棒了。”
“嗯,我看你挺能干的。春節過后,我照3000塊錢的貨給你上。你可得提前找好地方啊。”
“那么多啊?我可沒那么大本錢啊。”
“別擔心,不用一把一算,到1000元你給我結算一下就行。”
“太謝謝了!”
加上這趟只跑了兩趟而已,就被姚廠長這么信任。
一是這會兒的人比較單純。
二來3000塊錢的貨真不算大數目,用來檢測一個人的人品真是太值了。
900塊錢的貨,童建國大部分都上了坤包。
還剩下大半天的時間,童建國就領建波四下轉轉。
轉了一會兒童建波就有些膩歪了。
畢竟這會兒的商場都大同小異。
“哥,要不你領我到外國人的商店里看看吧。”
“哥自己也進不去哦,是個外國妞兒領我進去的。”
“哇,你還認識外國妞兒啊。”
“嗯,一般的認識。”
“外國妞兒是不是眼睫毛很長很長啊。”
“是啊。”
“眼珠子是藍色的。”
“嗯,藍灰色的。”
“那不跟大春家養的波斯貓差不多嗎?”
“哈哈,是差不多。”
這會兒瑞秋搞不好還在盛京。
可當著老妹兒的面,童建國還真不好去找她。
第二天上午,還是王國輝過來送的貨。
他用自行車馱了四個麻袋。
童建國和童建波連忙過去幫忙。
三個人一起把貨弄上車了。
這回王國輝幫著弄了兩個對門的廁所。
童建國、童建波兄妹倆正好一人守著一個。
有妹妹幫著照看,童建國格外輕松。
車開了沒一會兒,依靠著麻袋就打起盹兒來。
但突然之間,童建國就被一陣爭執聲驚醒了。
抬頭一看,原來是乘務員過來查票、查人、查行李了。
童建波不知怎么地就跟人家杠起來了。
童建國連忙過去:“同志!票和介紹信都在我這里!”
乘務員轉過身來,童建國一下認出來了,就是上次那個人。
他板著臉,接過車票和介紹信看著。
童建國討好地笑笑:“今天又是你班兒啊,夠辛苦的。”
乘務員抬頭打量童建國幾眼:“你前兩天也坐的這趟車吧?”
“是啊,您記性真好。”
乘務員看了看車票和介紹信,還給童建國時嘆口氣:“你也是老三屆吧?”
“是啊,去年上半年回來的。”
“我哥前幾天才回來。”
“他也是老三屆?”
乘務員點點頭:“你們老三屆都不容易啊。”
“哈哈,大家都不容易。”
“你們在藍城下車是吧?”
“是啊。”
“我也經常在藍城交班,有什么事可以過去找我。”
“好啊。”
“我姓雄,英雄的雄!”
“這姓好!”
“走了啊!”
乘務員離開時,還特地看了童建波一眼。
童建波卻仰著臉。
等乘務員消失在人群中,她還憤憤不平地嘟噥:“臭屁!”
“哎,別那么說人家。”
到站后,童建國雇了輛驢車,把四麻袋的包包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