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帝王從未見過這種病毒。
被感染的心臟發生變異,最終被機械和齒輪所替代,對于一名相信現代科學的人來說,這從生物學的角度就說不通。
這也讓他更加好奇迪亞戈究竟看見了怎樣的未來,才會用這樣的方法殺掉高德爾神父。
他帶著迪亞戈遠離了銀月港的中心廣場,回到了月蝕教教會的遺跡,現在這里已經成為了孤兒們的家。
到“家”后,他才開口問道,“你都看見了什么?”
“高德爾神父感染了所有人,把大家都變成了怪物。”
“怪物?”
“機器人…他們看起來就和你一樣。”
這個回答讓帝王陷入了沉默。
首先,他覺得需要澄清的是他可沒有被感染過病毒,而是自愿替換了這些義體,這是為了與像支配那一類危險的敵人戰斗。
靈能力者的弱點在于他們孱弱的肉體,義體改造則是讓他們快速擺脫這些弱點的手段。
靈能力機構的研究者們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因此才誕生了概念武裝這種將義體和靈能融合在一起的途徑。
不過他仍然無法很好地理解迪亞戈所看到的未來。
“你的意思是,高德爾神父強迫港口上的其他人移植義體?”
“義體?”
迪亞戈看起來有些迷惑不解。
帝王想到義體的概念在“外界”并未普及,便解釋道,“大概就是通過手術的手段,將身體的部分改造成機械。”
“不是。”
迪亞戈搖了搖頭,“被感染了的人不久之后都會變成這樣。”
他并不后悔,如果重來一次,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地襲擊高德爾神父,將這場瘟疫扼殺于搖籃之中。
“父神”的使者說過,取走他們心臟,是殺死他們的唯一手段。
否則,其他致命傷只會增加他們身體的變異速度。
雖然鎮上的人想要抓住他們換取賞金,但是他仍然喜歡著這個港口城市,這里也留下過許多美好的回憶,迪亞戈絕不想這里被冷冰冰的機器所取代。
帝王則陷入了沉默。
他開始使用操作系統的內置引擎,根據迪亞戈的描述搜索起了“機械病毒”之類的關鍵詞,可是最終卻一無所獲。
迄今為止,無論是聯合政府還是“外界”,都從未出現過能夠將人的肉體轉化為機械的病毒,唯一一個與之類似的病毒被稱之為“血肉瘟疫”,碰巧也發生在第三中立國境內,感染了血肉瘟疫的居民最終會喪失理智,變成被本能所驅使的野獸,他們的行為大抵就和影片中的喪尸差不多。
聯合政府的外派部門發現,“血肉瘟疫”不僅能感染人類,如果長期暴露在瘟疫之下,就連機械和人工智能也會受到瘟疫的影響,發生異變。
而迪亞戈所描述的“機械瘟疫”則正好反了過來。
倘若不是他親眼看見高德爾神父生長出了齒輪組的心臟,恐怕一定會把這當成迪亞戈的胡言亂語。
一個狂熱的信徒,他的精神往往處于相當不穩定的狀態。
此時此刻,迪亞戈成為了他了解這種瘟疫的唯一途徑。
“我們如何辨認出誰感染了這種…機械瘟疫?”
“不知道。”
迪亞戈茫然地搖了搖頭,“‘父神’的使者告訴了我高德爾神父被感染了,所以我除掉了他。”
至于高德爾神父是什么時候被傳染,又是通過何種方式被傳染的,他也一無所知。
帝王知道,“父神”的使者,指的大約就是靈光劇團里出現的“低語”,上次見面時,他要求自己前往迷霧群島,隨著高階議員們的到來,那座島嶼上正發生著一些可能將要影響到聯合政府乃至整個世界未來的大事。
可現在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能夠帶他前去迷霧群島的高德爾神父死了。
銀月港的潮汐教會在失去了主心骨后陷入了混亂,他們有人陷入了恐懼,也有人揚言要將兇手折磨致死。
他不得不重新尋找渡過未知海域的方法。
在海面上與那種體型的怪物作戰顯然是不理智的,他的能力將會陷入被克制的狀態——在全力發動能力的狀態下,他的船會先一步沉入海底。
直覺告訴他,那片海域之下一定還存在著更為恐怖的怪物。
宋嵐從睡夢中醒來時,外面已經是大中午了。
雖然睡了個懶覺,但是他卻一點都沒得到放松,心情反而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在銀月港又誕生了一種他從未聽說過的機械瘟疫,而直到最后,他也沒搞明白該如何甄別那些被感染者的方式。
迪亞戈在夢中看見的場景極為模糊,他只看見了港口的所有人都成為了失去血肉的機械,但卻說不出他們在成為機械后,性情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而在和陸湘通話后,他又聽到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
十七區也發生了類似的案件。
死者是三個居無定所的流浪漢,他們也被掏空了心臟。
這說明機械瘟疫已經滲透進了十七區。
“你是說,他們在被感染之后心臟變成了齒輪,殺掉他們的人其實是為了避免瘟疫蔓延?”
陸湘在電話的另一端對宋嵐的講述進行了總結。
道格隊長對于這起突發的惡性案件引起了高度重視,現在特殊行動小組正在隔壁召開緊急會議。
然而沒有去過現場,只是在家睡了個懶覺的宋嵐竟然領先他們一步,發現了新的線索。
這不得不讓陸湘想起了宋嵐所提出的荒誕的理論——只要運氣好,人人都是名偵探。
呆呆鳥似乎正在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理論是正確的。
這或許可以被稱之為“做夢破案法”。
宋嵐問道,“那三個人最后去過什么地方?”
“酒吧,他們每天都泡在酒吧里。”
雖然心中早有預感,但是陸湘還是確認了這一結果,“他們可能已經把酒吧里的其他人傳染了,又或者傳染他們的人現在還在酒吧里繼續散播這種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