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的哥哥得知自己被宮里的庖丁選中后很是高興,所以他就去買了點酒肉打算回來慶祝下。”
“奴的哥哥在回家的路上偶遇當街縱馬的貴人。哥哥當然不會擋了貴人的路。”
“但是巧就巧在有一個懵懂的孩子跑到了路中間去撿布老虎。”
“哥哥為了救那個孩子,手不小心受了傷。”
呂琤聽完,被當街縱馬所吸引了。鮮衣怒馬也不是不行,那是你投胎的本事。你約上好友兩三人去林場縱馬,任是誰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當街縱馬,你這就有點囂張了吧。
“當街縱馬,在吾的京都普遍嗎?”這話無疑是問魏忠賢的。
“大家的京都,目前為止還沒有敢當街縱馬的。大家領導有方。”魏忠賢在不經意間拉踩了下先帝,但是在場的人,只要大家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好怕的,而大家對這種拉踩的事情向來是不關注 章和帝:再次成為對照組,朕的存在就是用來襯托女兒的嗎?朕無言以對,不知如何用語言來描述朕的心情。
聽到魏忠賢的話,呂琤還算是滿意。至少朕的京都還算是有秩序的。不錯不錯,繼續保持。
一眾紈绔子弟表示:他們雖然是紈绔,但是他們也是有頭腦的紈绔。自從今上登基以來,各種可以稱為重大事件的事件是一件緊接著一件。京都風緊,他們還是貓著點,躲過風季,他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鬧一場。
紈绔的智商高低不平,聰明的那就也有笨的。紈绔笨也沒關系的,紈绔的家長聰明就可以了。
什么?萬一家長也混呢?
這種可能性…謹慎點,百分之一吧。
首先,我們來給紈绔下一個定義。
什么是紈绔?
第一,一定要有錢,不能為了美人一擲千金,你都不好意思在紈绔圈里混。
第二,一定要有個有權有勢的阿耶或阿娘,當然阿翁或者重慈也是可以的。沒權沒勢,光會花錢的那是商人家的敗家子。紈绔的瀟灑就在于他們背后有人。
紈绔就是一群背靠大樹,以聲色犬馬為樂的腐朽頹廢的二代。
那么能成為紈绔家長的也一定要滿足有錢有權又有勢的條件,所以我們可以推導出紈绔的家長大部分都是身處高位。
身處高位的家長們可以說是打敗了無數的競爭者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所以他們的頭腦是清醒的。
有些紈绔不是不想出來“橫行霸道”,而是被他們的大家長給壓制住了。
紈绔的一切都來源于大家長,大家長不允許,他們就像是被斷了糧的寵物,饑餓但又無能為力。
羅仁福的哥哥羅仁康也是夠倒霉了,換一種說的就算是羅仁康還真是有夠善良的。
善良不值錢,遭受損傷損失的只有自己。在物欲橫流的后世善良的人在減少,付出于得到的差距實在是讓人心寒。
寧做惡人,不做好人這樣態度的溫床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樣的環境。
“聽了幾個故事也不能說是沒有收獲,大伴,剩下的都交給你了,吾就先走了。”
“諾,恭送大家。”
“恭送陛下。”
呂琤來時悄無聲息,走時卻是聲勢浩大。
聽了幾個故事的呂琤覺得自己不能這么頹廢下去了,至少得像穿越前輩學習改造一下女性的生存環境,至少在她親自坐鎮的京都得讓她看得過眼。
天高皇帝遠的,呂琤可以給自己找借口,但是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要是視而不見,她的良心絕對會隱隱作痛,夜里睡覺都睡不踏實。
豫章縣,張柳村。
李熹和趙普進入了張五娘的家中。
張五娘進了屋就立刻向李熹追問道:“我家大郎在哪里?”
“你家大郎失蹤前去了哪里?”李熹沒有回答而是到問道。
他要是知道張家和的下落,他還能來張柳村調查?雖然他不知道張家和的下落,但是他也不慌。這對話就得有來有往。先聊一聊,打一打太極再說。
“家里安全的,你快告訴我家和在哪兒?”這個失去孩子的可憐的母親再次追問道。
“你得先告訴我你家大郎失蹤前是去了哪里,不然我怎么知道,我們說的家和是同一個人呢?”
張五娘有點不高興:“家和就是家和,我家的家和獨一無二。”
“你家的家和自然是獨一無二,但是‘張家和’可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這普遍的很。我從京都出發,途徑好幾個縣都有不少叫張家和的,就萬年縣,我就遇見三個叫‘張家和’的,你要不是不告訴我你家大郎走之前去了哪里,我又怎么知道,我說的‘家和’,跟你說的‘家和’是同一個呢?”
張五娘不情愿地說道:“那好吧,我悄悄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熹承諾道。
“家和…”張五娘看了趙普一眼,然后拉著李熹想要換一個房間,“我只悄悄地告訴你。”
趙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山村的空氣,嗯,真清新。
“李君盡管去,我在這里等著。”
這里是趙普的內心:你個山野村婦還敢嫌棄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趙普,趙鶴鳴,是今上親點的探花,是天子門生,現在謝相手下做事!
這邊李熹和趙普的還在進展中,而跟他們隔了一條小溪的鄧錦、薛潛、岳鋒三人組則是走在了回縣城的路上。
沒錯,就是走路。走路,他們還能完成附加任務,那就是對桃花村附近,及一路田畝進行粗淺的了解。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看著路邊五彩繽紛的野花爭奇斗艷,看著萬畝良田泛青生機勃勃,三人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就是這鄉間的小路,干燥點,一走起來就是塵土飛揚,下雨了,一腳泥濘總是免不了。
岳鋒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他忍不住開始與邊城鄉間的路進行對比:“這路沒有邊城那邊寬敞,運東西肯定不方便得很。”
“岳君說笑了,要說這路寬,大周的哪里都比不過邊城。”薛潛讀的書不少,其中也多少涉及了不少兵書,最然她只學了個不求甚解。邊城的路往往都要修得更寬一些,無論是鄉間小路還是朝廷修的直道都寬闊得很。據說這樣有利于軍事物資的轉運。
“岳君,一直聽你說邊城,但我大周泱泱大國,邊界遼闊,你家是在哪座邊城?”鄧錦有些好奇,她一直是在江陵,就算是游學也是選擇一些文風大盛且安全的地點,她對邊城的了解真的不多。
“九原,我家在九原府城。不過邊城內的人總是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所以為了方便我也就直接說邊城了,也好懂些。”
岳鋒剛離開邊城的時候,他說他來自九原,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很迷茫,那眼神中想要表達的已經很是明顯了,我大周還有九原這個地方?但是一提邊城,他們就立刻了然了,邊城嘛,他們懂。
邊城一直都挺沒存在感的,唯一能刷存在感的時候就是戰爭了。北狄的大肆南侵之舉就怕讓青峽,讓雁門,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而設在邊界的金沙貿易集散地,在未來也會讓金沙成為商人們銘記的名字。金沙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會給商人們帶來源源不斷的金子,這怎么可能不會讓商人們印象深刻呢?
商人們:我們的首要目標是什么?
賺錢!
我們的斤斤計較是為了什么?
利益!
我們發現一座山阻擋了我們的利益我們該怎么辦?
搬山!
一座城的存在感跟城的價值是掛鉤的。
比如大周官吏的主要輸送地江陵。
“鄧君,江陵的路又是什么樣子?我聽說江陵很繁華。”岳鋒其實對江陵也很好奇。他聽九原的走商說,江陵的夜如白晝,前一天的煙火剛要斷,翌日的清晨的炊煙就又升起了,是一個令人流連忘返的繁華世界。很多九原的走商都想著在江陵落戶安家。
“江陵啊——江陵的路很多,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岳君你知道貨郎嗎?”
“我知道。在九原的鄉下貨郎比較少,他們一出現基本上就會被一個村的人包圍起來,買些家里缺的百貨。”
“掌灶臺的要補一補家里的鹽罐。孩童們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糖,家里生活過得去的都會給孩童們買上一兩塊糖。”
岳鋒家是后搬到九原府城的,他對九原的鄉村很是熟悉,說起來頭頭是道。且說著說著,岳鋒還有些懷念起來。
“其實江陵的很多路都是貨郎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踏出來的。”
“江陵的貨郎很多嗎?”薛潛從一些游記中窺探了江陵繁華的一角,但是江陵的貨郎多到可以踏出密密麻麻的路,她卻是真不知道。
“江陵的貨郎多得很,可以說江陵的很多大商人都是從貨郎起步的。”
“從貨郎起步?”岳鋒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在他們九原,商人們能成為商人,往往是因為他們的祖輩也是商人。從貨郎起步到商人,真是不可想象啊。
“就是從貨郎起步,你們聽說過江陵商會嗎?”
“聽說過。”
“當然。”
商會這一團體最先起于江陵。而后各地的商會如雨后春筍般都冒出了頭來。
“江陵商會如今的會長曾世純年輕的時候做過貨郎。”
“不可思議。”岳鋒感覺,這簡直就是奇跡,是白手起家的典范。
“江陵機會多,說不定抓住個什么機會,你就能解決溫飽問題。”
“江陵確實繁華,但是江陵也是夠亂了。”
“亂?”岳鋒有些不理解,江陵如此繁華,還身處腹地,怎么可能會亂?倒是他們九原沒事就要遭受北邊鄰居的襲擾。
薛潛但是有些明白鄧錦說的亂到底是指些什么了。
“江陵是文亂。從江陵走出去的士子至少占了大周的三成。”
“江陵確實是個文風頗盛的地方。原本我游學的最后一站,定的就是江陵,后來因為一些事情沒去上,實在是可惜。”薛潛想起那次中斷的游學,至今想起來仍覺得可惜。
“薛君沒見識到‘江陵’的文亂確實可惜。”鄧錦這話也不知是正話還是反話,她自己本人對于江陵文亂的態度也很是模糊不清,想來還是她太年輕,經歷的太少以至無法決斷。
“江陵的不僅書院多,出名的書院也很多。天降才氣,有緣者可得七分,剩余的三分則由他人均分。這文亂的開始,只不過是有名氣的書院在爭奪好的學苗。從衣食住行到書院有哪些大儒,比較是為了吸引更加優質的學苗,這樣鄉試時他們考中的人數才越多,才能去爭解元。”
“一個書院如果能教出解元,那么來年,奔著解元的優秀學子大多數會選擇教出解元的書院。”
薛潛有些羨慕:“江陵的文風大盛,京都確實比不了。”
“如果止于此,止于良性競爭,一切當然是好的,而這一切卻只是開始。后來幾大書院之間爭的就不是學苗了,而是各種的‘道’,這‘道’之爭一起,就愈演愈烈,難以中止了。”
“認為自己的‘道’才是正統,其余的‘道’都是不正,都是歪門邪道的書院不在少數。”
“江陵的太守不敢當,這鄉試取誰為解元就都會得罪另一群人。”
“岳君、薛君,想必你們都知道出任太守必不在原籍。”
“九原太守正是如此。”岳鋒點頭答道。
“《大周律》中也有所提及。”鄧錦一提,薛潛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大周律》的一段文字。
“太守政令的傳達仰仗于當地,但是江陵文亂起,這太守的政令也就不那么通達了。”
“太守要么就是在眾多的‘道’中擇其一,壓服‘眾道’,要么就是和稀泥,一個也不支持。”
“這兩種選擇,一個一旦翻車,‘眾道’就會反噬太守,圍剿想騎在他們頭上的那一‘道’。一個萬一平衡沒掌握好,太守就會被群起而攻之,不公平的裁判要你何用?下一個!”
岳鋒沒有想到,原來“亂”還有這么個亂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