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妖怪交談結束,趙淮中開始批閱各類奏本。
一國之君,等待處理的事情數不勝數,日復一日。
上午的陽光很好。
“范青舟,你來見朕。”趙淮中批完奏本,對著虛空傳聲。
考慮到節省時間,提高效率,眼下宣詔大臣都是一對一直接招呼。
沒多一會,略胖的范青舟,一身黑色官袍快步進入書房。
“陛下。”
趙淮中低頭注視一份奏本,直入主題:“你上奏說府內在江東和東南等地,發現有以往的六國遺貴賊心不死?”
“是,原燕,楚,齊三地皆有異動。三地故舊暗自串聯,挑撥民怨,煽動生事。
府內是先發現這三地的罪案提升,去年下半年,僅命案不下二百起,進行追查才找出背后的問題。”
范青舟道:“他們倒不是要反秦復辟,而是趁機謀利,和過往兩年各地大力打擊教派勢力有關。
教派勢力在我大秦被連根拔起后,有些余孽就轉變了方式,和六國遺貴相勾結。
此外,也是近年來我大秦鼓勵修行,在各地建造百官殿,至圣殿,才出現了這些異動跡象。”
以武犯禁,人若沒有強于眾人的力量,自然會很安分,有了力量就不一樣了。
當初扶持修行,建百官殿,大力推行三教九流之前,就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不出所料。
但…必須嚴打!絕不容許這些擾亂地方安穩的因素抬頭。
趙淮中在奏本上,寫下了猩紅色的朱批。
范青舟暗自心驚,只是地方上的小事,充其量算是略有異動,想不到陛下這般重視。
他不由得也跟著重視起來,心忖稍后回府,立即調遣精兵強將,分赴各地,將異常扼殺,連根拔起。
若是再讓陛下分神關注同一個問題有沒有解決,便是自己的失職。
“劉邦最近可有變化?”趙淮中隨口問道。
范青舟這人有一項特殊能力,就是過目不忘。
當下將劉邦的消息信手拈來:“他并無異常。”
“此人每日早上,通常會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后就去街上閑逛,回家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也能曬上半日。
其人在沛縣,相熟者倒是不在少數,整日呼朋喚友,不事生產,是一閑漢。”
趙淮中嘴角勾起,腦內掠過劉邦四處閑溜達,吊里吊氣的模樣。
連他嘴里叼著草梗嗦嘍其中稍許甜味的模樣,也能回憶起來,笑道:“劉邦啊,是個頂厲害的人,不可小視,其人之才足以治國。”
范青舟大吃一驚。
不僅是他,不遠處恭敬伺候的劉琦耳朵也聳了聳。
還是首次聽見趙淮中對一個人如此褒獎,當真是從未有過之事。
范青舟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那劉邦得陛下看重,可要臣知會地方,讓其成為我大秦吏員?
其所在沛縣,近來在招募地方官吏,劉邦也走動了些關系,想要為官。”
趙淮中偏頭想了想,劉邦那貨歷史上給秦打過一陣工,當過泗水亭長,就是現在鄉鎮派出所的工作。
后來秦暴政倒臺,他立即抓住機會,馬不停蹄的開始造反。
現在,歷史上的這些事肯定是沒有了。
趙淮中并沒有讓漢高祖給秦始皇打工的念頭,道:“順其自然吧。”
“諾!”
范青舟應了一聲,告退離開。
趙淮中處理過諸事,剛閑賦下來,便生出感應,伸手一招。
遙遠虛空外,準備往咸陽來的一支隊伍,被他隔空抓攝到了眼前。
正是妖怪所說,遣麾下小妖,將那個遠古生靈葬地送回來。
那秘境葬地的入口,被妖怪封存,施了術法,讓小妖們牽引送回。
為首是一個身形高壯的中年妖王,乃妖怪手下的狗腿子。
他知道這是自家大王的大王,一臉恭敬,學著妖怪說吉祥話:“我家大王吩咐,把東西送到陛下手里。
小的給陛下問安了。陛下法力通天,神通廣大,千秋萬代,一統三界…”
趙淮中心忖真是什么將帶什么兵,拍馬屁都口徑一致,出奇的統一。
他揮發了幾名小妖,低頭看向收在手里的遠古葬地入口。
如同一團水銀般的空間入口,在掌心滾動。
內部遺存的東西,已經被妖怪整理歸類,對趙淮中這個層次來說,價值并不大。
他遂把放在九州母鼎內溫養的社稷圖取出。
社稷圖在咸陽被妖族,天庭聯袂攻伐時破碎,此后趙淮中以九州母鼎的初始之氣溫養,已經基本恢復了破損的位置。
此時,他將遠古葬地的空間入口引入圖中,和社稷圖交融,再牽引鎮國璽沉入圖內,以國運加持社稷圖,又隔空接引五針松的先天靈氣,隨手對社稷圖進行了一次祭煉。
當其被重新放回母鼎內溫養,趙淮中看向手里剩下的東西。
一柄淡銀色骨矛!
這是妖怪從遠古葬地內找到,價值頗高的幾件造物之一。
淡銀色的骨骼,細膩致密,這是傳說中的玉骨,應是某種遠古時期的生靈,其骨骼被打磨成了戰矛。
歲月久長,骨矛不損,倒是頗為珍貴,有仙器的品級。
第二件便是妖怪所說,趙淮中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
一座斑駁破舊的長條狀青色石碑,其面積龐大,但被收在手里,只顯化出七八寸的高度。
碑上畫面入目的一剎,趙淮中目光遽盛。
時間感沉淀的碑面上,描刻的正是仙臺柱。
特別的是,仙臺之上負手站著一個背影。
那背影寬厚,錦袍玉帶,身后還放著一口石棺!
讓趙淮中驚訝的是這個身影,他不是第一次見。
曾經在初代天庭之主留下的古卷,西王母留下的傳承里,都見過。
就是那個坐在仙臺上修行,趙淮中因為研究其身影,才得以找到了仙臺之上的秘密。
他嘗試追溯石碑的因果,但年代過于久遠,所有痕跡都消散了,不可復見。
沒有任何收獲。
石碑上,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是一種神念烙印形成的畫面,極為傳神生動。
他身后放著一口棺槨是什么意思?
是在埋葬什么人,還是在準備自己的后事?!
把棺槨弄到仙臺上,又是什么用意?
趙淮中忽然記起在祖龍空間的黑暗里,曾看見過一個古舊簡陋的石殿。
這石碑會不會和那個石殿有關?
兩者的材質,外形,以及從時間上推斷,很像是同一時期的造物。
在遠古,圍繞著仙臺柱,圍繞著那個神秘身影,似乎發生過不少事情。
可惜趙淮中現在進入祖龍空間,無法久待,難以靠近那座石殿,不然或許就能解開其中的秘密。
他將石碑小心收好,等以后能在那片黑暗空間里靠近石殿再說。
數日轉瞬。
四月初。
秦在西北開鑿龍河的事,緊鑼密鼓的進入了籌備階段。
大量秦軍也在往西北聚集。
與此同時,東北方向,李牧率部已將夫余納入秦地,追繳東胡殘余亦是屢有收獲。
四月七日。
趙淮中登泰山以昭告天下。
秦地東北夫余國,變更為夫余三郡,連同西北城郭諸國,匈奴所在白狼城,盡數并入秦地。
此時秦境郡縣總數,增加為六十七個,遠超歷史上秦的固有國境面積。
還差秦境西線,西南線的部分區域,便能讓秦和后世華夏的國土面積重合。
在西北吞并康伊后,國境線甚至還要超出后世華夏的邊境。
秦境西南百族,山地連綿。
夜郎,古羌,夷等族并入秦以后,秦在西南增設郡守一職,人選由百族公選,上交秦皇批復。
而后由郡守領導西南百族,一次任期為四年。
百族則上繳了兵權,除各族的部分私兵,用來自保狩獵,其余兵馬悉數交給大秦,被打散混編,以圖長治久安。
數年后的現在,西南各族已經放下了并入秦地之初的不安和擔憂。
秦并未過河拆橋,數年來西南各族的生存環境得到了持續改善,已經逐步融入秦的制度,對秦也有了更強的歸屬感。
從最初和秦的接觸到現在,大概五年時間,西南各族正在發生顯著的良性變化。
此刻,古羌族所在羅山城。
“你們要與秦開戰?”羌族首領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一隊月氏商旅。
這支月氏隊伍冒充成商隊,其實是月氏派來秦地摸查情況的諜子。
羌族和月氏,自古便有很深的淵源,甚至可以說是一家。
在更早些的時間點,兩族是一體。
后來月氏主支西遷,去了現在的藍氏城一帶,羌族則分化出來,來到秦地西南便沒有繼續西遷。
兩者同宗,所以月氏的隊伍前來,在羌族落腳。
“大王決定和安息帝國聯軍滅秦!
我們這次來,是希望族首你能出面,作我月氏的內應。為我們提供秦境的地貌,還有這西南之地的兵馬駐扎情況。”
月氏商旅隊伍的首領,一個身形矮壯,眼神銳利的中年人:
“此外,還希望羌族能聯系其他西南部族,共同反秦。”
這個時代,沒什么比同宗的血緣關系更親近和值得信任,且月氏多年來一直和羌族有聯系,并不陌生,所以月氏來人,會對羌族首領道出計劃。
說服羌族,對他們攻秦,是很重要的一步。
從西南引一支隊伍,攻取秦人腹地,直刺秦人心腹,是月氏商議出來,準備對秦實施的打擊計劃。
第一步就需要說動羌族,聯合西南各族。
固有歷史上,西南百族確實一直和秦有摩擦,反復無常。
但現在,羌族首領倒抽了一口涼氣:吾特么得了失心瘋和你們一起干,純粹找揍啊,和秦軍干,多大膽子這是?
“我上次曾修書給大月王,詳陳秦之兵鋒。
這些年,秦征戰四方,無有不勝,月氏為何要與秦開戰?”羌族首領問。
月氏隊伍的首領冷笑道:“秦人兵逼我月氏北境,唯有將其打疼了,打怕了才能讓其退兵,不敢犯我月氏。
我們這次不僅要擊潰秦軍,還打算奇襲秦境!”
羌族首領把眉頭皺成了川字:
“此事吾幫不上諸位。你們若信我,切不可與秦開戰,絕無獲勝可能。
你們可知秦皇之威,仙魔亦遠有不及,你們與秦戰,只有慘敗一途。”
月氏首領微微瞇眼:“你羌族從我月氏分離出去太久了,百年前,我月氏的祖靈顯化,修行大漲你怕是不知!
說我月氏比秦人弱?就算你說得對,你可知此戰除了我月氏,還有安息與我等合兵。
安息亦是戰無不勝的強國,有多強,你可知道?”
羌族首領微微搖頭:“我不需要知道,總之你們就是打不過秦。”
話不投機,月氏首領待了不久便拂袖離開,大怒而去。
羌族首領呆坐在殿內,猶豫半晌,才取出一個鏡哨。
這鏡哨是他們幾個西南百族首領,帶頭降秦,趙淮中特地賞賜的,偶爾會通過鏡哨,指點他們一些修行上的問題,更多的則象征著一種殊榮。
羌族首領面上露出掙扎之色,但最終還是通過鏡哨傳訊,當了二五仔,報告趙淮中:陛下,月氏想攻秦,人剛從我羌族離開…
嘖…趙淮中收到消息時,適逢有客到訪,遂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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