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教徒因為觸怒了國王而被送上了斷頭臺。
人們聚集到廣場上,見證了五花大綁的潮汐教徒被人們架到了處刑臺上,他的嘴巴被堵著,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實際上沒有人知道這個教徒犯下了什么過錯,不過他們都知道國王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被送上斷頭臺的人越來越多了,就連那些王宮里的大臣也不例外。
也許這和最近經常出現的“機械雨”有關。
這是他們為這種奇異的自然現象取的名字,從幾天前開始,天空中就時不時會落下大量的金屬碎片,有不少人都因此而受傷了。
王國的駐軍不得不專門分派出一個部隊,去處理那些從天空中散落下來的零件,他們將所有的金屬零件都送去了首都外的臨時儲存區,據說收集起的零件堆積得像山一樣高!
不過人們不知道的是,駐軍對于這份工作樂在其中。
在這里,芯片和機械零件都是稀有貨物,在“機械雨”出現前,只能依靠從島嶼外港口城市回來的教徒帶回來一些。
就在首都的人們在廣場上觀看處刑時,治安官馬科夫急切地找來了一位從潮汐教會請來的,號稱以前在外邊當過機械師的專家,當他第一天看見這些零件時,就有了一個發財的計劃。
“你快看看,你能不能把這些改裝成電子設備?”
他們這些常年居住在海底的人對于先進的電子設備一竅不通,那些從陸地上帶回來的新玩意往往都能賣出大價錢。
馬科夫覺得要是能把儲存區的零件制作成電子產品賣出去,他恐怕會變成這個國家最富有的人!
“這…”
潮汐教徒仔細研究了這些金屬材料之后,欲言又止。
“怎么?”
“這些零件很奇怪,我以前還從沒見過這種類型的金屬。”
在來到迷霧群島之前,他只是港口城市的一名普通電工,那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工作。
他也正是因為工資低、每天的生活都沒有什么激情,才信奉了潮汐之主跟隨船只一起來到這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王國的科技水平實在是太落后了,以至于他這么一個普通的電工都會成為教徒們眼里的專家。
“你的意思是不行?”
聞言,馬科夫立刻焦躁了起來,“你再看看,我可都指望這些了,事成之后我可以分你4成。”
別相信他,他在騙你。
教徒還未開口,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機械合成音嚇得他險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馬科夫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奇怪地問道,“你怎么了?”
他是一個騙子,等事成之后,他就會殺了你,然后把挪用零件的黑鍋扣在你頭上,你應該清楚,國王不會放過以權謀私的人。
“我在問你話呢!”
馬科夫不快地提高了語調。
“啊,哦,我剛才是在思考這些零件的來源,我想可能只有聯合政府才能制造出這一類芯片。”
“聯合政府?那是什么鬼東西?”
“聯合政府是陸地上目前最強大的國家,他們控制著這個世界上超過一半的資源。”
“我對聯合政府不感興趣,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你能不能把它們制作成電子產品?鬧鐘、手表、電視機,只要是能賣得出價錢的,什么都行!”
“…恐怕不行。”
“行,我知道了。”
馬科夫大失所望,他朝著潮汐教徒擺了擺手,“你回去吧,記住,你今天從沒來過這里。”
謊言。
潮汐教徒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怪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些電子零件會說話,難道它們曾經是從人工智能身上拆下來的?
他不愿意被卷入這種怪事里,他當然也沒打算舉報治安官馬科夫,他現在只想回家。
你已經回不去了。
那聲音依舊在他的腦海里喋喋不休著,然而當他轉過身時,他聽見了細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馬科夫的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那是王國治安官的武器,它現在似乎已經被抽離了劍鞘。
你知道該怎么做,不要猶豫,否則就太遲了。
身后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了。
在聲音的催促下,教徒遵循了本能,他勐然間彎腰拿起一個金屬棒,朝著身后奮力揮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來的力氣,又或者是這支金屬棒主動配合了他的行動,總之當他回過神時,發現治安官馬科夫已然雙目圓睜地倒在了地上。
鮮血和白色湖狀物從他殘缺的腦袋里流淌了出來。
潮汐教徒驚叫一聲,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發現那個聲音并沒有騙他,馬科夫拔了劍,目的再明顯不過。
但是…
應該不會有人相信他這是正當防衛。
更何況馬科夫的人就在外面,一旦被他們發現了這里發生的事,他就死定了。
絕望籠罩了教徒,他就這么手持著兇器,坐在倉庫的角落,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總覺得下一秒馬科夫的手下就會沖進廠房,憤怒地用刀割下他的腦袋。
可是,外面實在是太安靜了。
安靜到連一丁點腳步聲都聽不到。
他記得馬科夫的手下是一群聒噪的人,他們聊天吹牛的聲音隔著好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然后,更詭異的事在他眼前上演了。
不知不覺間,馬科夫的血似乎流盡了,大量不明銀灰色液態物涌進了他腦袋殘缺的部分,傷口以及破損的頭蓋骨在不到十秒的時間里就被修補完畢了,接著馬科夫勐地吸了口氣,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一下,不是,這是個…誤會…”
教徒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向馬科夫解釋自己的行為,他的手里還握著沾染了馬科夫血液和腦漿的金屬棒,這怎么看都不是誤會能夠解釋清楚的。
“你做的不錯。”
馬科夫忽然開口了,從他的嗓子里傳出來的是冰冷的機械合成音,他無神的雙眼有恢復了光彩——那是澹藍色的光輝。
“我可以為你作證,你剛才是正當防衛。”
“你、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教徒想要后退,卻發現自己的背早已抵在了金屬零件堆里,那些尖銳的棱角卻主動避開了他的身體,反而以相對柔和的方式托住了教徒的身體,讓他不至于在驚慌失措中摔倒。
“我相信你的能力。”
馬科夫彎下腰,向教徒伸出了右手,將他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制作電子產品對你來說算不上什么難題,你可以在這里找到一切你需要的材料,當然,我們也會為你提供幫助…作為回報,希望你能幫我們將這些優質的產品推廣出去,尤其是把它們帶進王宮里。”
這一刻,教徒飄忽的視線透過了窗戶,看見了駐守在儲存區的士兵們。
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區別,唯獨眼神中閃爍著詭異的藍光。
“我剛才沒看錯吧?”
躲在暗處的帕拉丁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盡管他知道在這個零件處理廠里他們應該低調行事,可是剛才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一幕讓他實在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他還補充了一句,“那個治安官被人打爆了腦袋,然后又復活了?”
“他沒有復活,是那些機械奪去了他身體的控制權。”
帝王解釋道。
幾個小時之前,他們乘坐的潛水設備也隨著“機械雨”一起降落到了地面,他在治安官馬科夫率人趕到之前開啟了隱形力場,然后便一路被帶回了這個地方。
別說帕拉丁,就連他在目睹了剛才那一幕之后也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些機械造物的“生命力”要比他想象中頑強得多,這些滿滿一倉庫的零件都還活著,并且已經做好了以電子產品潛入王宮的計劃。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聯合政府無處不在電子設備,難道聯合政府公民平時使用的電子產品,也可能是由這些活體機械偽裝的?
同樣陷入懷疑的還有通過迪亞戈的雙眼目睹了兇殺現場的宋嵐。
他不得不臨時從床上爬起來,他警惕地檢查了陸湘公寓里全部的電子產品,最終視線停留在了床頭柜的鬧鈴上。
毫無疑問,這個每天擾他清夢的鬧鈴就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他與鬧鐘的對視長達了近一分鐘之久,鬧鈴終于無法再經受住宋嵐眼神的拷問,發出了機械合成音,“老師,請您放心,那些機械造物并沒有潛入到您的家中。”
“很明顯你已經潛入進來了。”
宋嵐的眼神充滿了懷疑,但考慮到這個聲音應該是國王,他便沒有一拳把鬧鐘給砸扁。
其實他很早就想這么干了。
唯一阻礙他的是這個鬧鐘是陸湘買來送給他的禮物。
“您說的有道理,我差點忽略了這個問題。”
國王略作思索后,修正了自己的說法,“老師,請您放心,目前只有我潛入到了您的家中。”
“你為什么要躲在鬧鐘里,你有什么居心,請將回答精簡到20字以內。”
“學習。”
然而國王的回答要比宋嵐的要求還要簡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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