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妖墟宮殿周圍,混沌繚繞,無邊無際。
這是妖墟離開昆侖,遁入虛空深處后所處的環境,妖墟如同混沌里的一座孤島。
一身大紅長裙,妖異中透著艷麗的妖主,正佇立在妖墟深處。
她身前,是一座如同深淵般,看不見底部,直徑龐大無比的洞穴。
而在洞穴深處的黑暗里,有一點金光正逐漸變得明亮,往妖主的位置接近。
隨著距離拉近,便能看出那金光是一只體外燃燒著火焰的金色烏鴉,扇動翅膀,剎那千里。
下一刻,烏鴉又變成一個身穿金色法袍的中年人。
當中年人出現,妖主身后站立的驪姬和魔天,同時跪伏在地,頭顱低垂。
那金色身影,是妖主三身中,司職戰斗的金烏妖身,上古時期,曾橫掃諸多種族的可怕存在。
傳聞中,他誕生在比上古更久遠的時期。
那一時期,他甚至殺上了真仙界,與眾仙交鋒,大鬧仙庭。
此時妖主身后,狐尾如同孔雀開屏般綻放。
她手里,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銅燈,燃起光芒,彷如燈塔,黑暗深處,金烏妖身速度遽增。
“千魅,主身很不滿意你的進度,所以吾才提前蘇醒。”
一個冷漠威嚴的聲音,跨越了距離,與妖主展開交談。
那聲音入耳,驪姬身軀顫栗,竟無法保持人身,額頭處探出一只鳥的頭頸。
鳥頭艷麗奪目,頭頂有五彩冠羽,雙目如兩顆猩紅色寶石。
驪姬背后,還有一對兒羽翼撐開了皮膚。
她將身體跪伏的愈發卑微,羽翼緊緊的收攏在身側,展現出完全臣服的姿態。
一側的魔天也是類似的反應。
下一刻,魔天和驪姬同時聽到妖主魅惑迷人的聲線響起:
“吾的一具分身,日前有消息送來。
說是秦人的宗廟石殿里,封印著另一位大妖,自號十方妖主,疑似遠古開天辟地時期遺存的某位大妖,是我妖族始祖之一。
金烏你可知其身份?
此外,秦王掌握了出入殷商秘宮的方法,秘宮里的東西,已有許多被其獲取。”
妖主媚意流轉的桃花眼微瞇,將聲音送入虛空,和那只金烏展開了對話。
“十方妖主…是主身那一時期成就的妖族大圣,似乎還曾與主身爭鋒…但那一時期的強者,除了主身,都已隕落。
即便勉強存世,沒有妖墟這等開天辟地時期自成一界的至寶鎮壓,最多只能留下靈魂殘片,不足為用。”
金烏做出回應,思索片刻,問:“眼下中土形勢如何?”
“秦人在攻魏!”妖主簡單回應。
“秦人攻魏,我妖族可有謀劃參與?”金烏道。
“沒有啊,知道你要回歸,等著你來謀劃呢。”
妖主甩鍋道:“秦王得天地氣運加身,他只要待在秦之國境范圍內,吾對其就毫無辦法,對付秦王不如交給你來做好了。”
金烏譏諷道:“主身當初納你為最后一具妖身,吾便曾反對過。
引你之血脈與吾等共存,還不如納那頭在虛空中馱伏昆侖宮的玄武,起碼能增加力量和防御能力。
你妖狐一族,除了些魅惑手段,一無是處。
秦人之主,身懷真龍之氣,天然克制狐媚,你與其交鋒,果然步步失措,丟盡吾妖族臉面。
待主身蘇醒,吾會建議他吃了你,重新選一具妖身。”
妖主一臉的風輕云淡:“那正好,等你回來,秦王就交給你,吾打算去做些別的事情。你幾日可歸?”
“一月后。”金烏的聲音。
與此同時,在大秦王宮中,趙淮中正在利用昆侖鏡探看妖墟所在位置。
上次去殷商秘宮,狐貍精留下的那根狐毛,暗中離開后,便是回歸找到了其本尊,也就是妖主。
趙淮中由此跟蹤,重新找到了妖墟。
此后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不過此刻的妖墟被一股氣機封閉,只能看見其外的情景,并無太大收獲。
傍晚。
趙淮中收起昆侖鏡,回到武英殿。
自家的胖兒子仰面躺在一張小木床上,四只粗短,胳膊上的肉如同蓮藕,褶皺深陷,胖乎乎的。
姜姞,燕浣紗,韓月三人都在逗弄小家伙。
他還不會動,只會賣萌。
誰拿東西逗他,他就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誰。
魏,大梁!
魏午在查看龍陽君呈上來的一份竹卷。
竹卷上記載的是龍陽君出訪齊、楚兩國的收獲。
兩國皆愿意借糧。
尤以楚人所借糧草最多。
魏午欣然道:“秦連年侵略,已引眾怒。
故我大魏與其開戰,各國皆傾力支持。
卿家可知,你回來前,燕太子也曾來魏。
燕地古族荊家,古來修習殺伐之術。
燕太子帶來數百荊家好手,以助我大魏與秦戰。這數百人,皆有常人所不及之手段,有他們融入我軍,雙方交戰之際,當可在亂軍中斬殺秦軍將領,助我大魏擊潰秦人。”
龍陽君道:“是大王決定要率先攻秦?”
“沒錯。”
“既然與秦一戰無法避免,何不主動出擊?
正是寡人下令,先發兵,以攻秦。谷 卿家外訪,顯然還不知道,我大魏的禁軍,已突破至殷商兵策第四層,達到萬眾合力的境界。
寡人相信,此番足以擊潰秦軍。”
龍陽君訝然道:“我大魏禁軍,已突破到了殷商兵策的萬眾境?”
“沒錯。寡人親自查看過禁軍之威,山崩地裂亦不足以形容,所以寡人才決定先對秦出手。”
魏午志得意滿道:“寡人還下令,讓燕人前來加入的荊家修行者出手,刺殺秦軍將領。
看秦人要如何應對。”
龍陽君想了想:“大王,臣想去前線統兵。”
魏午擺手道:“卿家到處奔波,已足夠辛苦,先留在王都,與寡人一起等待擊潰秦軍的喜訊。”
正午,秦魏邊境。
戰鼓擂動聲中,兩軍對壘。
蒙驁在眾多將領簇擁下,眺望戰場。
大型國戰,雙方初接戰,乃是試探狀態,對壘的規模并不大。
蒙驁派出去的是一支萬人隊,魏人大將樂頤并未示弱,也派出同數量的魏軍,與秦正面對壘,交鋒廝殺。
戰場上,秦軍穿黑甲,列陣揮戈,與魏人交戰。
魏人的甲胄上則帶有紅色暗紋。
鼓聲擂動中,雙方廝殺激烈,兵戈刺穿甲胄的聲音,金屬器物碰撞的震鳴聲,密集如雨。
“魏人這兩年倒是多了些勇氣,敢與我秦軍正面對壘,而不示弱。”
蒙驁站在一輛兵車上,身畔的蒙恬道:
“觀魏人兵勢,我軍稍事撩撥,魏人便選擇出城對戰,可知守城將領樂頤此人急于立功,我軍或可設誘敵之計,佯裝不敵,樂頤必提兵來追。
適時我軍設伏,當可敗魏軍首陣。
但吾觀祖父此次用兵,似乎留有余力,我軍精銳始終不用,是為何?”
蒙驁帶著些考較的口吻,看向自己的孫子:“你覺得是何原因?”
蒙恬和另一側的王賁對視,沉吟道:
“祖父似乎從去年開始,和魏軍對壘就蓄力不發,目的是想誘導魏人,使其驕狂冒進?
待時機合適,再一舉重創魏軍!”
蒙驁搖頭:“你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真正原因是吾與大王,王翦將軍,共同制定的策略。從去年開始,便讓魏人看見擊敗我軍的希望,誘其增大練兵投入。
魏人本就瀕臨崩潰的國力,會被不斷增加的練兵投入,徹底拖垮。
而這一年來,魏人果然不負吾等所望,竭盡全力操訓練兵。”
蒙恬和王翦恍然,原來如此。
趙淮中和蒙驁,王翦的策略,是陰謀也是陽謀,因勢利導,進一步放大了魏人的困境。
蒙驁從戰場上收回目光:“鳴金收兵,不打了。
魏人急著建功,我軍就要慢吞吞的固守,魏王必會下詔催魏軍強攻,吾等著看魏人自己犯錯,屆時再抓住機會,一舉殺潰魏軍。”
蒙恬,王賁等將領齊聲映合,氣勢如虹。
夕陽落山,天色暗了下來。
軍帳內,蒙驁正在看地圖。
他們的位置是在原魏人西線大城安邑以東,后來安邑被秦所占,成為秦在東線的重鎮。
這次出兵,秦軍從安邑東進,和魏軍初次對壘的位置,是安邑和洛邑(洛陽)中間的雄立城。
魏軍依城而居,秦則在城外十里扎營。
三十萬秦軍并未全部壓上來,目下只有蒙驁親率八萬精銳,兵逼雄立。
其余大軍橫向散開,呈鉗形,彼此呼應,兵逼魏境。
破雄立,就能直逼魏境大城洛邑(今洛陽)。
蒙驁查看行軍地圖,著眼點就是洛邑方向。
洛陽城堅,天下皆知,亦是古今兵家必爭之地。
能否破洛陽,是秦魏之戰的關鍵。
夜色靜謐。
就在蒙驁查看行軍圖時,一名親兵快步進來:“將軍,負責巡營的計欽將軍,巡營時忽然被一柄飛劍從地下竄出所殺。”
蒙驁愣了下,驀然起身,準備出去查看。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剎那,一縷微光化作飛劍,無聲無息間破空出現,速度如電,刺向蒙驁眉心。
這一劍,蘊含的氣息竟是圣人層次。
殺意凜冽。
蒙驁立即反應過來,對方在外線先刺殺巡營將領計欽,目的是打草驚蛇,而后尾隨前來匯報的親兵,找出自己的位置。
真正的目標是自己。
電光石火間,那飛劍跳躍虛空,已經來到蒙驁面前。
虛空中,探出一只金燦燦的拳頭,一拳轟在來襲的飛劍上。
白藥從虛空中走出。
蒙驁不足圣人境,兩國交戰,白藥遂隱身暗處,親自充當護衛。
否則己方大將若被刺殺在陣前,對士氣會形成非常大的打擊。
而就在白藥現身,和來襲的飛劍交鋒時,蒙驁身后的虛空,悄無聲息的浮現出第二柄飛劍。
這柄飛劍,通體烏黑,直到出現,仍沒有半點氣息泄露。
兩柄飛劍,一明一暗,一前一后。
倏地,暗中的飛劍,急刺蒙驁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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