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宋嵐真希望陸湘能柯南附體,看見毛利小五郎在客廳里摔一跤都能聯想到犯罪的手法。
當然,這只是個比喻。
他必須想辦法引導陸湘自己想出偽造死亡的主意。
話肯定是不能直說的,因為他平時無論在誰面前都是一副對案子漠不關心的樣子,現在突然名偵探附體,在執法者部門主管面前指點江山,這顯然不符合他的“人設”。
毫無頭緒的宋嵐踱步到了窗前,拉開窗簾,讓窗外的陽光灑進了屋子。
略帶刺眼的陽光劃過了他的肩膀,最終落在了病床上。
然后他一轉頭,便看見床上本應昏迷的女同事忽然間睜開了眼,不停對著他使起了眼色。
片刻后,她在宋嵐震驚的注視下合上了眼,靠近宋嵐那一側的手伸出了被子,遞出了一張紙條。
見到了這一幕后,宋嵐頓時明白了為什么這位女同事在被砸了一槍托之后,足足昏迷了兩天之久。
恐怕這姑娘早就醒了,但出于某種原因才一直裝作昏迷的樣子。
此刻她遞出來的紙條,很可能寫明了她這么做的原因。
這是在向他求助。
而且還是在陸湘就待在病房,并且整個護林醫院都被執法者的精銳重重把守的情況之下,向他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求助。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背后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也許這張紙條上記錄著某個地址,又或者傳遞了某個關鍵信息,即使她遭遇了不測,這些信息也能延續下去。
就像是電影里演的那樣,本來只是來探望家屬的他,意外知道了某個驚天秘密…
“陸主管,病人醒了。”
宋嵐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位女同事是在想屁吃。
他最近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怎么可能再蹚渾水?
這一回輪到女同事難以置信瞪圓了眼睛,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而這一幕,自然也被聞聲過來的陸湘撞了個正著。
她一眼便看見了對方試圖重新藏回被子里的紙條,一個箭步,趕在對方之前把紙條搶了過來。
見事情敗露,同事索性直接坐了起來,她略過了陸湘,直接對宋嵐進行了靈魂拷問,“你這人怎么這樣?”
“在你昏迷期間,大家都很關心你。”
宋嵐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實際上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關心她了。
而且,他良心沒有一丁點不安。
就在此時,陸湘也閱讀完了紙條上的內容,木著臉把紙條還了回去,“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看法?”
同事甚至都懶得接,就讓紙條掉在了被子上,這一下讓宋嵐也看清了紙條上的內容:
小心陸湘,她不是好人 好吧,宋嵐承認這的確有那么些尷尬,紙條的內容恰好被陸湘本人看見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女同事似乎已經做好了慷慨赴死的覺悟,雙臂張開,成“大”字型躺在了床上,上上下下只有兩個字——開擺。
“我為什么要殺你?”
陸湘很是困惑,她耗費了這么多精力,布置了不下十套應急方案,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對方不被殺手殺害,她實在搞不懂為什么對方醒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寫紙條告訴宋嵐她不是好人。
“昨天晚上…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么?”
“你手里拿著一個小冊子,時不時對著我露出殺人狂一樣的冷笑!”
女同事信誓旦旦的說道,語氣不像有假。
言語可以騙人,但是想要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雖然她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哪得罪過陸湘,但主管一定是想要殺了她!
而在聽到她的指控之后,宋嵐發現陸湘的表情竟然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竟然真的有些陰沉。
“宋嵐,伱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對她說。”
縱使心中好奇不已,但宋嵐還是離開了病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思考著對策。
計劃趕不上變化。
昏迷的同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醒了,看她的樣子應該并無大礙,隨時都可以出院。
如果陸湘也放任她回到家里,那么他作為接替了殺手先生工作的人,就沒有任何理由留下這個活口了。
如果殺手先生還活著,他應該會像對待前兩位同事那樣在半夜潛入女同事家中,在將其殺害前還要進行一番拷問。
時間緊迫,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恐怕得違背自己一直以來的作風,嘗試打上幾記直球了。
他拿出手機,臨時搜索起了近期所有和假死題材有關的電影和小說,到時候打著怕陸湘在病房里無聊的理由,把這些電影和小說都推薦給她,應該就能給她一定程度的啟發。
這的確是最快捷的方法了,但也極有可能讓陸湘事后起疑。
不多時,陸湘黑著一張臉走出了病房。
不難看出她和女同事之間的交流似乎并不愉快。
“我和她之間有些誤會。”
她對宋嵐說道。
“肯定是誤會,陸主管你怎么可能是壞人呢?”
宋嵐附和一聲。
“我不是壞人。”
陸湘似乎還不放心,又當著宋嵐的面強調了一句。
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現出的這般平靜,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半夜對著每日一個戀愛小妙招練習的時候,竟然被自己的手下看見了。
雖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但是對方剛才的指控卻如一根針扎在了她的心上,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
“嗯。”
得到宋嵐的回應之后,陸湘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她深吸一口氣,然后努力讓嘴角微微上揚,于是在極度專注的情況之下,她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不太協調。
眼神是冷的,看不出任何笑意,偏偏嘴角揚了起來。
如果憑良心講,宋嵐覺得你很難找到比這更標準的冷笑了。
這一刻,他終于理解了女同事的心情。
假如你在半夜醒來,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人這么對你笑的話,把她當成殺手來看待也是合情合理的。
仔細回想起來,自從認識以來,陸湘她就沒怎么笑過。
眨眼間,陸湘嘴角的笑意便徹底消失了,她開口問道,“很像殺人狂?”
“不像。”
“說實話。”
“好吧,稍微有那么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