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正因為謝曉峰知道，所以他不想回到過去。

　　懦弱也好，失敗也罷，在謝曉峰看來，那都不是真正的他。

　　他想要為自己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手中的劍，不是為了神劍山莊的榮耀。

　　他想要自由，想要自在，想要無拘無束。

　　真正說起來，謝曉峰也是一個貪心的人。

　　“自出生以來，我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你是神劍山莊的謝三少爺，不能敗，只能死’，或許是我擁有了太多名利，所以我對這些東西越發看不上眼。可是我瞧不上的東西，卻偏偏都來找我，趕都趕不走。旁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哪里知道我也在羨慕他們的單純快樂。”謝曉峰開口道。

　　面對趙昊，他有了傾訴的。

　　或許是趙昊的身份，給了謝曉峰暢所欲言的動力。

　　趙昊點點頭，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座圍城，圍城內的人想出來，圍城外的人想進去，兜兜轉轉，循環往復，如此而已。”

　　謝曉峰眼前一亮，道：“閣主大才，圍城這個詞極好。正如閣主所言，我雖看不上名利，更不喜爭斗，但是卻不得不為了神劍山莊的榮譽不停的敗敵，殺人，做一些我并不喜歡做的事情。我想要走出這個圍城，卻一直沒有辦法，直到和魔教傳人的那一戰。”

　　“自我出生之后，克敵無數，未嘗一敗。我畢竟是一名劍客，我雖不懼死，更不想和人爭斗，可是當我拿起劍的那一刻，我還是想贏。這是一個劍客對劍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我理解。”趙昊道。

　　他的確理解。而且很少有人能夠比趙昊更加理解這種驕傲。

　　“可是我是真的沒有把握戰勝魔教傳人，他的魔刀刀法詭秘兇狠，實力并不在我之下。那一戰。我拼盡了全力，卻始終沒有贏。當然，也沒有輸，反而是和他從祁連山巔雙雙掉落。遭逢這種大難，我都沒有死成，我就開始想，是不是上天可憐我，故意給我一個脫身的機會。當時，那是最好的機會。即便是我消失了。也有合理的解釋，而且不會損傷神劍山莊的榮耀。”

　　“后來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直到現在，你問我是不是繼續這樣的生活。”謝曉峰道。

　　“那你的選擇呢？”趙昊平淡的問道。

　　趙昊從來不喜歡強迫人，這個世界，缺了誰都照樣運轉，沒有人是真正不可或缺的。

　　謝曉峰也是如此。

　　瑯琊八劍，一直以來他也只是占據了一個位置，從來沒有出過手。

　　但是這并不妨礙瑯琊閣的威名和實力。

　　不管謝曉峰做出何種選擇。趙昊都不會反對。

　　“你是不是現在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謝曉峰沒有直接回答趙昊，反而是問了一句。

　　趙昊點點頭，坦然道：“十分棘手。甚至有很大的危險，所以，我本是想請你出山的。”

　　趙昊并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尊重謝曉峰的選擇是一回事，但是說出自己的目的是另外一回事。

　　趙昊給謝曉峰選擇，當然也不會專門虧待了自己。

　　坦誠，本來就是交流的一種態度。

　　“若是你出了事情，瑯琊閣出了事情，我還能夠再無憂無慮的呆在這里嗎？”謝曉峰道。

　　趙昊的臉色露出了笑容。謝曉峰的選擇并沒有超出趙昊的預料。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想退出就能夠退出的。

　　謝曉峰是一個江湖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

　　逃避了十年。也是時候該面對現實了。

　　“只要你一旦做了江湖人，就永遠是江湖人。”謝曉峰對趙昊道。

　　“只要你一旦做了謝曉峰，就永遠是謝曉峰。”趙昊回道。

　　謝曉峰點點頭，嘆氣道：“是啊，既然逃不了，那又何必逃。”

　　一個人總是要不斷成熟的，古三通畢竟是少數，這種永遠處于中二期的人，實在是太少。

　　十年的時間，足夠謝曉峰脫胎換骨了。

　　“三天之后，你隨我一起下山，現在可以回去準備一下了。”趙昊道。

　　既然謝曉峰做出了決定，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雖然已經有十年未曾碰劍練劍，可是天下人誰又會懷疑神劍山莊三少爺的劍法。

　　只要他站在那里，本身就代表著劍道的一座高峰。

　　放眼當世，沒有幾人能夠一試鋒芒。

　　“我畢竟只是一個人，分身無術，未必能夠照應的了你。”謝曉峰道。

　　趙昊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要知道，瑯琊八劍，你僅僅是其中之一而已。”

　　謝曉峰了然，放心的離去。

　　他是真的以為瑯琊閣閣主就是趙昊的傳人，對于謝家來說，趙昊是他們的恩人，恩人的傳人可能有危險，自然義不容辭。

　　謝曉峰本就是這樣一個義薄云天的人。

　　所以他真的將趙昊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等謝曉峰消失之后，趙昊來到房間的墻壁旁，伸手在墻壁柜子上的花瓶輕輕一扭，房間內忽然響起了咔擦的聲音。

　　隨后，墻壁忽然“活”了過來。

　　一道門出現在墻壁上，隨后翻轉過去，一個人出現在房間內。

　　這是一個老人，看上去似乎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全身都穿著黑衣，只是身形已經有些佝僂。

　　對這個老人，瑯琊閣的人肯定不會陌生，因為這個老人是瑯琊閣的廚子。

　　他常年在火爐旁邊，風燭殘年，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死，也沒有人在乎。

　　他和沒用的阿吉一樣，在瑯琊閣內都是最不起眼的那種人，所有人都認識他們，但是所有人都忽視了他們。

　　只是沒用的阿吉真正的身份是翠云峰綠水湖神劍山莊的神劍三少爺，那燒火的老人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他也是一個隱藏的高手嗎？

　　答案似乎是確定的，因為這個老人若是普通人，又怎么會從暗閣里出來。

　　只是他現在這種容貌，就算是昔年在江湖上再有名氣，只怕如今也沒有人識得了。

　　直到他掌中多出了一柄劍。

　　一柄黑魚皮鞘，黃金吞口，上面綴著十三顆豆大明珠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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