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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好累

  秦天有些開不了口,他遲疑了幾秒,低低說了句,“我就是…有點心情不好,本來是想找你出來喝幾杯的,但林溪那里…你走不開吧?”

  薄揚聽了這話,沉默了幾秒。他是覺得自己走不開的,也不愿走,但架不住林溪才和姚嘉云八卦完彩虹口味的瓜。

  以至于她現在還激動著,瞧起來心情挺不錯的樣子,聽到秦天在電話里這樣說,她就一副慫恿的神色看著薄揚,不是生怕他去,而是生怕他不去似的。

  薄揚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伸手在林溪額頭上輕輕戳了戳,這才對電話那頭說道,“沒事兒,我出得來。你說個地兒吧,我過去。”

  秦天怔了怔,然后就說了個酒廊的名字。

  倒并不是什么嘈雜的震天響的動次打次那種酒吧,而是很清凈的,空氣里流淌著輕輕的純音樂的酒廊。環境和氛圍都很不錯,也還算有情調,男女們談情說愛約會來這里也是合適的,有什么商務上的事情需要談的,來這里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而且離醫院也不算太遠,不過十五分鐘的車程罷了。

  薄揚披上外套的時候,就看到林溪在病床上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干嘛?”他無奈問了句,“就算你這樣看著我,我也是不可能帶你去的。”

  林溪眨巴眨巴眼,“哎,我可真想去啊…”

  “好了,別和姚嘉云這么八卦。秦天并不開心。”薄揚說。

  林溪明白,倒不是說秦天因為她們八卦會不開心,而是秦天似乎的確出了些問題,所以不開心,如果她真就那么一副八卦的姿態在一旁像個熱心吃瓜群眾一般,聽著別人不開心的事情然后暗自雞血沸騰的…

  被人暗中討論討論,只要不知道,便也無傷大雅。

  但若是當面被這樣八卦著,拿別人的不開心取樂…任誰都不會開心的吧?

  “知道啦。我沒那么壞…”林溪輕輕說了句。

  薄揚已經穿上了外套,整個人就不復先前那般透著幾分慵懶閑適的樣子,他仿佛能在對林溪和對外人之間,無論是形象還是氣質都一秒鐘轉換,還能轉換得無縫銜接。

  穿著家居服慵懶閑適的樣子,像是只毛茸茸的大型犬,她想摸頭就摸頭,想摸摸耳朵就摸摸耳朵。但一旦換上外出的衣服,甭管是極為板正嚴肅的正裝,還是稍顯輕便的商務休閑風。

  也總遮不住他那一身清冽冷峻的銳氣。狼就是狼,只有在伴侶面前才會搖身一變甩著尾巴的大型犬…

  薄揚走到病床邊,親了親她的額頭,“乖,別等我,先睡。”

  林溪點了點頭,“嗯,你少喝點,秦天要是不開心,你勸他也少喝點,陪他聊聊,別用喝酒來解愁,沒用的。”

  薄揚輕笑了一聲,“說得好像你試過似的…”

  林溪掀起眼皮子瞅他一眼,“你又知道我沒試過了?”

  薄揚一滯。

  她并不會經常說起他們分開的那段日子里,她是怎么過的,偶有提起,大多輕描淡寫。

  以至于她基本已經知道了他這十年來的煎熬,是怎么怨過她,怎么恨過她,又怎么思念過她…

  這些林溪知道得不少。

  但薄揚卻不太知道她這些年來又是怎么熬過來的,不是生活上怎么熬過來的,而是,她是怎么思念過他。怎么從那些苦楚中撐下來的。

  她不太說自己曾經的苦痛,就好像,在這件事情里,她永遠把自己當成犯錯的那一方,主要的責任人。所以仿佛哪怕再辛苦,也連一點點委屈的資格都沒有,她不給她自己這種資格。

  只有偶爾她不經意間說出來的只言片語里,薄揚能聽得出來,她曾經,也并沒有比他好受多少。

  她偶爾不經意間的只言片語,使得薄揚覺得,自己像在剝一顆洋蔥,一點點的剝開,卻輕易能讓他眼睛發酸發脹。

  “好了快去吧。”林溪在他臉頰上輕輕摸了摸。

  薄揚定定看了她兩秒,想了想,就在她嘴唇上叼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直起身子來。

  抵達酒廊的時候,秦天已經到了,坐在落地窗邊的卡座。桌上擺了三瓶酒,一瓶干邑白蘭地,一瓶干紅,還有一瓶單一麥芽威士忌。

  全都是不錯的酒,價格不菲。但都還沒開瓶。

  秦天就對著面前三瓶酒,有些走神,目光里沒個焦點,像是神思早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你這一副皇帝選妃似的表情…”薄揚走到卡座前頭,聲音帶笑地說了句。

  秦天回過神來,揚眸沖他笑了笑,“我這不是在等你來么?你想喝哪個?”

  秦天指了指面前的三瓶酒,果斷把選妃的工作交給薄揚了。

  “我記得你挺喜歡單一麥芽威士忌的。”秦天指了指那瓶威士忌,“所以挑了瓶好的。”

  薄揚擺了擺手,“老了,身體不行,喝不了高度酒了。”于是他伸手將干邑白蘭地和威士忌瓶子撥到一邊,拿起來那瓶紅酒,“就喝點紅酒吧。”

  度數沒多高,也不至于到借酒澆愁的程度,而且這適當的酒精度數,還能讓人放松,愿意開口說話。

  秦天招手叫來了侍者,讓人把紅酒拿去開瓶醒酒。又點了些小吃和搭配紅酒的奶酪。

  酒沒上桌之前,秦天也沒怎么說話,手指地搓著桌上鋪著的白色餐巾的一角,搓得都有些發皺了。

  “你也別虐待餐巾了…”薄揚看不下去了,說了句。

  秦天抬眸望向他,笑了笑,只是笑容并未在臉上逗留太久就很快消散。好在過了一會兒,酒就被裝在醒酒器里送上來了。

  兩只勃艮第杯被分別放在秦天和薄揚面前,侍者為他們倒上了一個杯底的酒,然后就離開。

  秦天牛嚼牡丹似的端杯喝了個干凈,又塞了一片奶酪到嘴里,咽下之后,才低低說了句,“薄,我好累啊。”

  薄揚正端著杯子晃蕩著杯中的暗紅色液體,使之與空氣更好的融合出更美好的風味來,就看著秦天那一口牛飲的樣子,然后就聽到了這句話。

  薄揚怔了怔,然后笑了,“我也是這么累過來的,少年,這就叫成年人的壓力和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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