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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卷卷有爺名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

  那是大魏天賜三年(公元406年),朔州,一個部落內出生了一位女嬰,其名叫木,木的父親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兩個阿干,所以不曾去服兵役,木還有一位阿姊,一位阿弟,但在木四歲時,木就喜歡上了武藝。

  但因阿父未曾服過兵役,戰場廝殺的技巧教不了她,她便時常去尋找在將軍身邊當護衛的叔父學武藝。

  這一年,是大魏永興二年(公元410年),她叔父家誕生了一位女嬰,其名為花,因與叔父時常討教武藝,木可以說時常可以看到花,其叔父對花也很好,她也為自己有妹妹而高興,她更高興的是,兩年后,大魏永興四年(公元412年),她叔父家又添了一個女嬰,其名為蘭。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叔父很不高興,連對花也無那般好了,可每次去問,他叔父只是搖頭長嘆,對木說:“你不懂,女兒身,安能有作為?”

  她叔父說罷就搖頭走了,那眼中的失落,木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句話也深深的印在她腦海中。

  時間不斷流逝,轉眼間,幾年過去了,與木相同的是蘭,她也喜歡武藝,又因木對蘭講:“你阿父喜愛男兒,他曾說,女兒身,安能有作為?蘭,你我可不能讓叔父小瞧了,定要比男兒要強。”

  幼小的蘭雖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也知道她阿父喜歡男兒,就此,蘭便和木一同學習武藝,時常參與小男孩的打架斗毆中,并常常獲得‘戰利品’而歸,讓部落男子個個稱奇,便是酋長也不禁對二人夸贊。

  隨著二人的出名,越來越多的人來教她們二人武藝,說是想看看二人之后會如何,此番情景下,可以說二人打小就是在練習騎馬射箭,打架斗毆中度過。

  因花不喜歡武藝,時常淪為陪襯,卻也樂得自在。

  時間流逝,來到大魏常泰六年(公元421年),木的叔父,花和蘭的阿父身受重傷,而木的叔父是獨子,但其叔父還活著就要服兵役,無奈之下,木的阿父替了叔父的兵役,這一事眾人皆知,卻也無人去說什么。

  因叔父受傷,跛腳不提更是時常咳嗽,想來是傷到肺腑了,這一下,木和蘭無人教授武藝了,但時間不久,十二位隨同木叔父活下來的士兵來到此處,二人又有人教授武藝了。

  而這一年,木也到了婚嫁的年齡,可因其武藝非凡,長得也算得上俊俏,無數兒郎都想娶她為妻,木就說了,誰要能打過她,她就嫁給誰。

  可這兩年了,還沒人能打得過她,這一年,是大魏常泰八年(公元423年),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木被抓走了。

  因為她今年滿十七歲了,在建國之初,她們國家就規定,女子十三就要出嫁,若是十七不出嫁就要坐牢。

  木被關進了一個牢房,這一個牢房內都是女郎。

  幾日后,蘭和花來看木,而此時,不知為何,牢內來了些年長的人,這些人無不帶著一位男子,這男子可以明顯的看出是他們兒子,但見這些年長的人對著牢內的女郎指指點點。

  隱約可以聽到:“這女郎不錯,可為我兒妻,兵長,此女作價幾何?”

  那兵長順著手指看來,見是木,便對其說:“此女已有官家看上,再擇一位!”

  那年長帶來的男子聽聞不禁有些不喜,在父母言語相哄之下,也便再換了一位,再給兵長一些錢帛,兵長對他們說道:“這女郎還有五日放出,五日后,我和使君言一聲,將其分配你家中,作為你家新婦!”

  那一家人聞言忙對其言謝一番。

  而聽聞對話的花、木、蘭,無不神色黯然。

  因入了這牢,婚姻嫁娶不由己,出牢便要分配人家為妻,這些前來男子皆是光棍,來此,也是因到了婚配年齡,女郎不好娶,但若是來這里賄賂一番,便可白得一位新婦,豈不是美哉?

  而這,就是他們來此的目的,這兵長,可以說是另類的紅娘,不管女方,只管男方有無出錢,也怪不得孟小虎等了兩年還沒等到朝廷分給他媳婦,不會做事啊!

  而且他們還將女郎分成了三六九等,比如木所在的牢內,寬敞明亮,通風良好,伙食也豐盛。

  因為她已被官家預定了,也就是說,她出了牢,如果那官家無妻,她就要嫁給那官家,如果有妻,那就是嫁給那官家的兒子。

  而木在這牢中幾日,也多少聽聞了,她雖距離一個月的關押期限還有二十多日,但仍然免不了唉聲嘆氣,她從其他女郎口中得知,原本十七不出嫁之人是關押七日,可不知何時起,竟足足月余了,或許,是那些官家吧。

  但無論如何,木,是避免不了被朝廷分配夫婿了。

  但見木神色黯然的對花和蘭說:“花、蘭,你二人可莫要學阿姊,尤其是蘭,可汗二娘欲將花許配給二郎,而你卻不曾,若你遇見自己不厭惡之人,也便嫁了吧,莫要如我一般,連自家夫婿長何模樣尚未知曉,便要嫁與他!”

  二人聽聞,心有傷感,蘭對木說:“阿妹謹記阿姊之言!”

  木摸了摸蘭的頭,對其說道:“你阿父不喜女兒身,我也知曉為何了,因我們是鎮戶啊,無男兒,便無人從軍,地位便不如以往了,我戶前絡繹不絕,便是我伯父和阿父從軍,而叔父卻......哎!好在,你現在有阿弟了,望日后你阿弟可以代你阿父從軍吧!”

  蘭聞此話,不禁問道:“雖我為女兒身,可甚多男兒比不得你我姊妹,為何我二人不可從軍?”

  木說:“因你是女兒身,若你為殿下效命自然可從軍,可我等皆是外軍,怎能有那福分?若你我從軍,唯有和那女伶一般,女扮男兒身。”

  蘭聽聞此言沉默了,與木告別后二十三日,木嫁人了。

  她夫婿是一位獨孤部落的年輕才俊,但在大喜當日她卻也未曾和夫婿見面,因在當日,單于將其招走,因為當今單于攻伐南方宋國需大量族郎。

  這一日,未曾和夫婿見面,便是陰陽相隔,她未見面的夫婿在隨單于攻打虎牢關時死于非命,而單于卻大獲全勝,從南方宋國奪得大量土地,更是打過了天塹大河,占據了大河以南大片土地。

  但因戰爭,那片土地人煙稀少,當今單于便下令再次遷居各部(離散各部),其中內入七十五姓有三十五姓被遷居,四方諸姓有二十姓被遷居。

  不巧的是,她們一家就在內入三十五姓,但遷居書上僅有蘭一家,沒有木一家,而木,也已不再是她們部落的人了,而是獨孤部落的人。

  蘭和花走了,她們隨著阿父在部落內的地位變低,被遷居了,她們一家被遷居大河南岸,那距離宋國很近的地方,那里用漢語叫做虞城縣大周村!!!

  在大周村,有九部被遷居來此,巧合的是,那十二位教她武藝的人也來此了,他們也是因地位變低而被部落遷居來的,因蘭與他們是一個部落,所以就在一處了。

  時間緩緩流逝,蘭學會了漢語,不是那種官方漢語,而是當地的漢語,是被后人說濃濃河南味的漢語。

  而蘭,因為喜愛武藝,經常在村中那土臺上和叔父們切磋,而那土臺,是他們村中都愛喜歡去的地方,土臺中間有一個凸臺,大人們都愛坐在那兒談天說地。

  十二個叔父也經常在那里講他們戰場上的事,很快,他們這批被離散而來的人被當地人接受,也開始有很多部落阿郎前來和叔父們討教戰場殺敵之術。

  每每這個時候,蘭都一副大姐大的模樣出來,說她可以教他們,這些小伙伴都不信,被蘭打了一頓,一個個也都開始服氣了。

  但蘭和在部落時不一樣,當地人對女孩子舞刀弄棒是很反對的,大人們都有些看不起蘭,認為蘭女子理當和她阿姊一般,做一個大家閨秀。

  但蘭不聽,仍舊我行我素,但這事傳到阿父耳中,她阿父覺得,既然遷居到此,以后便要在此地生活,理當入鄉隨俗,便請人來教蘭女紅、織布等等女子應該做的事。

  蘭是個孝順的孩子,不想忤逆阿父,卻也在閑暇之余經常跑去請教其他叔父,其他叔父也偷摸的教她。

  時間不久,大魏太宗駕崩,新皇繼位,改元始光,是為始光皇帝,她們的單于/天子換人了,但朝堂如何換人,也和她們無關了,雖為鎮戶,卻因阿父身體有缺,在落內地位低下,可汗瞧不上他阿父了,若是可汗換人,或許還能讓她們遷回落內,可單于,只管可汗,不管她們。

  這一年始光元年,五月,大周村來了一個龐大的商隊,蘭正在家門口想要出去尋找叔父,卻被那龐大的商隊所攔,無奈之下,只好蹲在家門口看著商隊而去。

  村內有人問話,商隊也有人回話,不多久,那商隊在本不該搭市的日子搭市了,大家見這商隊龐大,也都去那商隊搭建的互市去看了,而她也湊熱鬧的去看了看,正好這商隊開市,也便溜達了一圈。

  這一溜達,她看上了一支簪子,這時有一個年輕帥氣的阿郎前來詢問于她,她見這人頗有部落內的氣息,不禁有些皺眉,而下一刻,這男子竟是問她一些問題,讓她白得了一支步搖簪。

  時間不久,來至八月,戊辰日,初五傍晚,阿父和往常一樣,但周圍環境卻有不同,因為秋收了,很多人都在忙活著,而她們一家是鎮戶,是不需要勞作的,和阿父一樣,叔父們也是如此。

  這一日,蘭端著托盤為阿父送藥,因花是大家心中的大家閨秀,也即將嫁人,所以不宜拋頭露面,而阿弟又小,唯有她不在意世人眼光,但見她托著托盤朝土臺行來。

  他阿父正一邊咳嗽一邊在和叔父們吹噓著,但聞:“只有打過很多年仗的人才知道,戰場上,沒有勇士,只有死人和瘋子,講感情,傻瓜!”

  其旁坐在凸臺上的中年人不禁說道:“當初不是你,還有我們幾個?最重情的就是你啊!”

  此話一說,凸臺上的幾位中年人無不大笑。

  而蘭見此,也將托盤放置凸臺上,盤上有陶瓷碗兩只,藥罐一個,酒壇一個,對阿父言道:“阿爺,喝藥了!”

  一邊說著,蘭一邊將藥罐中的藥為其倒入碗中。

  阿父見狀,頭也不抬,言道一聲:“我不喝藥,我要喝酒!”

  蘭笑道:“好,我給阿爺倒酒!”

  說罷,便將酒壇拿起,為阿父倒入另一只碗中,再將碗為其端上,阿父見狀,說道:“我不喝這個,我要喝那個!”

  說罷,阿父便將托盤內的碗端起,一飲而下,可喝了一口,這阿父的神色就如同獨孤鑫喝了劉盛給他換的藥一般,但不同的是他喝了下去。

  一邊將碗放下,一邊砸吧嘴,說道:“怎么還是藥呀?”

  旁邊那叔父見此,不禁指著阿父開懷言笑:“避實擊虛,因敵制敵,二娘將打仗的兵法用來對付她阿父了,哈哈......”

  凸臺上的幾人聞言無不開懷大笑,但見阿父跳下凸臺,沒好氣的對他們回身言道:“都是你們,沒事教她什么功夫啊?整天舞刀弄棒,女孩子家,日后在此地,還怎么嫁人啊,日后…”

  阿父說完此話,不待眾人說話,一個青年冒出頭來,對那中年人言道一聲:“阿父!”又對蘭言道一聲:“二娘!”

  這時,不待蘭回話,一陣馬蹄聲、九連鑼響傳進村來。

  眾人無不側頭望去,但見那是伯鴨,還有護衛伯鴨的人,見此一幕,身為部落人,大家都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若不然,伯鴨怎么會有護衛?

  想罷,蘭便將阿父攙扶至臺下,因伯鴨正在一邊喊話,一邊往這邊而來。

  聞其言,眾人皆大驚,但見伯鴨將軍書布上,有一護衛將軍牌拿出,在伯鴨的大聲點名中,一位位阿郎前去領取軍牌。

  而蘭的阿父,也在其中,在點到阿父的名字時,蘭很不想讓阿父去,但阿父說,這是鎮戶的責任,蘭,只好讓其去了。

  初夜,眾人上了告示臺看著那卷卷書帛,見那部落內的卷卷書帛,唯有上面的軍書名字不同,而其下的姓名,猶如復制一般不曾有二。

  但見有人說道:“此次當真告急啊,可汗軍書,連分配都未曾分配,我輩之名,卷卷軍書皆在其上,看來,可汗也僅是改了個稱謂,讓我輩之人,自行擇營啊!”

  “是啊!邊關戰事定是吃緊!哎!回吧回吧,收拾收拾,我明日便去!”

  “哎,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你我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蘭聽聞著對話來至告示前,看著那一支部落的軍書,但見,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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