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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各方,開目,降生

  燕地,國都薊城(今首都)。

  太子丹一身暗藍長袍,頭發盤髻,梳理的一絲不茍。

  他此時再次來到荊家拜訪:“距上次相見,一別數月,家主風采依舊。”

  他對面坐著的便是荊家之主,一身黑色衣衫,氣息內斂的荊軻。

  年不過四十的太子丹,鬢角竟有了幾縷白絲,眼尾也多出細密的皺紋。

  從太子丹敢于不計后果,謀劃刺殺秦王,可見其膽量和做事的決斷。

  他心中亦是自負才華,可惜時不我待,秦日益強盛,步步緊逼。

  太子丹見荊軻面容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遂將帶來的一卷簡書遞給荊軻。

  “家主看看這個。

  秦還在寒冬之時,便開始動員,準備攻魏。

  二月,秦在過歲后動用各類攻城器械以千計,從北線抽調兵馬三萬,南線與楚人和談后,亦抽調兵馬五萬。其中兩萬精銳騎兵,先一步奔赴秦之東線,與蒙驁所部近二十萬兵員匯合。

  秦人預計在東線屯兵,至少三十萬眾。

  這些兵馬,大概三月便會陸續聚集于秦魏邊境。”

  太子丹面露憂慮,娓娓又道:“秦之兵馬糧草源源不斷,陸續奔赴東線。

  據吾探查所知,秦此番以多次大破魏軍的蒙驁為主將,王翦之子王賁,蒙恬兩人為副,同時抽調王翦赴秦之西線戍邊,以防妖族。

  秦之南線,則由原趙人老將廉頗負責鎮守。

  那廉頗在魏楚兩地,沉寂多年無起復機會,卻被秦人平白招攬,得了一位兵圣,當真讓人惱恨。

  秦之北線,以蒙驁之子蒙武為帥,楊瑞和為副,防備匈奴。

  秦之內外,調兵遣將,猶如鐵桶一般,此番若是再被秦得了魏地,則半壁天下盡落秦之手。

  屆時悔之晚矣。

  所以魏、秦之戰,關乎天下興衰,決不能容秦再吞掉魏地!

  當前形勢下,家主仍不愿出手?”

  “非是不愿出手。”

  荊軻終于開口:“秦王是四境圣人,天下皆知。

  吾以殺伐成圣,世人皆可殺之,若換一人,吾身不離燕地,旦夕間取其性命。

  唯獨秦王…想在秦境殺他,難難難。”

  燕太子大失所望。

  原來荊軻始終不允,是因為沒把握刺殺大秦之主。

  荊軻又道:“不過,吾正在修行的絕仙劍,亦將破入下一境界。吾說要考慮,便是為了修成絕仙劍的無殺劍境。

  待劍成時,方有取秦王首級的把握。”

  “吾荊家世代居於燕,我亦與秦人有私仇,劍成之日,吾自會出手去殺大秦之主。”

  太子丹殷切問道:“然則家主需要多久,能突破下一境界?”

  “長則一兩年,斷則數月。”

  荊軻說話的整個過程,始終很穩。

  要是有人注意觀察,會發現他連眼睛的闔動頻率都是恒定不變的,整個人對自身的控制,精細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看來秦攻魏之前,家主是不可能出手了。”太子丹失望道。

  荊軻:“我有一策,可參與秦魏之爭,助力魏人。

  我府內蓄養之人,多精通殺伐之術,據聞魏人缺將,吾荊家多勇武善戰者,可由太子負責舉薦,入魏以增其力。

  且,吾荊家人會尋找機會,刺殺秦將,以破壞秦對魏之攻勢。”

  這番話說的太子丹目光微亮。

  二月時節。

  夜色初降的時間,楚王正在王宮里觀看一盞青銅燈俑。

  那燈俑質地古拙,形制圓潤,上有一點青色火焰,灼灼燃燒。

  “舅父以為,寡人新得這盞銅燈如何?

  此為我楚人國庫內的舊物,被寡人翻查出來,才知是一樁異寶,可惜此前一直放在國庫中百年而無人得知。”

  楚王說話的對象是李園。

  他續道:“聽說秦人要攻魏了?”

  “嗯,秦正從各地抽調兵馬,往魏地接近。”李園回復。

  楚王輕哼了一聲:“秦王欺我楚人宗室不穩,而寡人掌楚權不久,對寡人多有輕視。他料定寡人不敢與秦開戰。

  依舅父所見,寡人若此刻突然出兵攻秦,可能破秦人南線?”

  李園淡淡道:“六四之數,我大楚略占上風。

  吾楚軍若出兵,秦軍措手不及,且秦之重心眼下在東西兩線,一個準備攻魏,一個在防備妖族,皆陳重兵。

  我大楚如果從南線出擊,勝算當大于秦人。

  世人因秦魏之戰,都知魏在全力練兵,卻不知我大楚糧備充足,兵多將廣,同樣得了兵策之術,兵員的力量,每天都在提升。”

  楚王笑起來道:“舅父說的甚是。

  魏與秦之戰,時間越長,對雙方消耗越大,對我大楚則越有利。

  所以魏秦之爭,我大楚當連弱擊強,幫助魏人。

  魏人為練兵,錢糧拮據,我大楚可資助魏人軍糧,以提升魏人之力,牽制秦人。”

  “善!”

  李園對這個外甥,頗有些刮目相看。

  他本以為需要說服其幫助魏人,來為大楚爭取時間。

  想不到這個外甥從年前大病了一場之后,仿佛突然開了靈竅,連續有驚人表現,竟然自己看出資助魏人,對楚有利。

  李園離開王宮時,腳步輕快。

  外甥的變化讓他很高興。

  楚人王宮內,楚王呢喃自語:“倒是有些意思…三教九流,人妖兩族。”

  咸陽,姒家。

  姒家眾人貪圖咸陽天地氣息濃郁,多數時間都在咸陽宅邸居住。

  “從各地招收人口之事,進行的如何?”姒家的一間密室內,姒家之主姒文鑫問道。

  密室周圍特別布置了隔絕窺探的陣紋,是專門用來密談的地方。

  身在秦地,同樣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姒寬說道:

  “魏人國主魏午把萬余人口賣給我姒家,想以老弱病殘者抵數,被我發現,揀選后皆為青壯,這些饑民帶回去,吃幾頓飽飯,就能恢復體力,可為我大夏子民…”

  “從魏地得萬余人口,動靜不小,我姒家的行事怕是再難隱藏了。

  也好,歷年來從中土各地所得,我大夏人口已不少了。

  這次結束,數年內停止從中土各國獲取人口。”

  “諾。”

  “…姒櫻入宮后,再未回過我姒家,讓吾有些擔憂,吾等暗中資助魏人錢糧以抗秦…或許已被秦人察覺,當早做準備。

  行了,你去籌備吧。”

  三月中旬,暖意藏在微風里,席卷著整個大地。

  沉寂了一個冬天的綠草,在地下復蘇,煥發著生機。

  初春悄然而至。

  咸陽宮里,趙淮中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在傍晚時分,回到武英殿。

  今天對大秦宗室,是個與眾不同的日子。

  武英殿內外,人滿為患。

  新妃韓月,姒櫻都已趕了過來,連同燕浣紗,鶯鶯燕燕齊聚一堂。

  還有莊襄王,趙姬,秦人的宗室宿老,神農氏的諸多人。

  今天是姜姞臨產的日子。

  圣人子嗣,其實孕期不能按常理推斷,有可能超過十個月,嬰兒需要在母體里汲取更多養分,出世便有靈慧。

  比如傳說中在母親肚子里待了好幾年那個…

  只不過趙淮中覺得姜姞若一直懷胎,過于辛苦,遂決定十月期滿,準時卸貨,讓兒子也像個正常人。

  憑趙淮中和神農氏的本事,孩子的生產過程不可能有意外。

  三月十六日,酉時末,也就是接近晚上七點。

  天邊的晚霞已經落山,咸陽城內燈火闌珊。

  隨著殿內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大秦之主趙淮中,迎來了他和王后姜姞的第一個子嗣。

  宗室族老們早就提前請人批注,認為長子叫扶蘇最佳。

  但這個名字被趙淮中給否了,固有歷史中,始皇長子扶蘇死的可老慘了。

  且,固有歷史中,始皇并未立后,而自己是有王后的,軌跡截然不同,媳婦都不是一個媳婦,生下來的孩子就沒必要走老路了。

  趙淮中用了鄒衍批注的另一個名字,單名一個季字,趙季。

  趙姬知道后首先贊同,因為和她的名字是諧音,覺得這個長孫與自己投緣。

  長子名趙季,生辰三月十六。

  趙季出生,遂被神農氏親自趕過來接生的胖老太太抱了出來。

  襁褓中的嬰兒,差不多就長那樣。

  皮膚很白,眉眼間隱然能看出幾分母親姜姞的模樣,作為男孩來說,似乎過于秀氣了些。

  “明明是我的基因更強才對,怎么看著像姜姞多些。”

  趙淮中靠前瞅瞅,屈指輕彈,將一縷圣人之光送入嬰兒眉心,以護其百邪不侵。

  這一縷圣人之光叫開目。

  初生的小孩是看不清面前事物的,但趙淮中這一縷圣人之力入體,霎時便幫自家兒子洗滌身體內外,如同龍之點睛。

  其漆黑靈動的大眼睛里,圣人之光閃逝,頓時便看清了正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自家老子。

  哇哇哇!

  老爹氣勢逼人,就像一條大黑龍,看見的第一眼就把孩子嚇哭了。

  趙淮中駐足片刻,遂走近屋內,去看姜姞。

  姜姞坐在床榻旁,身著海藍長裙的穆陽靜陪在她身邊。

  “大王,我們的孩子你看見了嗎?”

  姜姞身上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浸透,神色略顯虛弱,但俏麗的臉蛋上全是女性為人母后獨有的光輝和溫柔。

  “嗯。”

  趙淮中靠到榻旁,輕撫姜姞小腹,掌心力量流轉,徐徐滲入她體內,幫她梳理體內元氣。

  一時三刻間,姜姞哼哼了兩聲,而后便睡了過去。

  她醒過來時,身體將恢復如初。

  趙淮中起身看向穆陽靜,被人甩了老大一個白眼,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接近,扭頭看向姜姞。

  趙季出生,驚動甚大。

  不僅大秦重臣,便是圣人圈的大部分人,也都不遠千里趕過來,齊聚咸陽。

  包括西南百族,上次來咸陽與秦達成初步共識,此番知道大秦儲君降生,西南各族亦再次入秦。

  各方前來,所攜禮物數不勝數。

  當晚,秦宮徹夜不眠。

  荀子,鄒衍,呂不韋,韓非,姬憲,虞媯,白藥,圣人們共同結印,生成一個圣人光環,送入嬰兒眉心,護其長命百歲。

  這孩子才是真·地主家的傻兒子。

  母親是神農氏,初祖大佬家的傳承,他爹就不說了。

  孩子初生,體內就集聚了當世半數以上圣人分化的力量,底牌之多,翻來翻去的能組成一副撲克牌,王炸都不止一個。

  長子降生,趙淮中本打算三月不起刀兵,遂定下四月攻魏的日期。

  但事不遂人愿。

  魏人在三月末,搶先對秦發起了攻勢。

  秦與魏之爭,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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