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光撿起一塊碎片,一步一步地向某個腦子缺根弦的官員走去。
“霍啟光!”衛廣大聲地喊道。這里是含光宴,這一鬧,前途還要不要了?
“主將,末將做事,末將負責。此事末將以為,應有所為。”說完,霍啟光加大了步伐,不過幾個箭步就來到了那名腦殘官員面前。
那名官員沒有跑,不是說他有膽色,而是因為他已經害怕得無法行動逃跑了。
霍啟光像對待敵人一樣,利落地鎖住了那名官員,而那枚被他捏在手中的酒杯碎片緊緊貼著那名官員脖頸的大動脈。
此時,只要稍有不慎,血便會噴涌而出。
“霍…霍霍將軍何意?你可知殿前行兇乃大罪?”那名官員很想努力真定下來和霍啟光談判,但在生命的威脅下,他有些結結巴巴。
“我不是將軍,我只是個偏將。”霍啟光面無表情地更正道。
“霍霍偏偏…偏將,你小心點,要出血了,要出血了,你把兇器拿遠一點啊!”那名官員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哭腔。
那名官員名叫成毅,就職于禮部。作為禮部尚書,竇璋當然要保證他手下人的生命安全。
即使這個成毅剛剛所言非人哉,但是那件事的處理跟保護手下人并不沖突。
這是做給所有的手下人看的,至少他這個禮部尚書得爭取爭取,不能寒了手下人的心。
竇璋一臉正氣,大喝一聲:“霍偏將!劫持我禮部官員,殿前行兇,無所顧忌,你還記得自己是大周的武官嗎?看看你身上穿的國朝官服,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霍啟光理都不理竇璋,瓷片再靠近了成毅(那名腦殘官員):“你剛剛說什么,我好像沒聽太清。現在你我距離得如此之近,可以重復一遍嗎?”
成毅這下真的哭了,是淚流滿面,他多個什么嘴啊。
有什么能比他的命還重要的嗎?
沒有啊!
說?說什么?重復?重復什么?
當然是…
“我是說項黨無恥,沒糧食就來搶我大周的,項黨人可憐,我大周百姓更可憐…”
霍啟光滿意地笑了,他將瓷片放倒,不再以鋒利的一面威脅著成毅。
接霍啟光先是將瓷片在成毅的脖頸上又比劃了兩下,接著他將瓷片在成毅的眼前逛了逛,威脅道:“要會說話,說好話,說話不好聽可是有危險的。”
威脅完,霍啟光當機立斷地跪下請罪:“臣霍啟光,殿前失儀,請圣上降罪。”
雖然被霍啟光無視讓竇璋有些尷尬,但是那不重要,他出戲了,演完收工可以退場了。
但是竇璋他不是一個人,他上面還有一個謝韞,謝宰執。
謝韞在向竇璋使眼色,竇璋表示,他并不想懂。
于是…
竇璋出列:“臣竇璋要彈劾偏將霍啟光目無尊上,大鬧宴會,殿前行兇,肆無忌憚,藐視圣上,肆意妄為,請圣上嚴懲偏將霍啟光,以正威嚴視聽!”
呂琤表示,你這話朕不愛聽,霍將軍明明就是做了朕想做而不能做得事情,朕不高興了,朕就要懟你沒商量。
“竇卿不是禮部尚書嗎?怎么搶了御史大夫的職責。彈劾是你該干的事兒嗎?禮部都整理得明明白白了嗎?所有禮部官員的考核都過中下了嗎?沒有的話告訴朕,朕親自幫你刷官績怎么樣?禮部的賬還清楚嗎?要是清楚的話,不妨就趁此良機,就在殿前,給朕報報賬?”
“臣…”怎么可能都過中下,那幫蠢貨,絕對不能暴露去年我部內考核有下下的存在。至于這賬目,那更是是萬萬查不得啊!
謝相啊謝相,你可把我推翻火坑里去嘍!
“無話可說?那就是禮部本職都沒理清?那你沒事兒搶御史大夫的活兒干什么?先把自己手頭的工作處理明白,別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朕給你發俸祿,不是讓你來劃水的!別天天在哪里搞事情。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禮部尚書又不是非你不可,你身后的兩名禮部侍郎可都等著升職加薪呢!”
“圣上所言甚是,臣一定盡心盡力做好本職工作。”竇璋冷汗直冒,敗退。
“圣上,霍偏將的事情…”竇璋都敗退了,卻又收到了謝韞的眼刀,他只好冒著風險,提了一小句。
竇璋:兩邊受氣,我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怎么?竇尚書不僅是想搶御史大夫的活兒,還想搶大伴的活兒?想進宮,那就先凈身。”說著呂琤使了個眼神給魏忠賢。
魏忠賢了然接話道:“呦——竇尚書這年齡可是不小了,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感染風寒或是流血而亡也不是不可能啊。”
凈身?
凈身!
凈身,怕了怕了,竇璋拉上了嘴的拉鏈,我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就算是竇璋不提,呂琤也還是會酌情處置霍啟光的。
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壞了規矩,就必須要有懲罰。
“圣上,且聽…”
“好了,朕有數。”呂琤打斷衛廣的求情。
“霍將軍好膽色啊!”
“臣有過。”
成毅:不是說叫你霍偏將嗎?怎么圣上叫你將軍你就認了呢?你倒是軸下去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這話,是要翻篇?不行!
謝韞說道:“圣上,陟罰臧否,不宜異同。”拿出你當初在賑災湮沒案和科舉舞弊案中的狠勁來啊圣上!
“朕還沒說完,謝相著什么急呢?但是…”
“但是殿前失儀理應受罰,朕就罰你三年的俸祿!”
謝韞: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不對,連高高抬起都沒有啊,這是殿前失儀嗎?
謝韞委婉地暗示道:“圣上,是否處罰過輕了?”
“有嗎?殿前失儀,罰三年俸祿。再重那就是重刑了,沒想到謝卿是這樣謝卿。”
謝韞:我…你是皇帝,我要冷靜。
“圣上…”
“好了,這是含光宴!注意點分寸。宴會繼續,宴會繼續。”
謝韞:你還知道這是含光宴。雙標,這是雙標!
霍啟光隨著飛霜殿的一名宮女離開了含光宴,畢竟剛“殿前失儀”,繼續參加宴會也不太合適。
宴會繼續,話題也繼續。
雖然成毅很腦殘,但是所幸,主掌外賓事宜的管鞅還是很冷靜。
你們看似很可憐,但是你們是項黨人,我們是周人。
沒有深仇大恨說得輕巧,但是邊城受苦受難的百姓不會承認,大周守衛邊疆的將士們也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