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試試。”趙淮中一本正經的回應。
然后穆大家就真的跑了,伸手輕揮,動用圣人之力,想解開屋內禁制,可惜禁制紋絲不動,半點用處也沒有。
趙淮中抱臂旁觀。
他打量了一下屋里擺設,這是穆陽靜的內寢,也就是睡覺的房間。
屋內造型方正,中間擺著原木色矮席,不臨窗的兩側墻壁放置書架,陳列著滿滿當當的古籍。
矮席上則放著一個三足的青銅香爐,巴掌大,淡雅的香氣裊裊。
一側的榻上,被褥潔白…可惜就一個枕頭。
“穆大家是想掩耳盜鈴嗎?”趙淮中道。
穆陽靜發現跑不了,泄氣似的垂手站在一邊。
她琢磨了一下才明白掩耳盜鈴的意思,居然點了下頭。
趙淮中好笑道:“因為跑不了,所以就釋然了?反正寡人是五境圣人,你也沒法反抗,鍋都在我這,你是屈從強權?”
穆陽靜還答應了一聲,臉蛋紅潤:
“要先說好,我們…以后,我也不入宮,且不會給大王孕育子嗣。還…要有節制,一個月,不,一季最多一次。
還有,咱們的關系不能公開。”
“打斷一下,不能公開的意思是一直偷偷摸摸?”
趙淮中眨巴著眼睛,覺得和穆陽靜刷花槍著實有意思。
“嗯,這事情絕不能讓人知道。”
穆陽靜濃密睫毛下,清麗的眸子掃了掃趙淮中:“你知道我和你…下了多大決心?”
“行吧,都依你。”
趙淮中心忖暫時先應著,邁步往前逼近,穆陽靜就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
“還有其他的…我暫時沒想好,等想好了告訴你…唔…”
聲音變的含糊不清。
夜色很快降臨,燈芯滅了。
花草居外,侍女竹兮愣愣的看著房間的窗戶。
那窗口居然彌漫出一層遮目的法力壁障,無法注視。
大王和穆大家一塊進去,從黃昏到夜色漸深,聽不見任何動靜,燈盞亮了一下,但立即又滅了,隨后再次亮起,然后再滅…
穆大家和大王在干什么?
一盞燈也能玩出節奏感,亮閃閃和黑漆漆不斷變化…
這得快兩個時辰了吧?
竹兮很震驚。
可惜的是,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側耳傾聽,確定沒有聲音,然后以莫大的意志力控制了自己的好奇心,轉身徑直回到自己在一側的偏房,閉門不出。
五針松的枝杈上,麒麟,兔子,陸吾,胖虎都在。
自從吸收了那縷金烏氣息,加上一直以來各種胡吃海塞,胖虎早就具備能夠離開煉妖圖的能力,只是不能離的太遠。
它此時便是從圖中出來,找小伙伴們玩耍。
四顆腦袋八只眼,加上樹下的大公雞七彩,齊刷刷的盯著前方的窗口。
陸吾新加入大秦神獸圈,虎臉上全是懵逼,問:“吾等在看什么?
大王和神農后裔進了屋,為什么要布下禁制?”
胖虎滿臉艷羨:“他們一準是在屋里吃好吃的,怕讓人知道,吾也想進去吃點。”話罷舔了下爪子。
兔子眼神鄙夷:“你真聰明。”
撒謊成性,正話反說,但胖虎信以為真,洋洋得意:“大王也說咱除了愛吃,就剩下聰明了。”
麒麟在一側老謀深算,紕漏真相:“你們幾個太年輕了,只有吾知道,他們是在繁衍。對穆大家,咱們以后得恭敬些。”
“為什么?”陸吾納悶。
“身份變了,你不懂啊。”麒麟闔動著碩大的眸子,很懂的樣子。
轟隆隆!
到下半夜,天上突然下雨了,雷電交加,隆隆的悶響不斷。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下來,打在花草居院落里的樹葉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像是在和另一種聲響遙相應和。
風吹起了雨沫,雨勢愈大,狂風暴雨,打散了院子里嬌嫩的花蕊。
“快看,燈亮了,燈亮了,亮燈了。”胖虎道。
幾個神獸一直趴在樹上,關注風吹草動。
“還沒睡嗎,現在是什么時辰?”麒麟驚嘆。
“子時。”
花草居的窗口,映現出一個比例完美,充滿力量和協調感的身影,那是大秦之主。
他晃蕩著身體在屋里走了一圈,不知在干什么…從神獸們的視角,只能看見一個法力遮擋下朦朧不清的背影。
夜色流逝,到了天明時分。
花草居內,趙淮中從榻上起來,自行穿好玄色王袍。
穆大家在榻上海棠春睡,如玉細膩的身體蜷縮在被子里,秀發散亂,臉上卻帶著——淚痕。
昨晚上講述修行,把穆大家給感動哭了,這是個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趙淮中笑笑,昨晚的經歷,大抵是個深入學習的過程。
趙大君王難得脫俗一把,哼著今天是個好日子的調子,伸手一揮,在房間里布下禁制,防備有人出入,隨即晃身返回了咸陽宮,參加朝會。
群臣也發現今天的大王好像格外高興。
整個朝會,臉上都帶著神秘的微笑,說話聲音也比以往要溫和。
傍晚,趙淮中再次來到花草居。
穆大家剛醒,看見趙淮中就來氣,啞著嗓子道:“你回宮里去,不想見你。”
楚地。
王宮,楚王熊悍端坐在矮席后,背脊挺拔,目光熠熠:“我軍開拔逼近邊境,秦人反應如何?”
“秦將廉頗率七萬精銳,陳兵秦境,做出迎擊我楚軍的姿態。”有將領回道。
楚王熊悍:“這次不惜與秦用兵,定要牽制使其無法攻魏。
對邊境繼續增兵,再增調五萬精銳往秦魏邊境活動,與燕魏聯兵以應對秦人。”
“善!”
李園頷首。
他對這個外甥的決斷,見解,成長速度,乃至毫不畏懼秦的魄力,越來越滿意。
李園甚至生出一種感覺,若能加以時日,他大楚之主不會比秦王稍差。
“太子遣吾過來詢問,荊家的人手在魏地,可曾做好準備?”
一個體型偏矮的中年燕臣,來到荊家,詢問家中管事。
“請回去告訴太子,我荊家的人已全都安排妥當,不會給秦人任何可趁之機。”荊家的管事是個瘦長臉的男人,聲音冰冷。
“此外,太子還特異提醒,希望你荊家之人能注意防衛。
按以往秦人的手段,他們說不定會主動出擊,讓邊境的燕軍,魏軍,還有荊家好手注意防范。”燕臣又道。
荊家管事冷冰冰的勾了下嘴角:“我三國聯合,秦人若仍然堅持出兵,等待他們的必是慘敗。”
七月中。
妖墟。
主殿后方,熊熊燃燒的火焰徐徐消失。
金烏妖主從殿內走出,一身金袍,瞳孔深處藏著一點金芒,威嚴懾人。
“妖主!”
魔天,驪姬,妖尊,各路妖王,都在殿外恭敬等候。
“我族現在可用之兵有多少?”金烏走進妖墟正殿,高居王座之上。
“近百萬眾,但隸屬不同部族,稱得上精銳者不足三十萬。”魔天回應。
這時,金烏身畔,妖主無聲無息的浮現,媚眼流溢,笑吟吟道:“你出關前,秦王早你半月,破入了人族大圣的境界。”
金烏淡然道:“那又如何?你應該知道,同等級內,吾金烏一族是無敵的。”
他將目光再次看向魔天:“傳令下去,做好準備,等候吾之命令。”聲音未落,身影兀然消失。
咸陽。
夜幕降臨,仲夏的晚風習習。
武英殿的書房。
趙淮中閉目盤坐,溫養體內力量。
成就人族大圣后的再次修行,在意識的層面,他不僅更為清晰的感應到了那條地脈神龍。
且他的氣息與一方天地,與橫貫秦境仍不見首尾的神龍交織,取得了直接聯系。
趙淮中體內,龍氣離體,一條黑龍進入大地,很快來到地脈深處,和那條地脈神龍不斷拉近著距離。
最終,黑龍靠近了地脈神龍!
此時此刻,地心深處,仿佛出現了震動。
黑龍吐息,和地脈神龍的氣息,互換交融。
這是趙淮中不用借助五針松,憑自己的力量,首次和神龍氣息共聯。
這一幕玄之又玄,趙淮中仿佛在吞吐神州浩土積累了億萬年的一股磅礴氣機。
那氣息厚重,如同萬物之源,承載著一切。
趙淮中的意識里,竟映現觀悟到了神龍的頭顱。
其頭顱處于未知之地,體量偉岸,口中吐出一顆珠子,宛如盈盈皓月。
恍惚中,趙淮中的意識還在龍頭上,捕捉到另一件東西。
好像有一只青銅鼎,被那神龍托在龍首上方!
下一刻,趙淮中意識里的神異景象,猝然崩潰。
那只鼎與神龍相合,仿佛超出了他的意識承載極限,沖潰了他的神識。
“那鼎…是什么東西?”
趙淮中睜開眼睛,進行回憶,意識里映現的景象過于朦朧模糊,只隱約感覺那鼎上祭刻著山川河流,還有諸多奇妙咒文,像是對應著時間的刻痕,給人一種古老和歲月流逝的觀感。
那只鼎,似是承載著整個神州的山山水水。
是什么鼎如此神異?
趙淮中思索著神州漫長歷史中,和鼎有關的事物。
“難道是九州鼎?!”
九州鼎是華夏人所共知的神物,傳說是夏禹收九州之銅而鑄造,為至尊仙器,代表著無上的王權和華夏神州的氣運。
許多古籍中,都曾提到過九州鼎,可見其曾真實存在。
但在夏朝以后,這尊大鼎不知所蹤,留下諸多猜測。
后世有許多帝王遍尋而不獲,亦有帝王效仿九州鼎,嘗試鑄造,但都遠不及九州鼎傳說中的神異。
趙淮中以指肚輕輕磨蹭著桌面上的玉筆,面露沉吟。
要真是九州鼎…他枯坐良久,看看天色,夜深人靜,星月皎潔。
趙淮中從書房里消失,重新出現的地方,是花草居,按穆陽靜的要求,偷偷摸摸來的。
“快起來,別睡了你們幾個…”
兔子本來在屋里有自己的小床,大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來到了外邊。
它一反應,立馬精神起來,跑到樹上,把麒麟和陸吾都叫醒:“大王好像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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