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一支商隊在距離綠洲200公里外的沙漠區域發現了一處遺跡,他們將這個消息帶回了魯特城,他們認為可以借此機會大賺一筆,因此向商隊申請了支援。”
虛無開口說道。
一些在第三次戰爭中僥幸留存下來的遺跡中存放著大量記錄戰前文明的物件,只要能將這些物件轉賣到聯合政府就能賺取大量的利潤。
“魯特本地商會引起了重視,立刻糾集人手,派遣出了一支15人的考古小隊,除了安保人員之外,這支小隊還邀請來了數名學者。”
鑒于遺跡位置特殊,附近很可能存在著危險的變異生物,魯特商會還從本部調來了機器人、懸浮車等機械設備協助他們完成這次行動。
“行動初期進展得非常順利,生命信號探測器讓他們避開了大量變異生物,當他們深入遺跡之后,發現了生物生活過的跡象,據地質學家估計,遺跡極有可能是防空洞,在第三次戰爭時期,躲進防空洞的幸存者挨過了核戰爭,但爆炸摧毀了來時的通路,讓他們最終死于物資枯竭。”
虛無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個小冊子,像模像樣地讀了起來。
這支考古小隊最終只有一個人回到了魯特城,上面的所有內容都是由這位幸存者口述完成的。
這些文字記錄了他們在遺跡深處長達六天的奇妙冒險。
“當小隊架設好設備,展開第一輪勘探工作時,他們的發現推翻了地質學家一開始的推測,通過遺跡中的殘骸,他們發現這里更像是某種充滿了宗教色彩的祭祀場所,巖壁上雕刻的畫像記錄了著一段神話傳說,他們原本在遺跡里拍攝了大量影像資料,卻都在后來的變故中遺失了。
“他們看見了燃燒著的天空,一枚隕石從天空墜落,落在了沙漠深處,隕石被一個未被記載過的村落居民發現并帶回了村里…如何,這個故事聽起來是不是非常耳熟?”
考古小隊最初并不理解這個故事在訴說些什么,可是那燃燒著的天空卻勾起了虛無不好的回憶,讓他很輕易地便將天空與隕石的傳說故事聯系在了一起。
宋嵐清掃了上層世界,據他所說,現在那里已經無人居住了。
那么,在那場動蕩中幸存下來的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虛無回想起綠洲恰好就是宋嵐對他提到過的地點,那時對方號稱要在這里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的比賽,而那顆隕石的落點就位于距離魯特城不遠的沙漠地區。
而這個傳說所記錄的一切都指向了他們所熟悉的另一位老朋友。
見宋嵐沉默不語,虛無便將這個故事繼續了下去,“那是一個貧瘠的村莊,村民的一生都在干旱、疾病以及變異生物的威脅中掙扎求存,由于它偏離了盟約之間的貿易線,商隊也從不會經過他們的村落,自從第三次戰爭過后,他們便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直到一位村民將這枚古怪的石頭帶回了村子。
“在隕石的影響下,村莊里出現了茂密的植被,當人們將石頭放置在祭壇之上時,它的力量滋生出了一條溪流,直至匯聚成湖泊,它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危險的變異生物攔在了外面,更神奇的是,當一些身患重疾的病人向隕石祈禱時,隕石回應了他們。
“很快有人發現了它真正的力量,也即創造生命。”
虛無的講述到這里戛然而止。
他知道這一定會成為宋嵐最感興趣的內容,至少,也能幫助他想起些什么,“失去生命的東西就再也回不來了,無論人類或是我們都是如此,而能夠改變這件事的人就只有一個…我了解你,你小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不過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這也是他如今還能站在這里和宋嵐談論某個神話傳說的原因,“對于幫過你的人,伱絕對下不了手。”
話雖如此,在這個神話傳說里,他們的老朋友看起來卻怎么也不像安然無恙的樣子。
倘若她還有意識尚存,絕不會待在某個村莊被人供奉起來,為他們創造森林和湖泊。
通過這些描述,虛無覺得這枚石頭只是記錄了那位老朋友的能力,而她的意識則很可能在墜落的過程中被封閉了起來。
至于后來的故事,就沒有太多能引起虛無注意的部分了。
在他看來,人類向來如此。
沒有人能夠忍受得住對于力量與權力的渴求。
“有人認為這是他們成為生命之神選民的證明,隕石便是神靈贈予他們的禮物,他們以此為名建立起了教會,遺跡便是教會存在期間的產物,教會認為為了防止隕石的力量被濫用,應當有最忠實的信徒將其保存起來。”
考古隊在遺跡表層找到的記錄止步于此了,在那些斷斷續續的記錄最后,主教獨自將這枚能夠創造生命的神奇石頭帶向了遺跡深處。
而考古隊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們沒有聯絡商會本部,上報他們在遺跡中的發現。
倘若這枚隕石真如傳說中描述的那般神奇,他們又為何要將這足以創造生命的力量拱手讓給別人?
包括幸存者本人在內的所有人在當晚就設法撬開了通往遺跡深處的石門,他們知道這扇門之后隱藏著巨大的財寶。
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在遺跡最深處,他們見證了主教的結局。
遺跡深處被未知的植物籠罩,當他們沿著陡峭的階梯與植物的指引來到最深處時,找到了幾乎與樹樁融為一體的主教。
隕石就以無人看管的方式被放置在祭祀臺上,大量的研究資料雜亂無章地散落在了各處。
只是當時的人們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他們爭先恐后地撲向了隕石,在那一刻他們仿佛聆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輕語,就如同記錄中所描述的那樣,仿佛生命之神真的在引導著他們。
當第一個人觸及到隕石之時,遺跡的植被瘋狂地向所有人發起了襲擊。
包括考古學家的所有人死在了植被的襲擊之下,她看見茂盛的植被吸食著他們的血肉,最終所有人都成為了那棵樹的養分。
直到幾天之后,她從混沌與虛無中睜開了眼睛。
死亡與疼痛仿佛只是一場噩夢,可她依舊身處遺跡的最深處,同行的同伴不知所蹤,而她自己則成為了這棵樹結出的果實,被賦予了第二次生命。
代價是,她必須將這枚隕石帶回魯特城。
這是“生命之神”的命令。
虛無從展柜里取出了這枚石頭,拿在眼前仔細端詳著。
雖然能力相同,但能量的強度卻相距甚遠。
他們的老朋友并不在這里,這個石頭充其量只不過是她能量其中的一小部分,可即便如此,在這沙漠中創造出一片綠洲也是綽綽有余。
接著,他將石頭拋向宋嵐,“還是交給你來保管吧,這年頭培養幾只優秀的蛐蛐可不容易,我可不想他們都被你們之間的恩怨給嚯嚯完了。”
如果命運真的存在,或許隕石中殘存的意識知曉了宋嵐會來到此處,才讓考古學家將它帶來了魯特城。
而宋嵐和他們的那位老朋友,無疑是曾經距離命運最近的存在。
這讓虛無不禁想到自己在第四區的見聞。
除了久違地與老朋友敘舊了之外,他還看見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比如說,宋嵐作為一名十七區的執法者,竟然與某人墜入了愛河。
這可實在是不同尋常。
盡管綠洲是一個充滿浪漫主義的國度,他們認為人與人的每一次邂逅都源于巧合,可對于能夠窺見命運軌跡的人而言卻并非如此。
為什么是十七區,又為什么是這個時間節點?
命運的每一個環節都耐人尋味,虛無覺得其中的每一條絲線都是過去的倒影。
“如果用人類的語言來說,咱們的那個老朋友現在似乎陷入了植物的狀態,而你則是最后見過她的人。”
虛無故作不經意地說,“你就真不記得她的意識跑去什么地方了?”
“忘了。”
這是宋嵐來到保險庫之后說的一句話,同時他將石頭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聲,這玩意現在可是個大麻煩。”
可以預見,那些蠕蟲的“父神”為了得到它,一定會派來更多的殺手,而據虛無所知,宋嵐是一個極怕麻煩的人,他的性格至今也未曾改變過。
能讓他把這么一個大麻煩揣進自己兜里的機會可不多。
這就好比揣著幾千瓦的巨款走在魯特城街頭,迫不及待地告訴所有人他是一只大肥羊。
但這反倒讓虛無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宋嵐的行為說明了他和那位老朋友沒有鬧掰,墜落與意識分離恐怕另有隱情,而他也不用扮演一位操心的中年人,同時把兩個人約到小酒館里,絞盡腦汁地說服他們重歸于好。
“現在我們的三劍客陣容缺少了一角,是時候重振這個組合了!”
“我可不記得我們什么時候成立過組合了,而且我們也沒人是使劍的。”
“成立過的。”
虛無振振有詞,三劍客是他臨時想到的組合。
作為斗蛐蛐大賽第一屆、同時也是最有含金量的冠軍獲得者,以及賽事舉辦方,他覺得三劍客就是對他們組合最好的形容,因為他們三個就是上層世界唯三都獲得過冠軍的選手。
“根據商會掌握的最新線索,這位考古學家最后出現的地方是魯特城的云弦旅館,是時候出發了,名偵探宋嵐先生。”
“你先給我慢著。”
宋嵐一只手搭在了虛無肩上,當即拆穿了他打算蒙混過關的行為,“云弦旅館和名偵探是什么意思?”
“啊?我之前沒和你說么?那位考古學家在回到魯特城第二天就失蹤了,商會發現她前一晚住進過云弦旅館,監控錄像顯示她再也沒出來過,而且吧,那里正好是骷髏幫的地盤,骷髏幫在魯特城的影響力很大,他們不好插手。”
“我很確定你之前沒提過。”
“那可能是我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了。”
虛無說道,“但是你不同,你很年輕,又是十七區的執法者,而且…”
“而且什么?”
宋嵐見虛無欲言又止,追問道。
“而且你的女朋友說你是掃把星體質,總覺得只要帶上你,即使什么都不做,犯人就會自己露出馬腳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助手了,一般人可沒這機會,我建議我們現在立刻去云弦旅館一趟,以魯特城的治安環境要是去晚了,恐怕那個考古學家的尸體都要涼了。”
“你是助手?”
宋嵐狠狠瞪了虛無一眼,后者則挺起了胸膛,自豪地回應了宋嵐。
“一般來說助手都是武力擔當,就如同展昭之于福爾摩斯,華生之于包拯一樣。”
“…誰是包拯?”
虛無思來想去,他可不記得上層世界曾經有過這么一號人。
“這不重要,重要的時候,一會兒萬一爆發了沖突,架都是你來打。”
出發前,宋嵐必須約法三章。
他已經嚴重違反摸魚神教的準則了,不能再讓事態進一步惡化下去。
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同時扮演名偵探和武力擔當的角色。
“沒問題,搭檔。”
虛無胸有成竹,“我會讓所有人在絕望與空洞中死去!”
“也不必做得這么過火,你那是連環殺手的行為。”
“那要怎么做?”
“比如說用擒拿術對他們的關節部位進行攻擊,又或者用過肩摔將他們摔到地上。”
宋嵐用他最近看到過的特工題材電影的橋段舉例。
“擒拿術、過肩摔?我不會啊。”
“不會你也好意思來當助手?”
“那你呢?你會么?”
“…不會。”
這一刻,宋嵐和虛無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們平時用慣了靈能攻擊,根本沒人知道真正的街頭械斗該怎么打。
“你等等。”
宋嵐從通訊錄里翻出了陸湘的電話號碼,“我場外求助一下。”
小劇場其兩百五十四:
某年某月某日周五,中午 宋嵐很支持通過擲骰子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能讓生活中充滿隨機性的樂趣。
可現在的問題是,陸湘提供的骰子明顯有問題。
“我該如何用16的骰子擲出20來?”
“16是基礎數值,你之前不是說了么?可以通過智力或者魅力提供基礎的點數。”
“那我現在的基礎數值是多少?”
“這和基礎數值無關。”
陸湘躍躍欲試,“這取決于你接下來的行為。”
她打開手機備忘錄:
陸湘真是一個陰謀家。
但是為了讓陸湘失去這最終的把柄,宋嵐不得不昧著良心,做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到了傍晚,他終于為自己累計到了17點基礎數值。
在他行動之前,陸湘又一次打開了手機備忘錄。
卑鄙的陸湘,竟然不允許他作弊!
宋嵐深吸一口氣,瞪圓了眼睛目睹著骰子緩緩升空。
他獲得了本次擲骰子的最終結果。
“真是遺憾啊。”
陸湘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她已經做好了宋嵐超過20點的準備了,可沒想到他的運氣竟然這么差。
“看來只能明天再來一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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