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從來沒有去教堂,沒有做過禮拜,關于教會和神學全部了解都僅限于影視,里面倒是提到過懺悔的方式和流程。
其中他接觸最多的,是某位賽博修女的咨詢切片。
在一個小黑屋里,隔著擋板,將自己心中最深處的罪孽訴說給神職人員,以此乞求上帝的原諒,在那檔節目中,宋嵐意識到自己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顯得和那些懺悔者們格格不入。
他滿懷期待地來到陸湘提供的地點。
北區巨鹿街123號,圓木教堂。
他決定探索一下2166年的神職人員和2020年究竟有什么區別。
的確如陸湘所說,這個教堂已經被廢棄許久了,庭院內雜草叢生,遠遠看去整個教堂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到了夜幕降臨后,路過者多半會對這里望而卻步,十七區當地就流傳著不少關于圓木教堂的怪誕傳說。
但在實際上,第三國的修士們進入教堂之前,這里是流浪漢的大型交友場所,陸湘說絕大多數恐怖的怪談都是流浪漢們編出來的,一方面無所事事,一方面也是不想有人擠占他們的生活場所。
而在月蝕教入住后,所有閑雜人等都被趕了出來。
“你好,我聽說這里是月蝕教。”
來到教堂門口,宋嵐主動上前向門口的教徒搭話,“我看到了你們發布的廣告,說實話,我最近的日子糟透了,昨天因為工作的緣故,我整整一宿都沒合眼,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請跟我來。”
穿著灰白色調修女服的信徒迎接了宋嵐。
在他們發布廣告之后,教會迎來了陸陸續續的拜訪者,不過他們來到這里原因幾乎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可以用“生活不如意”來進行總結。
但想來也是。
在十七區這種地方,又有幾個人能生活如意呢?
“布魯諾神父會為你指點迷津。”
至少,月蝕教的修女對待他們的態度不錯,她指引宋嵐來到等候區。
前來禱告的人要比宋嵐想象中更多,等候區排列了一張張長椅,在他之前還有好幾個人,到達等候區時,碰巧有人從類似于懺悔室的地方走了出來。
不過月蝕教將這種隔音的小房間稱作星象間。
出來的人臉上的表情和等候著的人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眼神有光,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擔,已經準備好迎接自己嶄新的人生了。
這個人是某個幫派的成員。
作為執法者的宋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脖子上的幫派紋身,他的腰間還別著手槍。
“他是來收保護費的。”
宋嵐身邊看起來十分邋遢的中年男人小聲說道,“進來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
他目睹了這個幫派分子拔槍闖進星象間的全過程,闖進來的時候,他還大聲嚷嚷著讓教堂里的神職人員把錢全都交出來,一副違禁藥品磕過頭的樣子。
沒有人知道布魯諾神父在星象間里和他都說了些什么,才能讓一個大暴躁的幫派分子變成現在這樣。
宋嵐應道,“這說明教會的確有兩把刷子。”
“我看你這么年輕,怎么會想到來這兒?”
邋遢的中年男人順勢將交談進行了下去。
“工作不順心。”
宋嵐面不改色地搬出了在十七區99的一般市民都會拿出的理由,“你呢?”
“工作沒了,老婆跟人跑了。”
男人的語氣中摻雜著對于生活的無力和疲憊感,“聽人說這里有些幫助,就來試試運氣。”
在接下來的一刻鐘的時間里,宋嵐親眼目睹了月蝕教改變一個人的全過程。
和他搭話的邋遢中年人進去了不到五分鐘,他不知道布魯諾神父在里面究竟和對方說了些什么,但他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甚至在路過自己時,還向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不到五分鐘時間,就能讓一個對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中年人重燃激情,這個布魯諾神父…
一定是掌握了嘴遁這種究極奧義。
他和中年人交談時也試著安慰過對方,但卻沒能起到任何積極的作用。
本著相互學習交流的想法,宋嵐在神職人員的招呼下走進了星象間,和他固有印象里的小黑屋不同,深藍的光暈點亮了這間屋子,房間四周用全息影像技術構筑出了一片星空,讓人仿佛置身于群星之間。
難道他們是通過“宇宙盡頭”這類深奧的話題來開導那些人的?
正當宋嵐萌生出這樣的念頭時,某種并不屬于他的念頭闖進了大腦。
“向月神和群星敞開心扉。”
腦海中的低語如此說道。
這種突然蹦出來的念頭和他上次與吞噬者嘗試溝通時有些相似,但卻又要單一得多,就像是某種提前設置好了的指令,在你的腦海里不停重復,直到你遵循它的意志。
宋嵐頓時明白了之前進入這間屋子的人為什么離開后都豁然開朗了。
這根本不是嘴遁,而是來自于母巣意志的思維改寫。
梅黛爾說過,在沒有α阻斷劑的情況下,普通人根本不足以抵擋母巣的意志,同時還指出不需要阻斷劑就能和是吞噬者進行交流的他屬于異類。
推薦下,野果閱讀追書真的好用,這里下載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在云綱生物制藥的記錄中,就連那些精通思維改寫的干擾型靈能力者也無法抵抗母巣意識的侵襲。
想明白了這一點,宋嵐大失所望。
他本期待這會是一場嘴遁技巧的學習研討會,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采取了如此直接粗暴的手段。
這就等同于強制性地將市民們進行了融合。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擋板的另一端傳來了布魯諾神父的聲音,“與其去找你們,不如讓你們主動找上門來。”
這顯然不是對待一般禱告者所說的言語。
他們相信,在得知了月蝕教對于普通市民們的影響,又能免除母巣思維影響的人,就是他們真正要找的目標。
他們似乎已經意識到了母巣的思維沒能生效,因而推斷出了宋嵐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那么,讓我們從什么地方開始說起?”
布魯諾神父說道,“就從你從我們的地盤上偷走了我們的東西這件事開始說起吧…新月,現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