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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府衙外,眾人過午,雖是干巴巴的牛羊粟米,卻也吃得很香,他們何時曾千百人齊聚而打火?

  這是頭一遭,也是頭一遭得到官家惠利,心中對劉盛不禁多出了些好感。

  他們從來沒想過,還有官家能待他們如此,在他們想來,只是區區些許鮮血罷了,這官家便讓他們吃上牛羊之物,無不心中對其贊嘆。

噠噠噠  一陣馬蹄馳來,卻是飛煙軍在李鵬程兄妹的帶領下姍姍來遲。

  “將軍!”

  “將軍!”

  翻身下馬的兄妹二人不顧周遭打火之人,對正與眾人一同打火的劉盛抱拳說道,只是眼中露出些許敬佩、以及疑惑。

  敬佩的是劉盛能在戰時不僅未曾掠奪百姓之糧,反而對其反饋,疑惑的是,那府衙前一片濕漉漉的,還有那無數陶瓷碗,五個大缸是做什么的?

  對,五個大缸,劉盛后來又讓人增加了三個。

  對于李家兄妹的問候,劉盛并未及時作答,因為他知道,君子食不言,待將口中食物咽下,這才起身說道:“且先打火,他事容后再說!”

  說罷,便對一甲士招手。

蹭蹭蹭  正在打火的甲士見狀,忙將手中碗放到身旁的甲士手中,小跑而來。

  “將軍?呃......”

  甲士說著,還打了個小飽嗝。

  劉盛笑了笑,對其說道:“去帶李軍主與飛煙軍去打火!”

  “是,將軍!”

  說罷,又對李鵬程伸手引言:“李軍主,請隨我來!”

  李鵬程看了看劉盛,又看了看甲士,點了點頭,說道:“好,勞煩郎君了!”

  “自家弟兄何談勞煩一說,李軍主請!”

  甲士言笑一聲,便帶著秦無殤朝一民戶走去。

  不多時,眾人過午之后,百姓嬉笑離開,一路上,不斷對劉盛發出贊嘆的感慨之言。

  而眾娘子與飛煙軍已也開始滴血測試。

  某一刻。

  “咦?”

  “融了?”

  “融了,融了!”

  “融了,血融了!”

  “什么?血融了?”

  “血融了,血融了!”

  府衙外的將士齊朝一處而去,嘴中皆是發出一聲驚呼。

  坐在門檻上的劉盛猛的站起身來,面色大喜的朝內擠去。

  “將軍來了,將軍來了,爾等快讓開!”

  被劉盛擠開的一人剛想開口罵人,可抬頭一看是劉盛,連將罵言咽下,對前方眾人呼喊。

  “啊?將軍來了!”

  “將軍來了!”

  眾人各自言道,紛將道路讓開。

  劉盛入內,還不待細看,那看守血液的甲士就對劉盛喜道:“將軍,融了,血融了,是,是李軍副!”

  甲士手指朝前一指,但并未指正,而是斜指地面,因為他知道尊卑有序,是不敢直接指向他口中的李軍副的。

  劉盛抬頭看來。

  “嗯?”

  “李銀屏?”

  三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其腦門,可也轉瞬即逝,俯身看向陶瓷碗,但見其中血液混作一團,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液。

  見此,劉盛直了直身子,又整了整衣冠,面色嚴肅的對李銀屏大作一輯,并未言話。

  待站起身來,對李銀屏說道:“李三娘,還請入府細談!”

  伸手引向府衙!

  李銀屏現今還有些茫然,她滴血入碗之后,就見她的血和碗中的血竟然相融起來,這讓她有些疑惑,而那前方的甲士更是發出一聲驚叫,讓她嚇了一跳。

  隨后,眾人的吃驚言語,更是讓她疑惑,她很好奇,這些甲士為何如此激動?

  茫然的她,見劉盛前來也未來得及作輯言話,便被劉盛搶先而問。

  見劉盛也是如此,李銀屏心中更是好奇了,頷首輕點,拱手作輯:“銀屏自無不可,將軍請!”

  “嗯!”

  劉盛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爾等散去,莫要圍在此處,雖有一血相融,但仍要驗測,血衣何時無血,何時作罷!”

  “是,將軍!”

  眾人紛將言道,四散而去,但嘴中仍在竊竊私語。

  這是他們一上午,不知道測試了多少人,還從沒有人能和全旭之血相融的,唯有這李銀屏是頭一遭,由不得他們不好奇。

  李銀屏隨著劉盛入了府衙,李鵬程見其阿妹入內,眉頭一皺,便跟了上來,劉盛的小尾巴自不用說,也是跟了上來。

  一行人入了府內,緩自前行,不曾言說,待至堂中就坐,劉盛扭頭看了眼拓跋清憐,暗自搖頭,對李銀屏與李鵬程說道:

  “李兄,李三娘!”

  說著,站起身來,拱手作輯,一副嚴肅之狀!

  兄妹二人見此,心有疑惑,相窺一眼,紛將起身,對其還禮。

  “將軍可是有什么要事需我阿妹去辦?”

  還禮后的李鵬程有些擔心自家小妹,不待二人相言,便已開口先問,這是他怕劉盛給他小妹遣派什么高難度的任務,若真是如此,他將攬到自己身上。

  “哎”

  劉盛重嘆一聲,看著兄妹二人,尤其是那李銀屏,心中有些躊躇。

  雖然李銀屏不弱于男子,但畢竟還是一女子,其兄李鵬程對她也是極為寵溺,生怕妹妹受了什么委屈。

  若是他貿然提出讓李銀屏捐獻血液,怕不是會被二人誤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劉盛這一番表情被李家兄妹看在眼中,心中都在想著:“這鐵面將軍,怕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想著,李鵬程面色怪異的對劉盛說道:“將軍,此處也無他人,若有要事,但講無妨,我兄妹二人又非氣量狹窄之人,些許言語,卻也容得下!”

  聽此一言,劉盛身子一頓。

  “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說什么,扭扭捏捏的反而不像話了!”

  想著,劉盛再作一輯,身子未起,開口言道:“如此,容盛直言,若二位覺得不妥,那邊姑且作罷!”

  劉盛這一番話,讓李鵬程心中倒是有些不安了,伸手說道:“將軍請言!”

  說罷,看了李銀屏一眼,因劉盛是喚他妹妹來此,并不是他,若有所求也是求到他妹妹身上,可是他妹妹有什么是劉盛所求的吶?

  心中疑惑,將李銀屏上下打量一番。

  “美色?”

  李鵬程微微一愣。

  “此事,說來話長,我便簡而言之,阿柱,哦,是全旭,先前我與二位陷入柔然陣中,便是全旭率軍前來救援我等,這才讓我輩將士得以生還。

  可也正是如此,卻令全旭身受重傷,以致于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

  諸多醫官皆道全旭已是行將就木,但我此前得一之法,可救全旭一命,但卻需他人來助,而這相助之人,須得與其血液相融,而令妹......”

  “全旭?”

  劉盛話音未落,李銀屏便是驚叫一聲。

  “他現今如何了?可有大礙?”

  李銀屏上前一步,焦急問道,聽聞全旭將亡,她心中已亂,

  “哼!”

  見阿妹如此,李鵬程心中氣急,只感覺家中的大白菜被拱了,頗為氣惱的對其說道:“將軍未曾說完,你這奴子急甚?”

  “我......”李銀屏提身欲言。

  “嗯?”李鵬程怒瞪雙眼!

  “哼”

  李銀屏見阿兄如此,她雖然心中又氣又急,卻也不敢忤逆,唯有氣哼一聲,側過頭去,不再言語,只是那耳朵卻在傾聽劉盛的動靜。

  李鵬程見其如此,氣嘆一聲,轉過頭來,對劉盛說道:“將軍勿怪,是鵬程教妹無方,讓將軍見笑了,還將軍請續言!”

  “呵”

  劉盛尷尬一笑,其中緣由他多少知道些許,也便說道:“令妹乃真性情也,何來見笑!”

  說著,又對李銀屏說道:“李三娘莫急,容盛說來!”

  說罷,話鋒一轉,接著上次的話茬:“我方才有言,相助全旭者,須得與其血液相融,可全旭之血甚是奇特,遍觀狄那民眾,竟無一與其相融者。”

  說著,看向李銀屏,伸手引言:“而令妹,則是唯一與其血液相融者,換言之,若令妹不救,全旭將亡,盛,恭請李三娘救我手足!”

  劉盛緩手抱圓,大作一輯,鄭重言道:“盛感激不盡!”

  “血液相融?”

  “難不成,將軍在府衙外所設缸中,便是那全軍副的血液?”

  李鵬程面露駭然!

  那滿滿一大缸的血水,這全旭到底是流了多少血啊?李鵬程心想!

  “正是,望二位莫要推辭,能救全旭者,唯令妹爾!”

  李鵬程神色變換不定,未將言話。

  而李銀屏則面色焦急的前將一步,對劉盛說道:“全軍副有難,銀屏自當相幫,銀屏當何為之,還請將軍明示!”

  “無他,為其輸血!”

  “輸血?”李銀屏疑惑。

  “此話何解?”李鵬程問道。

  “取令妹之血,注入其身!”

  劉盛有細看二人臉色,畢竟,這不是現代,而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時代,對于自身血液流至他人之身,他們會不會介意,誰也不知道,這自古以來就沒出現過。

  兄妹二人躊躇無言。

  良久。

  “將軍,血又融了!”

  “將軍,血又融了!”

  一位甲士面露喜色,一邊呼喊,一邊小跑而來。

  “又融了?”

  劉盛抬首望來,呢喃一聲。

  “將軍,血又融了!”

  待甲士近前,劉盛抬手說道:“是何人?可有請入府衙?”

  “回將軍,是丘穆陵都將!”甲士回道。

  “丘穆陵戈?”

  劉盛雙眼微瞇,念叨一聲。

  遂即,對甲士說道:“快請其入府!”

  “將軍且慢!”

  “嗯?”

  “嗯?”

  劉盛與甲士回首望來。

  但見李鵬程正對劉盛伸出右手,見劉盛回身,李鵬程收手言道:

  “若非將軍,何來我李鵬程?又何來我阿妹李銀屏?既然全軍副乃將軍之手足,那也便是我李鵬程之手足。

  手足有難,我李家人,安敢袖手旁觀?”

  自問一聲,嚴肅說道:“當救,且,那胡人之血,又怎能流入我漢家兒郎之軀?我家阿妹當仁不讓!”

  “漢家兒郎?”

  一旁靜聽的拓跋清憐不禁微微一愣,有些吃驚,看了眼李鵬程,又看了看劉盛,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此同時,李鵬程頗為心疼的看了眼李銀屏,對其寵溺說道:“如此,阿妹便要受些委屈了!”

  李銀屏微微一笑,說道:“救全軍副,阿妹不覺委屈!”

  劉盛點了點頭,不想再耽擱時間了,便對二人伸手引言:“二位隨我來!”

  “將軍,那丘穆陵戈?”

  甲士見劉盛欲走,想了想還在外面等著的丘穆陵戈,不禁詢問一聲。

  “且讓孟小虎引其入府......”

  “我去吧!”

  劉盛話語未落,那一直在旁邊聽著三人談話的拓跋清憐便接上話茬,

  “你?”

  見劉盛望來,拓跋清憐笑了笑:“丘穆陵戈乃一都將,你讓一軍主前往,豈不是小覷與他?不若便由我去吧!”

  說罷,又對劉盛微微一笑,

  “嗯!”

  劉盛點了點頭,眼中頗有詫異,隨意的打量了下拓跋清憐。

  “這妮子,還是通情達理的嘛!”

  念叨一聲,也便說道:“那便勞煩公主殿下了!”

  “公主?”

  “公主?”

  李鵬程與李銀屏暗自吃驚。

  雖然他們一早就知道公主來至朔州了,并且還大營待過幾日,可那時的公主一襲面紗遮面,身著裙體。

  又因其乃公主,便不曾細看,隨后他們也就被劉盛分散諸部了,因此不認得身著裲襠衫,面目清秀的拓跋清憐。

  而劉盛此時一言,他們卻是知道了,兄妹二人連忙拱手作輯:“不知公主殿下當面,還望恕罪!”

  “不知者不怪,爾等隨朔州伯去吧!”拓跋清憐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聽此一言,二人這才站起身來,卻也有了些拘束,尤其是李鵬程,他先前可是說了一句‘那胡人之血,又怎能流入我漢家兒郎之軀?’

  這公主也是胡人啊!可莫要耽誤了將軍的大事!

  李鵬程心中恐慌,悄悄的朝拓跋清憐覷將一眼,想要看其臉色。

  “二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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