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何以教我
趙昊的紅色長劍上，煞氣漫天，殺氣沖霄，隔著很遠就能夠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栗的氣息。
而站在趙昊對面，直面趙昊這一劍的龐斑所面臨的壓力不問可知。
而龐斑一拳擊出，整個人都變得矮小起來，因為龐斑這一拳擊出，所發揮出的并不僅僅是真氣，而是他全部的精氣神。
還是肉身。
這一拳，是他一半的命。
不勝則亡。
趙昊和龐斑之戰，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
就是在這個時候，趙昊和龐斑同時面色微變。
“師父，山下有大隊兵馬圍山。”
“師父，張三豐上山，可是他并非一個人來的。”
趙敏和張君寶的聲音接連響起。
趙昊和龐斑是何許人也，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被埋伏了。
被張三豐埋伏了。
被張三豐帶人埋伏了。
這樣一個曠古絕今的大宗師，最終卻并沒有選擇和他身份相對應的行為。
對趙昊和龐斑而言，最理智的做法，應當是現在罷手言和，齊心協力，度過眼前的困境。
若是繼續對攻下去，縱然打敗對方，可是也勢必過不了接下來張三豐的那一關。
只有兩人聯手，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以趙昊和龐斑的智慧，自然是片刻之間就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兩人誰都沒有收回自己的攻擊。
不管別人如何，我自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
他放棄了堅持，我不能放棄。
他有他追求的東西，我有我追求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重于性命的。
今日一戰，本就是已決生死。
勝負即是生死。
縱然發生了種種意外情況。至少趙昊和龐斑初心不改。
趙昊和龐斑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
笑聲剛起即止。
因為他們各自的攻擊，都已經落到了實處。
讓趙敏和張君寶目眥欲裂的是。這一拳一劍，并未如同先前那樣相撞。
趙昊一劍。正中龐斑。
龐斑一拳，趙昊也沒有能夠躲開。
同歸于盡，兩敗俱傷。
“你為什么不躲？”龐斑看著趙昊，眼神復雜。
“我若是躲了，那一劍就斬不中你了。”趙昊輕笑道。
趙昊笑的肆意，笑的開懷，笑的吐血。
越笑，嘴里吐出的鮮血就越多。
“值得嗎？被我廢了全部的修為。”龐斑平淡道。
“當然值得。用一身的修為，換你龐斑的性命，哪個敢說不值。”趙昊大笑。
雖然聲音因為受了重傷上不去，但是每個人都能夠看出來，趙昊是真的很高興。
“你殺了我，我廢了你，張三豐明顯另有打算，你怎么過他這一關？”龐斑繼續問道。
“拜君所賜，更上一層樓，終于推開了那一扇門。今日魔師助我成道，趙某銘記于心。”趙昊忽然整肅衣衫，對龐斑深施一禮。
龐斑輕聲一嘆。道：“現在你悟了有什么用，修為盡廢，再給你十年二十年，或許能夠破而后立，可是現在，張三豐又如何會給你機會。”
“魔師一路走好，我自有我的仙途大道。”趙昊鄭重道。
龐斑看著趙昊認真的面容，忽然用力的咳嗽起來，邊咳邊問：“趙昊。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那道門后。風景如何？”
“風景如畫，大逍遙。大自在。”趙昊輕聲道。
“大逍遙，大自在。”龐斑喃喃自語，漸至沒有聲音。
趙昊轉身，對趙敏道：“厚葬了你師尊吧。”
趙敏雙眼通紅，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她只是死死的盯著龐斑，沒有絲毫動作。
白小樓來到龐斑身邊，伸出一道手指，探測龐斑的鼻息。
下一刻，白小樓潸然淚下。
無情未必真豪杰。
魔門之內，自有真情。
“你們下山吧，后面的事情，我來應付。”趙昊淡淡道。
龐斑死了，趙昊廢了，可是這一刻趙昊表現的卻如同修為盡復一般，平淡而又自信。
“我們能走得了嗎？”趙敏終于出聲道。
龐斑死于趙昊之手，趙敏恨，卻不是不能接受。
自從知道這件事情起，趙敏就知道，這件事情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只是趙敏沒有想到，不管是趙昊還是龐斑，最終都被人所算計。
以趙昊和龐斑的智慧，本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的。
“張真人，我讓他們走，你沒有意見吧？”趙昊看著出現在場間的四個男人，目光就只放在最前面那一個鶴發童顏的道袍老者身上。
“魔師雖為異族，但行事堂皇大氣，老道亦是心折。如今魔師在這場舉世矚目的戰斗中隕落，逝者安息，老道自然讓路。”張三豐道。
他說讓路，也的確是讓開了一條路。
張三豐如此表態，場間便再無一人敢攔趙敏和白小樓。
不管今日來到天山的人有多少，不管今日來到天山的人有多尊貴，可是既然張三豐來到了此地，他就一定是地位最高的那個人。
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趙敏，龐斑目前，替我上一炷香。”趙昊吩咐道。
“我會為你立一座衣冠冢，就在我師父旁邊。”趙敏道。
趙昊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趙敏也不再說話，白小樓背著龐斑的尸體，三個人離開了天山。
一去不歸。
“君寶，過來扶著為師。”趙昊張口，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張君寶來到趙昊身邊扶住趙昊，眼睛卻緊緊的盯住張三豐，目光極為復雜。
趙昊輕輕拍了下張君寶的腦袋，語氣十分平靜，就想閑聊一般開口道：“張真人，我和龐斑其實是有機會罷手的，我二人聯手，你們未必能夠擋得住。”
張三豐點頭道：“老道絕不懷疑這點。”
“龐斑來此，求的是心安，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國破家亡的時候無動于衷，所以他來到了這里。我不罷手，是因為龐斑不管到底心性如何，身上都凝聚了蒙古的氣運。沒有龐斑，蒙古覆滅的可能性會大增，所以即便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選擇了將龐斑的性命留在了天山。”趙昊繼續道。
張三豐對趙昊深施一禮，恭敬道：“趙公子大義，老道明白。”
“既然明白，如此陣仗，張真人何以教我？”趙昊的聲音忽然轉寒。
殺意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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