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柯益川也不是真想給出這錢。
肯定有人能拿到,但是是他自己安排的業務員。
不過左手倒個右手,還喊了記者過來免費宣傳一波。
這不比陸懷安他們這摳摳索索的一萬塊來得轟動?
怎么著也得上兩三天報紙的吧?
甚至所有手續合同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保證沒人瞧得出來。
純粹的無本買賣,他覺得這一波挺值。
而且陸懷安珠玉在前,兩萬塊錢買了這么好的效果,沒道理他十萬比不過陸懷安吧?
陸懷安就算知道了以后有意見,那也沒關系啊,他搞的活動可是冰箱廠,跟他制衣廠又不搭邊。
不過是一活動,而且他辦完就完事了,總不至于鬧得太難看。
柯益川什么都想好了,甚至演講稿都是提前寫好的。
誰能想到呢?
居然在頒獎當天被人給了個沒臉。
十萬塊,他左手倒右手,衣服照樣可以賣,反正那人都是他安排的,絲毫不會影響到廠子。
可這外頭來的兩個人…
整整二十萬啊!整整半年的訂單,這是多少衣服!
柯益川只稍微算了算這些衣服的數量,頭都大了。
他都不需要去想,這個消息一旦傳回國內,他這代理廠長馬上就要當不下去了。
“聽說,柯益川在辦公室里砸了一套杯子呢!”鐘萬笑得不行,覺得這人真是太搞笑了。
陸懷安嗯了一聲,沉吟著:“那他可能,不會上報了。”
那估計是的,鐘萬琢磨琢磨:“但這錢他不可能不給吧!”
既然業務員代表的是他們廠子,談的合同總不能不簽。
畢竟這可是長達半年的訂單,沒那么傻的會把生意往外推吧?
“那也說不好。”陸懷安想了想,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我的話,我寧愿自己掏這二十萬。”
既能博個好名聲,說他說話算數。
又能在上級面前露個臉,哪怕只是隱約的帶上幾句,這二十萬都是值得的。
“哈,啊,這個…”鐘萬想想都覺得嚇人,他一個工程才賺多少呢:“要是少的話可能還成,這…錢有點太多了。”
想想確實也是,陸懷安嗯了一聲:“那就得看他怎么選了。”
要名聲,還是要錢?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沒等這邊消息傳來,陸懷安就發現,南坪開始有外資進入了。
原先西區捂著不肯賣他的廠子,現在利利索索地搬了出來。
他們本身就想搬遷,只是因為折騰來去沒這么多錢,所以暫時擱置。
尤其后邊陸懷安接二連三地買了好幾個廠房,他們覺得,陸懷安肯定是有內幕消息,所以才下手的。
因此,他們咬咬牙,也決定跟了這一把。
“好歹是讓我們等著了!”
剩下的幾個廠長總算盼著了春天,一個個美滋滋的:“這一下,可一點都不著急了。”
對方給的錢非常多,多到不僅夠他們搬廠子,還夠他們把老廠房粉刷一下。
“他們要的就是一個新廠房。”龔皓打聽過后,回來給他們說:“這幾家外資企業,都是準備直接進場的。”
先招業務員,甚至有的是業務員早就備好了,直接到崗。
廠房現成的,對品質別的沒啥要求,門臉換一下,招牌換掉就行了。
因為現在國家外資企業,所以南坪這邊也給予了一定的政策扶持。
比如說手續,像他們這種合資企業,不是獨資的,手續辦起來特別容易。
陸懷安嗯了一聲,沉重地點點頭:“比柯益川要聰明很多。”
行事作風,也總算是有了點外資企業的樣子。
他們進入南坪后,并沒有急著拓展客戶。
而是先打起了。
簡短的一兩句詞,找人搞了個車子,拿著大喇叭喊了幾天。
于是,連陸懷安都知道了這位姚總的飲料廠。
當接到姚建業的飯局邀請的時候,陸懷安倒也不意外了。
是個會做人的。
經過短暫的思考過后,陸懷安決定去一趟。
錢叔其實是不大贊成的,畢竟他可都聽說了:“這個姚建業,好像只是個副廠長。”
他們真正的廠長,確實就是個外國人來的。
真要見的話,邀請也該是他們廠長邀請才對啊。
“但語言不通的話,請了也不好溝通,可能是覺得姚建業出面更合適吧。”陸懷安倒覺得這沒什么:“沒事,不急,反正他定的是五天之后呢。”
中間空出來的幾天時間,他們就再看看。
錢叔看了眼時間,發現這都十一點多了已經,往里頭看了一眼:“嬸子呢?”
“她家里出了點事情,請假回去了。”
具體什么事情,陸懷安沒細問,只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說不用,他也就沒多話了。
“孩子放茂哥家去了,爸媽幫著看一天。”
沈爸沈媽都很樂意,一點不嫌麻煩。
錢叔哦了一聲,捋起袖子:“那我做飯吧,家里有菜噻?”
他雖然現在有了錢,但還是舍不得大手大腳花,能自己做飯就不下館子。
“算了吧。”陸懷安卻起了身,勸他別做了:“我去拿下鑰匙,我們去廠里吃,老胡這兩天就在新安快運,離這邊近。”
做飯還要洗碗,他懶的動。
這倒也行,錢叔想起老胡的手藝,頓時把捋起的袖子又捋了下來:“那可以。”
老胡的手藝傳了開來,幾個廠子里的人都曉得。
新安快運這些小伙子哪吃過這么好吃的,聽到老胡排到他們這了,兩眼都冒光。
不管跑的有多遠,只要能回來,他們一定趕回來。
擱他們親娘罵的,那就是“上鄉都沒見你跑這么快!”
快運這邊,一水兒的大小伙子,一個個吃的特別多。
因此,老胡都是做好了準備的,做就干脆做多點,省得回頭又要加。
陸懷安他們到的時候,菜還有好些呢。
“陸廠長來啦!”
大家伙都給他們打招呼,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的。
陸懷安嗯了一聲,也笑著拉開椅子坐下來。
都不需要挑的,一樣的菜,都挺好吃。
吃完碗筷歸廚房里的洗,他們吃完就能直接走,可省事了。
錢叔都忍不住感嘆:“老胡真是個大寶貝,他來了之后,我都胖了好幾斤了。”
時不時的,逮著他開個小灶,做個豬蹄兒什么的,嘿嘿。
“可不是嘛。”陸懷安抬頭看一眼,食堂里的大小伙子一個個兩眼冒光,啃骨頭啃的非常忘我。
就憑著這一手絕活,陸懷安都忍不住笑了:“看來,酒店別的不說,至少這菜的味道是不需要我操心了。”
一個酒店,只要菜做的好,有回頭客,是怎么都能夠做得下去的。
況且是飯店和賓館相結合的,也不全靠飯菜吸引人。
錢叔嗤了一聲:“那肯定!誰要說這不好吃,我都得跟他急!”
剛好鞋廠離這邊也近,錢叔索性天天到飯點就往這邊跑。
吃完不說,他還打包回去。
果果也可喜歡這個了,不僅把骨頭啃得光光的,還把剩下的骨頭給小黑吃。
“你別啃太干凈了!”龔蘭瞅著都直樂,說小黑會不吃的:“啃得太光了,得留點肉絲兒才行。”
可是小黑的牙齒,那跟果果的哪是一個級別。
咔咔幾下,果果啃的骨頭就被它給嚼碎了。
“哎呀!怎么吞下去了!”果果還逮住它,想掰開它的嘴去瞅:“不能吞的!”
這動作真是嚇人,龔蘭連忙拉住她,給她洗了手才訓道:“怎么能拿手去掰呢,多臟啊!而且也就虧得小黑脾氣好,你換作那護食的狗,沒準這會你都被咬了!”
村里頭不是沒有的,家里頭喂的少,它吃食的時候你哪怕是路過,它都得叫上幾聲。
“前頭兒那誰,不是就被咬了,血淋淋的,多可怕啊!”
果果也嚇得一哆嗦,可看了眼傻乎乎舔盤子的小黑又放松了:“小黑不會咬我的。”
確實,小黑幾乎是她一手養大的。
龔蘭嗯了一聲,摸摸她的頭發:“但也要小心是不是?萬一呢?”
不怕一萬,就怕這萬一啊。
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果果心里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雖然她叫過很多次,但每次聽到,龔蘭都心中一暖。
“乖。”
錢叔叼著骨頭,瞅著她們樂。
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喲…
白天吃老胡的手藝,晚上吃龔蘭做的飯菜。
大約是吃刁了嘴,等到了姚總這飯局上,錢叔吃這菜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陸懷安也覺得不咋地:肉太柴了,菜太老了。
就連炒個雞蛋,邊邊都糊了。
拍馬都趕不上老胡的手藝。
因此,倆人都沒怎么吃,光顧著聽他們吹了。
姚總確實是個會做人的,講完話下臺后,就開始敬酒。
也不是挑著人敬,而是一桌桌敬過來。
“挺會說話的。”陸懷安瞇了瞇眼睛。
跟誰都能聊上那么幾句,甚至能記住每個人從事的行業和開的公司。
這絕對是下了不少工夫才能做到的。
錢叔都來了興致,嗬一聲:“有備而來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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