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跟郭鳴對著干的,私底下還不知道咋樣呢。
而且也不帶這么巧的,他好歹跟著蕭明志那么些年,難道還斗不過一個郭鳴?
張德輝真的,有苦說不出來:是,他是學了,可是蕭明志留下的陸懷安,完完整整地全交給了郭鳴!
這話傳到郭鳴耳朵里,他簡直都要忍不住氣笑了:“交給了我?當初…”
翻起舊賬,那這事就沒完了。
張德輝自己也知道,這個事兒如果繼續鬧下去,對他總歸是不利的。
尤其是現在上頭正看郭鳴歡喜得緊呢,這話要是傳上去的話,豈不是得把問題全栽他頭上?
畢竟,這可是在為他鳴不平呢!
張德輝簡直能氣死,這鍋他是絕對不會背的。
因此,他這一次,做得非常果斷。
半點都沒有拖延的,在事情發酵之前,直接將苗頭摁死了。
“再有敢說這些事情的,挑撥南坪和商河之間的感情的,全都查!從嚴從重地查!”
這話一出來,商河眾人都不作聲了。
怕的就是這個事兒,真要從嚴從重的話,怕是一個都逃不掉。
商河這邊啞火了,郭鳴也就沒再計較。
他自己也知道,這些事情里頭,南坪確實占了很大便宜。
若不是上頭支持的話,原本南坪新得的這些資源,都該是商河的。
他私底下找陸懷安說話,也是嘆氣:“領導還打電話給我來著,說見好就收。”
真不是他想踩商河,實在是沒有辦法。
一次又一次,那么多的好機會,擺在眼前,張德輝都不知道爭取。
天天腦袋里就繃著根弦,怕這個上位,怕那個跟他爭,跟他斗。
其實現在全都想著搞發展,誰有心思天天跟他勾心斗角的。
陸懷安嗯了一聲,問他怎么想的:“那就這樣算了?”
“那不然還能咋地。”郭鳴擺了擺手,說這事晦氣,不多提了:“冰箱廠這邊擴建,你去看了沒?”
這幾天太忙,他實在沒抽出功夫來。
陸懷安點了支煙,利索地點頭:“去看了,他們進度挺快的。”
那就好,郭鳴吁了口氣:“那陳翊之這邊呢?”
別廠房搞起來了,他這邊方方面面都打好了招呼,設備出了問題。
到時把事情給搞砸了,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陸懷安想了想,說后天就會動身:“船定的是這時候。”
郭鳴聽著,都忍不住笑了:“倒也沒催得這么急嘍,只要近期做好準備就行。”
他們這邊事情發展得挺順利的,張德輝日子就沒那么好過了。
從前,他對商河這些廠長,還算是周到的。
有什么事,也通知到位。
文件要批什么的,他也不怎么卡。
因此,雖然他是升上來的,但商河這些廠長企業家什么的,都還挺聽他的指揮。
指哪打哪,哪怕有時略有摩擦,但他畢竟身份擺在這里,大家還是都挺給他面子的。
可這回,張德輝直接駁了他們的意見。
而且駁得毫無還轉的余地,如此不留情面。
這樣一來,眾人頓時就灰了心,喪了氣。
私下里,他們都在呸他。
“一點斗氣都沒有!”
“這要擱古代,就是個號令三十萬大軍投敵的貨色。”
“大好的局面居然打成這鳥樣,真的,無語至極!”
“真不是我說他,換頭豬上來,都不至于搞成現在這副樣子。”
張德輝的日子,越發難熬了。
下發的指令,壓根就沒人配合。
你說東,他指西。
想要責備兩句,人家就陰陽怪氣說是自己沒本事,辦不成這大事。
說是怪自己,可眼睛斜著,分明是瞅張德輝。
擱這兒指桑罵槐呢。
張德輝氣得,肝都疼了。
可是,就在這個當口,他聽說南坪出了個大事。
“你再說一遍?”張德輝捏著煙,不敢置信地皺起眉。
下屬有些戰戰兢兢的,但還是不敢怠慢,趕緊重復了一遍:“打報告的,不是郭鳴,是一個叫…孫華的。”
怎么,怎么會是孫華呢?
“不是,孫華,之前…他什么時候調到辦公廳的?”
真的,張德輝這之前注意力全擱郭鳴身上了。
這個孫華,打哪冒出來的?
而且,張德輝連煙都顧不上抽了,敲了敲桌子:“你說,郭鳴把冰箱廠擴建,搞發展,這么大的功績,都給了孫華?”
這孫華何德何能啊!
張德輝都簡直要氣樂了,煙都抽不下去,狠狠地把煙摁熄了:“郭鳴在搞什么鬼!?”
如果他不要,可以給他啊!
谷罯</span給這個孫華是幾個意思?
他真的坐不住了,當天就去了南坪。
結果撲了個空,這邊都是郭鳴的地盤了,防他防得跟賊一樣。
明明從前都是他的下屬,此時見了面,卻只是恭恭敬敬的,一點都不留念舊日情分。
“領導,我們確實不知道郭領導去了哪里…”
“他真沒給我們透露…”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
“都這個時候了,不好說。”
一問三不知,再問的多了就是求他別難為他們了。
張德輝咬咬牙,狠下了心。
他索性跟商河這邊打了個招呼,住在了新安大酒店。
他還真就不信了!
郭鳴難道還能躲著他一輩子!
這邊剛入住,那邊陸懷安就得了消息。
這會子,他正跟郭鳴坐一塊喝茶呢。
“怎么了?”郭鳴多敏銳啊,見他接了電話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立刻就察覺了不對。
陸懷安皺了皺眉,沉吟著:“唔,就是…張德輝今天來找你了。”
這個事啊,郭鳴點點頭:“我知道,早給我說了,說是氣乎乎的來的,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他才懶得去搭理他呢。
擱氣頭上的話,他要是計較,是他心眼兒小。
他要是不計較的話,氣的可是自己。
“把他晾一晾,等他什么時候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說話了,我自然會去見他。”
陸懷安嗯了一聲,倒是不意外:“他住進了新安酒店這邊。”
端著茶的郭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坦然地道:“這是我意料之外的。”
只能說,張德輝真的沒辦法了。
“你怎么想的?”陸懷安也覺得有些奇怪:“你怎么惹他了?”
“哦,也沒什么。”
郭鳴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道:“我把冰箱廠這邊擴建的功勞,算在了孫華頭上。”
真的,就算是陸懷安,乍一聽到都有些震驚,也不怪張德輝這么生氣了。
“不是,你給他干啥啊?”陸懷安想想,都忍不住想笑:“這,給他也沒用吧?”
“給他肯定是有用的,就算現在用不著,以后也能用得著。”郭鳴盯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給我,只不過是錦上添花,沒甚益處。”
還不如給孫華,既讓他露把臉,也讓他這號人物,從此在上邊掛個名。
孫華這人,從微末爬上來,雖然進入體制內的情況復雜了些,但是難得是他這個人,處事圓滑。
調到哪里哪里順,基本沒得罪過人。
干活也周到,跟陸懷安一個德行,都是埋頭苦干,絕不廢話的。
這樣的人,尤其又跟陸懷安有故交,郭鳴覺得,拉別人不如拉他一把。
“好吧…”陸懷安想了想,喝了口茶,又覺得不對。
郭鳴不是這種人。
就算是對自己沒什么用的,但誰會嫌好事多呢?
要擱從前,郭鳴死活都得把這功勞撈手上的。
可現在,他居然拱手讓人?
“哎,這不是你習慣。”陸懷安微微傾身,抬了抬下巴:“你給我撂句實話,有啥想法?”
孫華是真的不容易,一路爬上來的。
如果不是什么好事的話,真的別找他了。
“當然是好事,大好事。”郭鳴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突然又頓住。
他猛地起了身湊過來,盯緊陸懷安的眼睛:“我這邊有個位子,張德輝的心腹占著。”
這話,就說得很清晰了。
陸懷安驟然瞇起眼睛,頓了一會,若有所思地笑了:“看來,你這是勢在必得啊。”
他的反應,出乎了郭鳴的意料。
皺了皺眉頭,郭鳴有些意外:“你不覺得我太狠了?”
“這有什么狠的。”陸懷安攤手,笑得坦然:“商場如戰場,如果有機會,能讓我一舉將對手拿下,我也不會手軟的。”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郭鳴頹然坐下:“有人給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可他沒法收手,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收手。
明明已經轉變了地位,但張德輝還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長此以往,上頭說不得會慢慢被影響。
本來張德輝就比他資歷深,在他們這些人里頭,資歷深,代表著人脈多,代表著易提升。
萬一哪天,他做錯了什么事,有人說,哦,張德輝比他資歷深,讓他再熬熬?
“你做事喜歡走一步看三步,我喜歡走一步看五步。”郭鳴手指在桌面輕輕一叩:“孫華這個人,你認識,我也認識,他跟你有交情,我也想把他提起來。”
他沒有遮掩的意思,神情很是坦然:“我想,把孫華提起來,把張德輝,踢出局。”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1秒: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