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終章(下)- 歸鄉

　　奈特剛把雷曼扶起來正要帶著他去休息，整個人就像中了定身一樣在那卡了一秒鐘，然后對雷曼說：

　　“咱們有客人了。”

　　“這時候，誰啊。”

　　“算是熟人吧。”

　　奈特隨手一揮，房間內的水晶就釋放出一道光幕，顯示出船體外的景象，只見在歸鄉號巨大的船身外，一條藍色的小船漂浮在宇宙的真空中，那模樣赫然就是伊401的模樣那么訪客是誰也不用說了。

　　“讓他進來吧，有些事也是值得好好聊聊的，我先去休息會了，直接帶他們來找我。”

　　說完，雷曼擺了擺手，直接用船內的移動設備轉移到了一個奈特給他安排的房間內，而奈特也打開了門，將伊401的船員直接吸了進來，于是在十幾分鐘后，千早群像一個人伴隨著一陣光芒，出現在了雷曼的房間內。

　　眼看著那個送他來的圓盤一樣的裝置居然化作地上的一道印痕，千早群像也不禁覺得有些接受不了，他那模樣被雷曼看在眼里，讓雷曼不禁會心一笑，他以前也這樣來著，后來看得多了，現在看啥都不覺得驚奇了，少了不少樂趣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招呼千早坐在一個奈特弄出來的椅子上，那是水晶上面裹著一團蟲族柔軟的生物物質當墊子，漂浮在低空的懸浮座：

　　“坐吧，怎么現在還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還不習慣么？”

　　“這不一樣，”千早群像輕輕的搖了搖頭，“伊歐娜能上宇宙，這雖然很讓我們驚訝，但是不難推斷出來，畢竟能操作引力子的高級智慧生命，怎么可能大氣層都飛不出去，但是你這，我想不出任何解釋來，所以…..”

　　“是啊，能找到解釋就不會覺得驚訝和突兀，”雷曼招了招手，監視著房間內一切動靜的奈特立刻控制另一臺懸浮茶幾飄到兩人中間，茶幾中間自動出現了兩杯飲料，那是蟲族調制的營養液，做的很像茶水，“喝水，所以說起來，來找我，也是因為有很多事情得不到解釋吧。”

　　千早群像拿起那個水晶杯，點了點頭，他輕輕的喝了一口里面的東西后又放下杯子，開始向雷曼講述雷曼離開以后的一系列事件：

　　海霧們在雷曼的父親降臨后，突然失控，或者應該說回歸了受控狀態，然后在地球人驚訝和迷茫的目光中通通離開了海洋，深入了星空之中，而在這其中并沒有回歸受控狀態的只有兩條海霧戰艦，一條是伊歐娜，一條就是海霧的總旗艦大和。

　　只不過在后來和神殿軍接觸之后，千早群像才知道大和還有伊歐娜沒有回歸受控的狀態的理由完全不一樣伊歐娜沒有回歸受控狀態是因為伊歐娜壓根就不是跟著海霧一起來地球的原裝賽博坦兵器，但是大和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到大和的時候，千早群像的臉明顯抽搐了幾下，那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吃了什么惡心的東西要吐但是吐不出來一樣，他抓起雷曼給他的飲料猛喝了兩口，才得以繼續講下去原來在海霧們統一升空以后，海霧原來所謂的總旗艦大和，那個心智模型一直是以千早群像的青梅竹馬天羽琴乃的形象出現的總旗艦，立刻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條總旗艦首先獨自進行空間跳躍逃跑，但是被在軌道上警戒的賽博坦母艦直接一個引力陷阱定在那，然后在炮擊警告中，這位總旗艦又試圖在空中將自己的武器對準大陸上的高人口密度地區劫持大量的地球人做人質。

　　只不過，在總旗艦和神殿軍有些自以為是的談判的時候，精銳的鴉衛已經悄然摸到了大和的船體上，然后配合著軌道打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把大和的核心砍了下來，而被神殿軍囚禁于靜滯力場中的大和也不得不顯出了真身，正是這真身讓千早群像覺得有些惡心。

　　那根本不是什么青梅竹馬的少女，而是一個有著小胡子的小矮個子，看著這個小矮個子，但是千早群像等一群J國少男少女就傻眼了，這小矮個子他們在歷史課本上可常見啊就是那位在1945年發表了玉音放送的時候還在大量使用漢字裝逼故意不讓老百姓聽懂的XX啊。

　　只不過，尊皇思想薄弱的時代中長大的少男少女們沒有一個對那個小矮個子表示尊敬的，他們只是覺得受到了驚嚇，尤其是將總旗艦大和的心智模型看作是青梅竹馬的天羽琴乃看得千早群像更是覺得一陣惡心。

　　對此雷曼表示理解，畢竟誰的青梅竹馬突然露出本來面目，變成一個小胡子猥瑣男，這TM誰都受不了啊，這就跟你忽然發現那個對你百般體貼的外星人女友之前一直像個二哈而且他親哥你大舅哥現在長得就好像一堆老ER黏在臉上一樣……等等？！

　　“嘔……….”雷曼忽然面色難看的捂住嘴干嘔了一下。

　　“你這是怎么了？”千早群像一臉納悶的看著雷曼也跟他一樣在那干嘔，心想我覺得惡心是因為我的柏拉圖之戀居然是個小胡子，你也跟著干嘔是因為什么鬼了這是。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雷曼干嘔是因為奈特在蘇醒之前，真的表現的跟二哈沒什么區別，所以雷曼心里真的是冒起了一股這真是X了狗了的感覺，再一想到自己的大舅哥長得像臉上長了老二或者說像是臉長在一堆老二上一樣，雷曼是真的忍不住要嘔。

　　奈特監視著房間里的動靜，覺得很郁悶，她隱約覺得雷曼現在的古怪表現和她有關，但是她就是確定不了因為雷曼被封鎖了靈能的關系，她再也沒辦法如同呼吸一樣的保持著和雷曼的意識連接了，現在雷曼的思維就如同包裹在迷霧中一樣，讓她不得而知。

　　拋開在賭氣的奈特不說，雷曼和千早，兩個戀愛對象都在某種意義上出了岔子的家伙面對面的干嘔了一陣子，總算恢復了正常，而伴隨著千早的講述，當年的秘密在不考慮雷曼父親的密謀的層面上也被揭了開來。

　　面對這多元宇宙最先進的情報抽取和審訊技術，當年的天X陛下并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全交代了在1945年崩塌的兩個帝國的廢墟中，兩個帝國的獨裁者其實都想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只不過一個小胡子選擇的是在地堡偽造尸體，另一個則是早早的就弄了個替身，自己跑去參加探險隊。

　　所以最初“發現”戰艦少女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斯和什么出云，而是兩個小胡子，希姆萊也不過是在打掩護的煙霧彈，就是為了掩護背后的小胡子完成真正的目標。

　　只不過在“奪取”了戰艦少女們的主控核心的權力后，兩個小胡子產生了分歧，西方胡子認為應當隱蔽待機，直到獲得了能夠征服全世界的軍力之后，就武力征服全世界；而東方胡子，這個被世界上的某些勢力宣傳為和第二次大戰沒什么關系的家伙，相比于西方胡子依舊滿腦子閃電戰的想法，明顯是要更陰險一些。

　　東方胡子利用真正的出云熏，也就是千早群像那個真正的祖上做了個實驗，控制大和號的他將納米物質融入了出云熏的腦子里，試圖控制出云熏，也就是將人變成人偶的技術，只不過早期的時候，做的還不是很純熟，所以出云熏還時有清醒的時候，這才一路跑了回去。

　　到了后來，出云熏已經失去了自我意志，真的成了人偶，東方胡子還控制著出云熏展開了一系列繁衍活動，然后又用納米物質控制了出云熏的后代，本來這計劃是一切順利的，但是惡人之間總歸沒有友誼，西方胡子給東方胡子下了套，千早群像他爹脫離了控制，并且用注入他體內的納米物質控制了一條船，這就是后來的伊歐娜。

　　東西方倆小胡子就此鬧翻，各自展開各自的世界征服計劃，西方小胡子不停的擴軍，而東方小胡子則不停的試圖發展出能心控全世界的技術，這其中就有了后來的天羽琴乃失蹤事件的莫名火災事件因為這壓根就是小胡子的大范圍控制試驗的一部分，只不過被西方小胡子給攪黃了。

　　“先祖本該為了那個家伙盡忠，但是想來或許是先祖壓根就沒有那種思想，或者后來發生了什么變化，才讓我的父親沒有為了他服務，”千早群像喝了一口茶葉味的營養液，吐出一大口濁氣，“你們的人檢查了我的父親，他確實是在憑借著自己的意志行動著，這是我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所以兩股惡勢力互相牽制著，才沒讓事情走入最糟糕的狀態么…….”雷曼也感嘆了一句。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這兩個小胡子一直在秘密的互坑對方，不讓人類大概早就被徹底統治或者控制了，”千早群像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一直以來的和平居然只是兩個徹頭徹尾的惡棍互不相讓的結果，這大概是正義人士最沒法接受的了，“但是我有個疑問，一個如此先進的外星系統，為什么會輕易的被這兩個小胡子給控制了？”

　　“來找我就對了，”雷曼看著千早群像，對對方的直覺表示肯定，“因為那系統壓根就是被交給他們兩個人的，將海霧的控制權交給他們兩個的，就是我的父親。”

　　“什么？！”千早群像差點沒從懸浮的椅子上一個跟頭摔下來。

　　在隨后的一段時間內，雷曼也向千早群像講述了他的身世，他父親的故事當然不是真的那個版本，而是他爹是大惡人的版本，聽完了之后，千早群像除了對宇宙演算機關這種遠超他認知的存在表示驚嘆以外，就剩下疑問了：為什么一個演算單元會做出這種事情，他究竟想干什么？

　　雷曼無奈的表示他也不知道，一方面這是演戲繼續演他爹是惡人的那一套，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爹告訴他的也很有限比如說他爹選擇這里的原因是因為那第二次世界大戰所催生出的暴力，苦難，疫病和野心，這個宇宙已經被混沌盯上了，所以他爹才找到這個世界開始給混沌演戲。

　　但是他爹為什么做出后來那些安排，雷曼也沒被告訴到底是怎么回事，因為那是一些核心的秘密，是為了欺騙或者說誘導奸奇而做的布置，他現在也看不透，只能感嘆怎么都還是他老子比他厲害。

　　聽雷曼說完，千早群像啞然了很久，過了很久，他臉上才露出一絲豁然開朗的笑意，這位年輕的船長舉起杯子對雷曼做了個敬酒的姿勢：

　　“父輩恩怨哪，不過，好在至少現在，一切都解決了，海霧已經回到原有的軌跡，這兩個試圖禍害世界的小胡子也被清除了，人類的世界雖然會陷入長久的迷茫，但是你們的神殿軍已經留下了臨時的守衛者，這些守衛者將在此警戒，并且引導星球的秩序，直到世界不再需要他們為止，而我也將加入協助守衛者的行列….”

　　“依然是謎團的事情太多了，不過，”雷曼也舉起杯子跟千早群像遙遙一碰，“一直追著一件事打破沙鍋問到底別的什么都不干的，要么是偏執狂，要么是小孩子，所以現在也只能將目前這些謎團先放下了吧。”

　　“我這邊的謎團還好，倒是你這里，只能祝你一切順利了，”千早群像最后舉杯致意，然后將杯子里的液體一飲而盡，如同在飲酒，“我有種預感，不，不能說預感吧，應該說是一種肯定的分析在未來的某一天，你還會回到這個世界，海霧在這個世界掀起的驚濤駭浪目前雖然平息，但是那不過是落日之后伴隨著月球牽引的潮汐一般，雖然平靜，但是未來一定還會再起波瀾的，在那之前，祝你一切順利吧。”

　　“你也一樣。”

　　千早群像放下杯子，從懸浮的椅子上跳下，在奈特控制的艦內交通工具上急速遠去消失了，沒過多久，雷曼就看到奈特投影出來的光幕上，藍色的伊401緩緩離艦，蒼藍色的鋼鐵之上閃爍著信號燈的燈光，那是莫爾斯電碼打出來的留言：

一帆風順　　就在雷曼沉默著看著伊401沖著地球飛去的時候，奈特的聲音響了起來：

　　“神殿的審判官在召喚了，似乎到了宣判的時候了。”

　　雷曼點了點頭，沉默著跟著奈特一路來到之前他接受審訊的大廳，在那里，審判官和之前如同陪審團一樣的眾人已經再度就位，等到雷曼走到中間站好之后，審判官開始宣讀判決：

　　“以神殿之名，在帝皇的榮光照耀之下，針對嫌疑人雷曼涉嫌與混沌密謀，試圖顛覆秩序一事，做出如下判決現缺乏足夠的證據對嫌疑人進行定罪，但是嫌疑人雷曼與罪人雷英釜的關系，雷曼本體的異常等一系列證據表明，嫌疑人雖無法被定罪，但是也因風險過大，無法將嫌疑人歸入神殿體系之內，因此….”

　　雷曼抬起頭，看著審判官，審判官頓了一下，繼續念了下去：

　　“因此，神殿判決嫌疑人雷曼流放和勞動改造，在嫌疑未徹底洗清之前，不得回歸神殿，不得使用任何神殿服務，嫌疑人雷曼將被判發回代號為克普魯的宇宙去解決目標宇宙的一系列可能危機，調查薩爾那加艾蒙被腐化一事，以及任何可能的混沌的陰謀，雷英釜的陰謀，將功贖罪。”

　　“與嫌疑人雷曼一同判罰進行流放以及勞改的還有賽博坦戰團下屬SHIPGIRL連隊，該連隊和嫌疑人雷曼一樣，對神殿以及多元宇宙的安慰存有威脅，在尚且無法徹底洗清該作戰連隊的嫌疑之前，該連隊除去在本宇宙加入治安連隊服刑的相關人員外，其他成員，與雷曼一同處置！”

　　“在此同時任命神殿監察員烏瑟爾光明使者作為監視員和定期聯絡員，一同派駐！”

　　“本審判庭宣判完畢，立刻執行。”

　　隨著審判官的權杖在地上重重的一砸，有一排衣著各異的女性在守衛的押送下走到雷曼的身后那是戰艦少女們的心智模型，為首的高挑女性一臉冰霜的對雷曼微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

　　“大戰艦，金剛，現代領贖罪艦隊臨時歸于你的指揮下，在完成贖罪之前，聽從你的指揮。”

　　“你應當立刻做回去的準備，你雖然在流放和勞動改造之中，但是依然必須，或者說應當更加嚴格的遵守神殿的軍令。”大胡子烏瑟爾也走到雷曼的面前說。

　　“這種時候，我真的很慶幸我有兩個家，如果其中一個回不去了，”雷曼看了一眼神殿的諸人，然后又將視線轉向奈特，“還有另外一個，不是么？”

　　奈特點了點頭，雷曼隨即牽起奈特的手：

　　“那么就準備回家吧，準備波動核心，預熱亞空間跳躍，穿過宇宙間的黑暗，我們回家去！”

　　歸鄉號的巨大艦身外圍，海霧的艦隊沉默的停泊于星辰的黑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