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李敬如此回應,半妖嘴角一扯。
在他看來。
某人沒有否認且給予自己傳音,那妥妥就是局中人沒跑了。
且如果他不是。
他應該會很好奇什么是局中人。
這會某人回來這么一嘴,屬實是把半妖有點整不會了。
儒道重謝?
至于嗎?
上三界儒道一脈的重謝,那換了誰都會心動。
昔日古仙域的儒道,這得看看他們能拿出什么來。
儒道嘛!
都是臭書生。
除了嘴巴和一身浩然正氣比較利害,其他真是一無是處。
要啥沒啥,整天就抱著一些破書琢磨怎么折騰出傳世經典,好流芳百世。
到仙域這里…
呵呵!
李敬一局中人,韜光養晦了無數年一直到今天。
眼看風雨欲來。
就這點蠅頭小利他要跟同是局中人的自己過不去?
深深地看了李敬一眼,半妖周身血氣鼓蕩,胸前被洞穿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同時他悄然傳音過來。
「既是同道中人,我二人完全沒必要死磕。你我都在局中,就算立場不同,大家都有身不由己也有自己必須達成的目的。而今至關重要的時機將至,我等何必沖突?「
得此傳音,李敬表面聲色不動,心下卻好奇不已。
局中人。
到底意味著什么?
身不由己,又有自己必須達成的目的?
李敬有心想順勢詐這半妖一番。
奈何手頭可用的信息太少,一頓胡扯想要后者道出比較重要的信息幾乎沒有可能,反而說多兩句他就會露餡。
此外還有很關鍵一點,他沒把握留下這半妖。
這位可不比納蘭缺是個殘魂。
是全盛姿態不算,更還是皮糙肉厚不比妖物差的半妖。
耐艸得很。
瞧人家被一拳干穿肉身,臉不紅氣不喘,調動一下血氣就沒事了。
這要想干廢他,有難度。
事后一旦被他跑了,其又洞悉到自己純粹是滿口胡謅詐取局中人有關的信息,事后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
做局。
那肯定不能叫局外人知情不是?
不過眼前突破口并非沒有。
才分別不久的納蘭缺就是一個突破口。
沒多想,李敬裝模作樣著冷哼一聲。
「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你若不把儒道圣物交出來,道爺絕不可能放你走。」
半妖聞言面色一沉。
一旁孫曲則是滿頭問號。
方才李敬與半妖是傳音溝通,某人突然來上這么一嘴自然叫他迷糊。
不過他大概意識得到。
兩者是避開了自己進行了一番交流。
這半妖對李敬有忌憚,嘗試悄悄打商量。
洞悉到這一點,孫曲斷然開口。
「道友,只要你助我儒道取回圣物,儒道一脈如今有的任你索取。」
李敬聞聲微愣。
任你索取?
孫曲認真的!?
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李敬見孫曲一臉誠懇,不由地面色逐漸古怪。
孫曲這條件,那是相當的誘人。
可也變相說明了儒道沒啥好東西,或者是他們認為的好東西別人不會感興趣。
剛有這聯想,半妖尖笑一聲。
「真是笑死個人,就你們這些儒道后生手里能有什么好東西?你們那些稱得上傳世經典的破書,試問誰會有興趣?「
孫曲一聽這話,當場就不樂意了。
儒道中人奉為傳世經典的典籍,哪一部不是神作?
區區半妖,竟說這些經典是沒人會感興趣的破書!?
「孽障!休要胡言!」
怒斥一聲,孫曲臉紅脖子粗著叫嚷道。
「爾等半妖不過是有悖人倫的存在!我儒道經典佳作豈是你能欣賞得來的?」
「好一個有悖人倫!」
半妖冷笑,陰沉著臉道。
「多少年來,我等半妖在你們儒道眼里始終是不該存在的下三濫,半妖是招你們了還是惹你們了?古語說的果然沒錯,一無是處是書生,爾等儒道整天除了磨嘴皮子還會什么?」
說罷,他也不搭理聽儒道被貶低眼睛都紅了的孫曲,注目過來。
「道友,你今日當真要擋我?」
李敬瞅著這倆莫名其妙吵了起來,正不知該做何表情好。
半妖的尖笑,證實了他的猜想。
儒道很窮。
他們當做是寶貝的,不過是一些破書。
這還不算。
從孫曲的口中他大致聽明白了儒道中人有多么腐朽…
半妖。
這是人與妖物結合的產物。
于傳統看來,人與妖結合確實是禁忌。
可這都什么時代了?
人家兩情相悅,下個崽也沒什么不是?
當然。
李敬作為現代人不指望出了名傳統的儒道中人可以明白這一道理。
關鍵在于。
李敬自己是有妖物道侶的人。
哪一天他跟玉憐有了崽,那也是半妖。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希望自己后代因為血統被人瞧不起。
此刻迎上半妖宛若最后通牒的話音,李敬偏頭看了孫曲一眼,回首道。
「我改變主意了,你走,我不阻你。」
孫曲。
半妖聞言亦是一呆。
他這一問,確實是最后通牒。
李敬真要擋他,他就準備掏出真本事了。
誰能想到李敬突然改口?
半妖各種莫名之余,笑了聲拱手。
「今日道友高抬貴手,我孔知記下了。來日方才,我等必然還會再見。若那一天道友有難處需要幫助,孔知在所不辭。「
說著,他身形一動轉眼遁向遠空,留下一聲長笑。
「山高路遠,道友與儒家腐朽不必相送。」孫曲見孔知突然遁走,當場急眼。可要說追,他哪有這能耐?
他自己追過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保不準還會成為一具尸體…
僵硬著回首,孫曲臉色難看到不行。
「道友你這是何意?說好的助我儒道,為何突然…」
話沒說完,李敬歪頭。
「你這是在責怪我?還是在教我做事?」
孫曲。
身在儒道中人,他為人是比較守舊,但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這半妖,他攔不住。
李敬出手與否,是其自由。
他沒有義務幫助儒道,也沒有那般責任。哀嘆一聲,孫曲垂眼望向下方,喃喃出聲。
「浩然城,完了。」
話音未落,李敬淡然開口。
「完了不至 于,不過是一被封禁的古魔,道爺我來對付就是。」
孫曲打出一個問號扭頭。
李敬這波,有點叫他迷糊了。
浩然城下封禁著一方古魔,就算是儒道中人也極少有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他明知城下封禁著古魔,又為何放任那半妖帶走儒道圣物?
正懵圈著,李敬道。
「事出倉促,那半妖我攔不住,想讓他交出儒道圣物難度頗高。我二人若在此動上真格,浩然城的現狀可能不如現在。相比起來,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手段對付被封禁的古魔。兩相取舍,無疑是第二個選項更合適。「
聽某人這么說,孫曲愣神不已。
原來…
李敬考慮了這么多?
正錯愕著,某人開口。
「你到底是要儒道圣物,還是浩然城無恙?」
「自然是浩然城無恙。」
孫曲應聲,而后拱手。
「道友高義且考慮良多,是孫曲目光短淺了,但這古魔可不好對付。」
說著,他正視過來。
「道友既然知道古魔存在,那應該知道其是在遙遠的過去來自古仙域的大兇。此等存在恐怕…」
不等他把話說完,李敬出聲。
「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方才那半妖不見得比被浩然城下被鎮壓多年的古魔好對付,他只是沒想殺你。」
孫曲聞言渾身一震。李敬這潛臺詞是…
那半妖也是來自古仙域!?
他怎么知道的?
正想詢問,李敬道。
「閑話說到這里,半妖才剛帶走儒道圣物,封禁沒那么快松動,但時間估計也要不了幾天。孫城主你通知一下相關人等做好準備并遣散城中無關人士,省得到時古魔脫困而出動手時傷及無辜。」
說罷,他揮手撕裂空間離去,留下一句話音道。
「道爺我需要時間做些準備,孫城主你做你該做的事就行。」
眼看某人就那么走了,孫曲滿臉茫然。
李敬這…
好歹商量一下,征求征求他的意見?
遣散浩然城中無關人士…
這影響得多大?
怎奈眼前某人已走了,孫曲只能照辦。相比浩然城一時的人去樓空。
如今儒道在仙域唯一的「據點」不能有損,不然日后連儒道中人以文會友的去處都沒有了。
暗嘆一聲,孫曲御空往地面去。
此時浩然城中,人們無一不是關注著高空。
當今仙域儒道第一人突然跟人干上,浩然城中人自然得關注。
來人竊取了儒道圣物。
孫曲那一嗓子告訴了所有人。
可其是為了什么,沒人知道。
但若是浩然城主孫曲敗了,浩然城的落幕就只是時間問題。
見有人突然插手,孫曲與那來人并沒有繼續打下去,反而像是講和了一般分道揚鑣,這叫所有人有滿頭霧水。
就這?
就完了?
孫曲不要儒道圣物了?
除卻少數知情者對此感到憂心,旁人皆是云里霧里。
浩然城街角。
香云仙這會也是一臉懵。
李敬不是去幫忙的嗎?
怎么把竊取儒道圣物的半妖放走了!?
正不解著,某人悄然出現在她身邊。
「走罷,接下來我得在浩然城保上幾天,等古魔出世將他處理了再走。」
香云仙。
李敬要對付古魔!?
好好的一個半妖他不對付,選個難度高的?
香云仙錯愕不已,緊接著又是嬌軀一震。
「玖爺,那半妖…」
「那半妖歸元,不出意外是潛伏在仙域的古仙域巨擘。「
李敬回應,道。
「其是為了什么突然跑來竊取儒道圣物,我說不準。可以肯定的是,拋開遭受規則缺失的壓制這一點,他幾近是全盛姿態,比起僅是殘魂的納蘭缺要強橫得多。」
迎上這話,香云仙臉色變了。
她很聰明。
事先李敬能想到的,她也想得到。
關鍵短時間碰到倆古仙域「余孽」,浩然城又剛好鎮壓著一個,這事不能那么巧。
恐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發生了。
仙域有當初古仙域來的絕頂強者蟄伏不出。
這談不上是秘密,而是任何人都可以預見的事。
畢竟修行到了他們那般地步,壽元將近是無限的。
沒熬過當初仙域群雄爭霸隕落了的姑且不論。
那些勝利者及茍活者或許會有人因其他原因隕落或者離開,但沒道理所有古仙域來的都消失不見,只留下些許后人。
原本不世出蟄伏在仙域的古仙域強者突然一個兩個都蹦了出來,這明擺著是有大事要發生!
正有聯想,李敬開口。
「你,就打算帶我在這杵著?」
香云仙聞言「啊「了一聲,思緒被打斷,趕忙出聲。
「既然玖爺你要浩然城留幾天,那不如就在我們云家暫住?」
「你不覺得不方便就行。」
李敬微笑。
「這能有啥不方便?玖爺你有恩于我,只是暫住幾天我又怎會推辭?「
香云仙笑笑,而后遲疑了下,道。
「那啥,為免萬一,玖爺你要不先變成女人?」
李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迎上他疑惑的視線,香云仙扭捏著道。
「我家里…長輩有點多,我老大不小沒有成家,他們可著急著…」
李敬啞然。
沒怎么在仙域行走的他,自然無法料想得到仙域這種地方也有剩男剩女被催婚。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是釋然了。
香云仙背后的云家雖有中百家姓的味道,但從選擇放棄門戶身份時開始便已自成一脈。
世家。
那當然得講究血脈傳承了.…
目光瞅瞅滿臉別扭的香云仙,李敬道。
「看不出來你也挺不容易…」
香云仙聞聲咧嘴,心說何止不容易,投來希冀的小眼神。
李敬見此也不含糊,轉頭去往無人的街角化身為玖爺走出。
人們常說。
女裝只有不曾有過與無數次的區別。
變身是同樣的道理。
變了那么多回女人,李敬逐漸有點習慣這種模式了。
且玖爺這身份確實方便。
狐妖的天然魅惑好用,九尾狐妖的千面天賦更是香到不行。
見某人順著自己化身成了「玖爺」,香云仙美慕他有這千變萬化之能的同時,嬉笑出聲。
「玖爺你還是這幅模樣養眼。」
李敬啞然,道。
「行了,別鬧,
我們該去云家了。」
說著,他繼續道。
「云家知曉古魔內幕,儒道圣物被人取走,這會云家估摸著已亂作一團。」
聽某人這么一說,香云仙頓時又是「啊」了一下,趕忙拉過李敬往城東走。
仙域有大事要發生,這會她是懶得琢磨了。
至于古魔。
李敬有意留在這里對付,又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準備,她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太操心。仔細想想。
古魔被鎮壓了那么多年,狀態不見得比殘魂姿態下的納蘭缺好。
有李敬在,沒啥好慌的。
李敬跟著香云仙走的同時,胸中思緒萬干。
先前他與孫曲說的是純的真話。
那半妖不比尋常,正面他留不住。
人的警惕性也很高,要走的心思異常強烈。
想找機會取巧將其留住,難度很高。
比起儒道歧視半妖,他不怎么看得慣。
這才是他放走半妖的重點。
不過本質上來說,這茬沒什么所謂。
放走一個留不住的半妖無傷大雅,只要他把古魔給解決了,浩然城照樣不會有事。
且那半妖貌似還挺厚道。
明明他沒提什么要求,人走時竟留下了承諾。
這般人物,李敬并不討厭。
相比與人性中的虛偽,這半妖似乎繼承了妖物比較實在的特點。
這一茬,叫李敬瞧見了轉機。
既然人因為自己「高抬貴手」而感恩,自己是不是可以試著去找到他,與他接觸一番?
可自己又該去什么地方找他?
一路思緒萬千著,沒多久李敬便在香云仙的帶領下來到了云家。
云家這會,并沒有像預料中天下大亂。
甚至可以說平靜。
別說李敬,香云仙到了家門口也止不住納悶。
儒道圣物失竊,先祖有遺訓說要與浩然城共存亡的云家咋這么淡定?
正有不解,門內有一青年走出。
迎面見著香云仙,青年愣了一愣,隨即被腦袋上頂著一雙狐耳腰后甩著一根細白色大尾巴貌美如花的李敬給吸引。香云仙見著青年也是一呆。
再看其眨眼就被李敬「勾」走了魂,她止不住捂臉。
沒轍。
眼前這青年好巧不巧是她族弟。
不是云家大族,而是香姓一脈。
李敬這狐妖女帝的姿態,確實好看。
那耳朵那大尾巴,更是叫人格外眼饞。
想摸。
可他不作為時那點天然魅惑,其實沒夸張到哪里去。
尊者級別可以輕易抵御。最多就是初見沒有防備時給吸引一下。
她老弟這見面就看直了眼,視線跟某人身上有磁鐵一樣。這哪至于呀!?
他好歹也是個尊者初期…
用力咳嗽一聲,香云仙虎起小臉。
「云生!」
青年到底是尊者。
盡管著了道且無法自拔,可被喊上一聲,他頓時回過了味來。
趕忙穩住心神。
再看李敬,青年忍不住暗呼好厲害的狐妖。
接著瞅瞅自家阿姐滿頭黑線杵在那,青年眨巴兩下眼睛,訕笑出聲。
「阿姐,你昨這就回來了?你不是與納蘭家那小子相約去幽會了嗎?」
納蘭龍傲已死,青年不知情。
但他這典型的是哪壺不開 提哪壺。
這不。
香云仙聽他提起納蘭龍傲,俏臉當場冷得能刮下一層寒霜,重哼一聲。
「別跟我提那渣滓!」
「渣宰?」
青年懵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成長在香云仙的陰影下締造出了強烈的求生欲影響,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的他面色一肅,上前半步道。
「姐!那姓納蘭的是欺負你了嗎?」
不等香云仙回應,他又飛快地瞄了李敬一眼,道。
「我一日就看那姓納蘭的不早什么好華妞你也別大把他放在如今他直面日異靂 找一本就看那在我三的不是什么好員,如今他真回日新路,但你已知人們心應心上。比起這個,你不覺得該給我介紹一下?「
香云仙。
她這阿弟…
還能要嗎?
這丫見面就把什么話都給說了!
啥暴露真面目,他知道納蘭龍傲暴露了怎樣的真面目嗎?
兩句話就給帶了過去,主題直奔李敬…
李敬遇見青年則是稍許皺眉。
其他倒是不重要,關鍵剛剛迎面遇到青年著道那一瞬,他看到其頭頂冒出了一道血條的輪廓但眨眼間又斂去。
李敬敢肯定。
自己沒有看錯。
然而此刻看過去,青年從上到下都沒毛病。
側目看了正在尋思這阿弟還能不能要的香云仙一眼,李敬嘴角含笑出聲。
「妾身玖里,南域來的無名小妖。路上巧遇香仙子一見如故,剛好妾身有事要途徑浩然城,便受云仙子之邀來云家做個客。「
迎上某人話音,青年拱手。
「原來是玖仙子?在香云生,云仙姐姐一脈同族。」
說著,原本要出門的他也不走了,熱情出聲。
「遠來是客,玖仙子里面請。在下這就去吩咐下人準備準備,招待玖仙子一番。」
李敬見此嫵媚一笑。
「香藥師有心,玖里叨擾了。」
這一笑,李敬用上了狐妖魅惑之能。
香云生當場著道。
也就在這一瞬,其頭頂血條悄然浮現。
但下一秒。
血條又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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