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神油!”劉輕無語道。
“那你隨便。”程勇一臉煩躁,點開電腦玩紙牌接龍。
劉輕心想這家伙心情很不好啊,在他面前坐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世界的山爭哥,有頭發和沒頭發確實不一樣。
“你看我干嘛?”程勇被劉輕看得很不自然。
劉輕道:“我叫張長林,找你談生意。”
“生意?”程勇一下子來了興趣,放下鼠標問道:“什么生意?”
“知道格列寧嗎?”劉輕問。
程勇點頭,“知道啊,治療白血病的嘛,很貴,前幾天病人在瑞土醫藥公司門口集合要求降價,我看到新聞了。”
“那如果有一種藥,療效差不多,價格只有瑞土格列寧的五分之一,有沒有市場?”
“當然有啊,這種病是慢性病,要長期吃藥,很多人吃得傾家蕩產,別說便宜五分之四,就是便宜一半,也有很多人買啊。可是,沒聽說有其他的替代藥吧?”
“有,印度就有格列寧的仿制藥,效果跟正版藥相似度99%。”
“印度仿制藥啊。”程勇明白了,又遲疑道:“可那邊的情況不熟悉啊,你別看我開神油店,其實就是找藥販子拿的貨,都是國內生產,跟印度也沒什么關系。大部分店都這樣,這種東西,誰真跑印度進貨啊。”
劉輕點頭表示了解,這種成人用店,買的人都遮遮掩掩的,很少有人較真。
“我有個朋友,有渠道,有貨,需要找合作伙伴一起銷售。”
“真的?”程勇激動地站起來,打倒了桌上的茶杯,水灑在鍵盤上,電腦一下子黑屏了,他手忙腳亂,拿起鍵盤在桌上一邊磕,一邊問道:“是真的嗎?怎么合作?”
劉輕正色道:“不過這事有風險,仿制藥不被官方認可,通通當成假藥對待,大量銷售,一旦被抓住要負刑事責任。”
程勇放下鍵盤,糾結片刻,咬牙道:“有風險,才有收益,況且這也對病人有利,我干了。”
此刻,他想起養老院的老父親,想起不斷電話催討房租的房東,想起跟著有錢人跑了的前妻,想起站在必勝客店外挪不動腳的兒子…
這是一個經濟社會,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萬萬不能。
沒錢,活得狗都不如。
人到中年,沒錢萬事哀。
父親說得對,要硬氣,可有了錢才硬得起來啊。
至于風險,干什么沒有風險呢?
劉輕拍了拍掌,欣慰地道:“很好,我們現在手頭有一批貨,晚上去慢時光酒吧,我介紹你們認識。”
“歡迎光臨。”門口的招財貓又響了起來。
一個男子站在門口,他戴著口罩,穿著灰色舊西裝,身形瘦削,眼睛凹陷,頭發有些凌亂。
劉輕一眼就認出他是呂受益,劇中他身受病痛折磨,為了見到未出生的孩子,他掙扎求生,找到程勇請他代購藥品,當張長林被舉報仿制藥斷供以后,他又吃不起藥了,最終在痛苦折磨中上吊自殺。
呂受益說過他看到兒子的第一眼就不想死,他想聽兒子叫他爸爸,想看著兒子長大、結婚,可最終為了不拖累一家人,他選擇自己結束了生命。
劇中他手中始終拿著一個橘子,不時掰開吃兩瓣,因為橘子富含維生素,慢粒白血病需要補充維生素。
在呂受益葬禮上,黃毛一邊流淚一邊吃著枯萎了的橘子,仿佛從呂受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結局。
正是因為呂受益的死,程勇內心的良知再次被喚醒,然后開始貼錢賣仿制藥。
呂受益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走進來,小心地問:“老板,能代購印度藥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口罩拉到了下巴上,露出了一張憔悴不堪的臉。
程勇看了劉輕一眼,問道:“什么藥?”
呂受益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這個藥,治療慢粒白血病的,瑞土的藥太貴了,吃不起。”
程勇驚訝地看著劉輕,這也太巧合了。
呂受益見程勇不說話,很忐忑,雙手抱著橘子放在小腹前,拘謹地等著程勇的回答,那神情,仿佛等待審判一般。
劉輕微微點了一下頭。
程勇便笑了,道:“我能搞到藥,你要幾盒?”
“真的?“呂受益激動道,眼中泛著希冀的光芒,臉上似乎一下子多了幾分活力,他雙手緊握,把橘子都捏破了,橘子水打濕了褲腿。
程勇見狀,想起前段時間看到的新聞,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肯定道:“真的,1萬塊錢一盒。”
劉輕插嘴道:“8000一盒,以后也可能降價。”
呂受益渾身哆嗦了一下,“我…我買兩盒,什么時候能拿貨?”
劉輕道:“明天吧。”
呂受益激動,臉上一片潮紅,他想了想,小心問道:“有多的貨嗎?可不可以幫別人買?”
劉輕點頭道:“可以,具體章程,程老板到時候給你說,不過這藥是仿制藥,嚴格來說是非法的,被人舉報的話,有一定風險。”
“可這是救命藥啊。”呂受益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芒。
約定明天上午十點鐘再來,呂受益滿懷希望地回了家。
夜晚。
慢時光酒吧。
燈紅酒綠,彩光搖曳。
卡座上,劉輕向程勇介紹了劉牧師、黃毛。
“黃毛,買兩個大花環送給臺上美女。”劉輕拿出五百元吩咐道。
“啊…”黃毛一怔,“沒…沒必要吧?”
“去吧。”劉輕道。
黃毛不再多說,接過錢去找工作人員買花環。
“這美女不錯啊,張總有眼光。”程勇拍馬屁。
劉牧師默默無語,心頭卻有些不是滋味。
劉輕道:“她叫劉思慧,女兒也是慢粒白血病患者,老公丟下娘倆跑了。”
程勇沉默了,不好意思道:“她一個人帶孩子,真不容易,難怪要來夜店上班。”
劉牧師松了一口氣,舉起杯子道:“老板,我敬你一杯。”
劉輕和他碰了杯,繼續道:“思慧在幾個病友群里,她可以幫忙分銷藥品。”
這一下眾人都明白,都驚訝地望著劉輕,不知道他是怎么掌握這些情況的。
黃毛打開一瓶啤酒,朝劉輕道:“老板,我干了,你隨意。”
說著,他咕嘟咕嘟地將一瓶酒灌入了嘴中,伸手摸了一下嘴邊的泡沫,眼眶有些發紅。
臺上,劉思慧跳完一曲,便換了衣服,拿著一瓶啤酒過來敬酒。
客人送了花環,她可以分到花環價格的30%,所以要專門來敬酒感謝。
“謝謝幾位老板的抬愛,我敬各位一杯。”思慧穿著黑色的連衣裙,臉上化著濃妝,堆著笑容,一般人很難想象她背負著什么。
劉輕拍了拍旁邊的座位道:“喝酒不急,坐下來聊吧。”
思慧坐下來,便聽劉輕道:“這兩位是病友,我們有國外代購的仿制藥,效果一樣,只要8000塊一盒。”
她身子猛地一顫,啤酒灑落大半,打濕了胸前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