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誰更該死
只要有人死，李九州就得關注，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怎么死的；只要有人死，李九州就會細細品一下。
崇禎年間的大明，可不是神神鬼鬼的年月，這是天災人禍齊登臺、妖魔鬼怪走進來的無奈年月。
同濟城有食人者，李九州仔細品味一下之后，他覺得這事兒算不上壞。
知道懺悔、知道贖罪，想要解脫。這種人就算有救，他們的罪行已經是客觀事實了，但是他們還是可以作為有用之人，讓他們繼續發光發熱的。
李九州得感謝大明的民風淳樸，這群人真的是沒辦法了，才產生了這么幾個食人者。
食人者也知道不對，知錯，李九州雖然沒辦法消除他們的罪孽。
那是各路神仙的工作，如果沒有神仙的話，那他們的罪行就是客觀事實，沒有辦法更改。
李九州只能騙他們，騙他們繼續努力干活兒，安排一些儀式感很強的活兒給他們干。
人吶，總是這樣，愛聽自己想聽的。
李九州就比較討厭別人跟他咨詢一些沒名堂的問題：
當然，食人者請求李九州發功，處理他們的心病，這倒是好事兒，不然要是這些人一旦還上癮了，這事兒就向著一個可怕的方向過去了。
沒名堂的問題，比方說，李九州不喜歡別人跟他咨詢類似于感情啊、人際關系啊、對與錯的問題。
如果是關于學校作業或者是考試的對與錯，李九州還是愿意給些許幫助的。
若是前者，李九州就不愛說了。
有些時候，人問事兒，并不是因為不會，而是想要尋求肯定。
李九州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更沒有感情去給出這么多的肯定去。
知心哥哥、知心姐姐，除過是干這個活兒的以外。
那就統統都是閑人，一天靠著這種事兒扯嘴皮子，李九州是沒有這個時間的。
面對食人者，李九州打算給他們最大的讓步——既往不咎，但是要多干活兒。
剩下其他的，就一律與他人一樣，干的好了一樣會有獎賞，干的差了也會有懲罰。
最近李九州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家伙們快過年了，同濟城的人心勁兒就散了，干活兒老出岔子，這哪里能行？
好在他們都是在弄水泥的時候出岔子。
李九州發明水泥的辦法也不難，基本工藝就是燒石頭，然后配合點兒粉煤灰；高爐就是這么起來的。
礦城挖礦，總會挖出很多的石頭，把它們全部打碎然后過火燒煉，最后磨成粉末，這就是水泥的主要成分。
它有個特別化學的名字，叫做硅酸鹽。
李九州現在處于一個非常玄幻的狀態，只要他開始復制出后世的東西，他的腦子就好似特別好用，總能想到后世的一些名詞兒。
人的孤獨，并不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在大明，李九州是真的孤獨。
說白了他是個異類，而且他還得努力裝作自己不是異類，李九州最大的問題是他總能適應。
適應，就是最可悲的一種能力。
而生命，往往都具有這種能力，宏觀角度中，把適應叫做生命的進化。
李九州現在就在進化，只是不通過多長一條胳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的進化方式，就是看的通透。
李九州現在慢慢開始理解了，其實所有的人，只要不是尸位其上之人，只要是能有些成績干出事業的人。
都活的很通透，問題就在這個通透上了。
傻逼，才是世界中最幸福的人，因為他們不需要擔心自己的三觀被轟擊。
但是李九州需要，李九州的三觀不僅一次地被轟擊，都要碎成渣渣了，現在的他，還在努力想轍，給這二十來食人者尋求個出路。
李九州不是不想懲罰這二十幾個人，但是怎么懲罰？讓他們多干活兒就已經不錯了，同濟城的人們，現在又很強的群體意識。
這是好事兒，但也是壞事兒。
個人如果加入群體，又與這個群體產生緊密聯系，那么個人的一些問題，群體是愿意為他出頭的。
李九州很提防這個事兒，李九州要維護團結，在大明，聚集這么一群人不容易，要一直正面強化團結，而不是現在就開始著手整合。
李九州知道，群體，是沒有理性的，群體只有盲從、殘忍、偏執和狂熱，簡單而極端。
這卻又是一件好事兒：
團結起來，讓他們對正確的領頭人盲從、讓他們對自己殘忍一些、對努力奮斗偏執、狂熱地想要改變這個狗娘養的世道兒。
加上這些后綴，一切都不一樣了。
問題是這些后綴，可不會簡簡單單就自己加上去。
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李九州得認真思考，到底是絕境之下吃人的家伙更應該受罰，還是叛徒王丁一？
這兩種事兒到底是誰更應該死 李九州就在糾結，這時候的李九州還不知道，其實社會的進化，往往也得靠一些歪心思，也就是一些不太符合道德的東西，譬如說，這兩種人不管赦免哪種，李九州都算辜負了一些人。
但是李九州沒辦法不辜負，世界上沒有道德完美的社會。
君子國是不可能存在的，也是不可能延續的。
野獸可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正是罪行，讓人類進步，也正是罪行，讓人群前進。
人性中的神性和獸性，其實并不分高下，若是以前，李九州肯定覺得這事兒是放屁，但是現在他琢磨琢磨，這事兒，還真對。
人的一切成就，都是建立在活著這個基礎上的，神性不能保證人活著，獸性可以。這就是所有的零前面兒的那個一。
不過，王丁一肯定是要贖罪的，李九州傾向于處理王丁一，放手食人者。
王丁一的行為間接導致了火工的死亡，雖然老漢也說了，那是個意外，而且火工的死，甚至都不該李自成負責，而是高迎祥負責。
但人情債，本來就是糊涂賬，李九州若是不砍了王丁一，火柱怎么想？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娃娃，就算他不是呢？
就算火柱是個老頭子，他爹死了，他真的不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