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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似攜飛星縱夜航

  就在長孫奇攻入大營四處放火之時,劉盛也已率領玄甲軍渡過中溪水,正朝著傳出漫天喧鬧的大營奔來。

噠噠噠  孟小虎策馬疾馳,趕至劉盛身側,對劉盛側頭說道:“郎主,吾觀之敵營,喧鬧異常,定是長孫軍主攻入其內,我等可要緩待一時,再行沖殺?”

  這是孟小虎深知,重甲騎兵只有在敵我雙方呈現糾纏局勢的時候,才能起到重大作用,不由得前來相問。

  劉盛抬頭,冷聲說道:“不必,此戰,只是讓魏主得知,我等已為他牽制柔然主力,他是南下渡河荒干水,還是與我前后襲敵,皆要魏主自行決斷了!”

  “可魏主要是南下荒干水,那我等豈不是身陷危局?”疾馳中的孟小虎皺眉說道。

  劉盛側頭冷言:“并非,若魏主渡河荒干水,我等尚有兩條退路,其一,可一路殺出去,順著荒干水南下,與魏主合于一處,可這非我所想。”

  “那其二吶?”孟小虎疑問。

  “這其二啊,便要依仗李鵬程的飛煙軍了!”

  “飛煙軍?”

  孟小虎皺眉,對于李鵬程,他孟小虎并不是太過信任:“此話何解?”

  “哼!”

  劉盛側頭笑看孟小虎一眼,說道:

  “我留飛煙軍斷后,便是接應我等,若我軍殺入營中已有三炷香的時辰,而魏主又未曾前來,那我也唯有退守中溪水東岸,依仗飛煙軍手中之物來阻敵西來!”

  “便是郎主所說的那五里霧?”

  “嗯,正是此物!”

  聞言,孟小虎面色一緩,中道之戰,五里霧之威,仍歷歷在目。

  而被劉盛寄望頗深的飛煙也已正在渡河,可他們渡河的方式卻不同與他們,而是將雙手高高舉起,那手中,正是蹀躞帶。

  因為他們知道,這五里霧的粉末,是沾不得水的。

  于此同時,屋竇城,步六孤的援兵已在屋竇城內吃過夜食,本想在此休息一夜的受洛跋卻被秦無殤找上門來。

  “秦使君夜內來此,是有何貴干啊?”

  看著眼前的秦無殤,受洛跋沒好氣的說道,對于秦無殤,他心中還是有些芥蒂的。

  畢竟,他現在還只能算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遠非他官至太子太保無論是心性、還是為人處世已成熟穩定的時候,現在的他,還達不到喜行不言語色的地步。

  而秦無殤見狀,卻也不曾理會,只是嚴肅的對其拱手作輯,冷聲言道:“且容無殤稱公子為一聲將軍!”

  “嗯?”

  聽聞此言,受洛跋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喜,只道這秦無殤又在玩什么花樣。

  皺眉看來,但見秦無殤已站起身,面色嚴肅的對他說道:

  “作為將軍,且不說食君俸祿,便說身為將軍,統領一方將士,也應當為君分憂,今,我大魏有難,國主遭劫,實乃刻不容緩,然,將軍卻欲在此耽擱,這是何道理?”

  秦無殤言語激昂,右手指著他,胸膛略有起伏,可見心中極為氣憤。

  受洛跋見此,雙眼微瞇,對于秦無殤言及于此,也只道是秦無殤是在擔憂那護軍將軍的安危,而不是魏主的安危,也便冷聲說道:

  “是何道理?那吾便與你講講是何道理!”

  說罷,受洛跋站起身來,來至秦無殤身前,雙目冰冷的看著他,開口說道:

  “也正如你所說,現今戰局危急,我部將士此去支援,一旦大軍抵達,便是大戰不休,若我軍星夜兼程而往,可還有時日讓我軍將士修養?”

  說著,受洛跋雙手一攤,面目冰冷的反問。

  秦無殤見此,伸手欲言,可那受洛跋還不待秦無殤說話,便又冷聲說道:“難不成,秦使君是欲讓我以此疲憊之師迎戰柔然大軍嗎?”

  秦無殤張口欲言。

  “若是如此,你秦使君將我軍將士的性命置于何處?”

  受洛跋的話,又將秦無殤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哼!”

  受洛跋說罷,冷哼一聲,朝秦無殤覷將一眼,揮袖回返。

  可就在他欲要坐下之時,秦無殤竟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呵呵,我大魏國主,自聞柔然南下,僅僅三日便已至云中,若依將軍之言,我大魏國主豈不是如無殤一般,妄顧我大魏將士的性命?”

  “呵”

  冷笑一聲,說道:“若將軍如此認為,殤無有二言,但請將軍可要三思而后行,哼,我大魏國主尚能三日來援云中,而我朔方,呵呵,卻要兩日。”

  “嗯?”

  受洛跋心有不快,側頭怒視,欲要言話,可秦無殤卻也如他此前一般,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將說道:

  “這兩日便兩日吧,與殤而言,無傷大雅,但對我大魏國主來言,卻是極為重要,將軍可曾想過,殤來此已有一日。

  日前,那柔然大軍便已將我大魏國主圍困于白道城下,若我等明日再行進發,呵呵......”

  說著,秦無殤又輕笑一聲,遂即,面色一板,極為激動的對其指頭怒喝:“你安能知曉,我大魏國主是否亡矣?”

  “哼!”

  重哼一聲,又抬手說道:“若我大魏國主亡在此處,我大魏必將陷入戰亂之中,北方柔然,西方夏與秦國,東方燕國,南方劉宋,此五國,安能坐視不理?讓我大魏重歸于靜?”

  “呵呵!”秦無殤怒極而笑。

  “以我看,他們定會趁機攻我大魏,而我大魏遭此五國攻伐,必將亡國,若得此局,便是汝之罪也!”

  “哼!”

  秦無殤拂袖冷哼,轉過身去,側回頭,冷聲言道:

  “我大魏生存與否,皆在汝一念之間,若汝尚且如此按兵不動,不聽無殤之言星夜馳援,恕無殤不敢茍同,就此告辭,亡國之罪,汝便一人承擔!”

  說罷,秦無殤氣憤的揮袖離去。

  而受洛跋卻也被秦無殤的這一番言語給嚇住了,畢竟,他只是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少年,哪里能承受得著這亡國之罪呀?

  當然,這也是秦無殤把此話夸大了,五國之中,燕國是小國,不會來,南朝劉宋值新皇未繼之時,也不會來,而后秦更是被夏國所牽制,也唯有夏國和柔然會趁機伐魏。

  但僅是如此,也能讓魏國亡國,他受洛跋雖然想不到此中之事,卻也知道柔然和夏國是魏國的世仇,一定會來。

  之前他之所以決定要在此過夜,是因為他阿父步六孤俟和他說,魏主來此是為假,對于救援劉盛,他們可不會怎么放在心上的。

  可現今他阿父不在身邊,而秦無殤又是那一副篤定的模樣,這讓他有些模棱兩可,不確定魏主拓跋燾到底是否真的來了,并且,秦無殤說的亡國之罪皆在他身,也嚇了他一跳。

  看著秦無殤將要邁出堂外,他連忙伸手喝道:“秦使君且慢!”

  “怎么?將軍可是要發兵?”

  秦無殤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雖然他先前的話多半是在嚇唬這少年,可卻也有三分真,他不去救援,魏國將亡是真,可這亡國之罪,是怪不到他身上的。

  “這!”

  見秦無殤面無表情,受洛跋心中更是傾向于那拓跋燾就在白道城了,開口問道:“單于當真來援了?”

  “當真!”秦無殤冷聲回道。

  “那殿下和護軍將軍?”受洛跋又問。

  “你去得便知!”秦無殤朝其覷將一眼,連忙又轉過頭去。

  見其如此,受洛跋躊躇一番。

  片刻,銀牙一咬,心道:“早一刻晚一刻總歸是要去的,若他秦無殤所說為真,也不妨趕夜路了!”

  想罷,抬起頭來,對秦無殤說道:“若如秦使君所言,我當星夜趕程,可若秦使君之言為假......”

  “請取吾頭!”

  秦無殤頗為豪氣的大手一揮,對此,他很有信心,畢竟,那魏主是當真被圍困與白道城下。

  “好,那便一言為定!”

  受洛跋站起身來,對外呼喊:“來人,傳我將令,星夜啟程,前往狄那!”

  剛跑進堂內的將士突聞此言,忙停下腳步,也不再往前,對受洛跋施禮言道:“是,千將!”

  說罷,側頭看了眼面帶笑容的秦無殤,帶著些許疑惑快速離去。

  不多時,在秦無殤的忽悠下,這一支三千人馬的部隊開始在黑夜中前行。

  秦無殤策馬在前,為大軍引路,身后火把點點,一時間,他好似攜帶飛星縱夜航......

  柔然大營內,一片兵荒馬亂,這是真的兵慌,也是真的馬亂。

  長孫奇所部,自入了大營便點起無數大帳,讓得柔然大營升起漫天大火。

  而此時,轟隆隆的馬蹄響徹在長孫奇的后方,可他聽到這個聲音不僅沒露出恐懼,反而一臉的喜色,又將馬槊刺穿前方一個亂竄的柔然將士,怒喝一聲:

  “玄甲已至,眾將聽令,喝!”

  “玄甲已至?”

  “玄甲已至?”

  “玄甲已至?”

  長孫奇的怒喝,讓聽到的眾人無不心中念叨了一聲,遂即,便爆發出非比尋常的肺活量,奮力咆哮:“我大魏援兵已至,眾將殺敵!”

  “我大魏援兵已至,眾將殺敵!”

  “我大魏援兵已至,眾將殺敵!”

  一聲聲的咆哮聲,讓本就慌亂的柔然人更是慌亂了。

  “援兵?他們有多少援兵?”

  “大魏來援兵了,我們能抵擋的住嗎?”

  “魏軍已殺入營中,又有援兵到來,今日,我是否將亡?”

  無數柔然人的心中冒出這般想法,卻也有被幢主聚集起來的將士,他們也有如此一想。

  轟隆隆的馬蹄卻不會理會他們的恐懼,猶自帶著打雷般的聲音漸進。

  下一刻,一位全副武裝的將軍飛躍女墻,朝著營內殺來。

  火光之下,細看其人,正是劉盛,而其身后,是頭戴狻猊兜鍪的孟小虎。

  “殺!”

  沖入營內,劉盛不曾多言,大喝一聲,便朝著柔然人最多的地方沖去,他知道,他只有五百玄甲,他必須將戰果擴大到最大化。

  對他來說,人多的地方,就是恐懼最小的地方,他必須將這些人驅散,讓他們因自恐而逃去,唯有如此,他的壓力才會減小。

  玄甲軍連連怒喝,將手中的馬槊朝前伸出,隨著劉盛不斷往前沖。

  一路上,逃竄的柔然人無一幸免,哪怕是躲過馬槊的刺穿,也會被沉重的馬蹄踩碎。

  待玄甲軍沖來片刻,漫天大火的映照下,玄甲眾人的面孔映入柔然人的眼中。

  其中,有柔然將士見過孟小虎這一位邪將,現今再一見,便極為驚恐的大聲叫道:

  “此是重甲,此是重甲!”

  “快快散去,此是重甲!”

  將士慌亂的叫聲讓余眾瞪大了眼睛,有如同那將士一般見過孟小虎的人也連聲慌道:

  “此乃重甲,諸郎散開!”

  “此部日前曾將我王庭二萬余人擊潰,其兵鋒不可擋,快散開!”

  “重甲?”

  幢主雙眼一瞪,看著朝他沖來的玄甲軍,那帶起的氣勢讓他有些驚恐,連忙下令:“快散開,快散開!”

  可他環顧四周,眾人早已開始朝四周逃竄,見此,他也連忙朝一側策馬飛去,他可不敢試其鋒芒。

  劉盛的沖來,可以說,讓無數聚集起來的柔然將士如驚弓之鳥一般四處飛散,

  而長孫奇則是到處游走,有敵人追來他就跑,跑不掉就反身殺敵,他的使命只有一個,點火,但大營也開始染血。

  柔然人在如此亂糟糟的情況下,早已開始出現逃兵,但更多的,是被各自的將領聚合起來,尤其是阿伏干和于陟斤的部曲,此時已聚起大半。

  劉盛策馬在大營內橫沖直撞,直將大營攪和的亂七八糟,可下一刻,他雙目微睜。

  他前方出現了一支并無慌亂之色的部曲,其帶頭人,和他有一面之緣。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他和柔然罷兵言和的那一日,大檀親自來互易之處,而隨大檀左右的,就是其人。

  這人,就是柔然大將于陟斤,但劉盛并不知道他就是于陟斤,這一位在史書上有記載的柔然‘名將’!

  雖然劉盛不知道他于陟斤,但他于陟斤可是知道劉盛就是獨孤部的可汗獨孤盛!

  “哼,原來如此,我道魏國怎還有援兵吶?原來是你獨孤盛!”

  于陟斤冷笑一聲,馬槊朝前一指,怒道:“眾將聽令,殲滅此軍!”

  “呵”

  聽聞前方之言,劉盛冷笑一聲,舉槊怒吼:“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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