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書是西南各部族送來的,表示想來咸陽拜訪。
這就相當于來秦考察,查看秦之國力,兵力等等,若是考察合適了,大家好談合作。
對于秦在西南打開局面是利好消息。
趙淮中欣然批復了‘允’。
有了他批復的國書,來訪的幾個西南部族之主,才能一路通關,進入秦境。
下午,趙淮中來到宗廟石殿,進行了一次獻祭。
清剿截教洞天所得,以及近來夜御府四處抄家所獲。
趙淮中把諸般物品盡皆放到古祭臺上。
祭臺不收取的東西,他通常會回饋給夜御府,內部消化。
獻祭后,仙臺柱上很快就有回饋落下,卻是兩件東西。
一個黑色葫蘆,裝的仍是陰兵豆。
一葫蘆兵豆,三千顆,每顆豆子上都有致密的咒文。
趙淮中又拿起另一件東西,卻是一個長近一尺,三指寬的紫色玉雕盒子,式樣精致。
打開盒子,有月華般的銀白微光流轉。
盒子里安靜的躺著一支筆!
龍氣白玉素斗筆!
筆桿光滑似為玉質,長約八寸,筆管上未雕刻任何紋飾,但質地絕佳,通透晶瑩,寶光彌漫。
小小的一支筆,卻是沉重如山。
趙淮中如今境界越來越高,神通也隨之提升。
他凝視這支筆,便仿佛逆流了這支筆的因果。
筆的材質等訊息,自然而然的被他所獲知。
筆桿是龍牙玉所雕琢,所謂龍牙玉傳說是真龍死后,龍牙與大地之力相融,經過漫長歲月的蘊育,凝結成的一種玉,稀有至極。
這筆的筆鋒,采異獸毛發所制,有永不磨損的特性。
“倒是個稀罕玩意,用這支筆書寫的內容,可以起到加持作用,增加文字效果,讓人看后很難忘記,所謂一言九鼎不可逆,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用來批閱奏本正合適。”
“秦王。”
墻壁里傳出狐貍精的聲音,嬌柔軟糯,充滿誘惑。
封印墻內,妖怪自從那次求懇趙淮中允許他重塑身軀,趙淮中答應之后,便給妖怪提供了足夠的陰氣。
此后妖怪數次變化,蛻變凝結自己的身軀。
此時的封印墻里,妖怪結出一個黑紅兩色氣機翻騰的氣團,自身隱藏其中,已有數月時間。
妖怪締結的氣機兇暴無比,蘊含強大的收攝力。
同樣在墻里的狐貍精,也受到影響,妖怪所結氣息,似乎想吞掉狐貍精。
狐貍精局面不利,所以出聲求援。
“秦王!”
妖怪先挑撥道:“十方妖主一旦重塑身軀,力量提升,必不會繼續安分的待在墻內,而是嘗試沖擊封印。”
“嗯。”趙淮中波瀾不驚。
“他所結是一股原始妖氣,在轉化你提供的陰氣,而后以原始妖氣催發蘊育新的身軀。期間會自然而然的吸收周圍的一切,他想吞掉我。”
狐貍精花容月貌,滿臉凄楚。
趙淮中不為所動,并且打算離開。
“等等,秦王你此前曾說,希望吾去見紂王?”
狐貍精發現賣慘沒用,瞬間變臉,恢復了千嬌百媚的模樣,抿嘴而笑。
“吾可以去見紂王,但吾也有事求懇秦王。
一,吾去見紂王可以,但絕不侍寢。”
狐貍精怕被白嫖。
趙淮中暗忖紂王無頭,估計早就不吃海鮮了。
萬一要是紂王有本事,不用嘴也能吃海鮮,那就到時候再說。
“此外,回來以后,你若是還要把吾封印在這墻里,吾要求有自己的空間。”狐貍精道。
這是想自己住單間,不想和妖怪一起住大通鋪…
封印墻和起源文字息息相關,掌握了起源文字,做到狐貍精的要求不難。
這狐貍精還算本分,知道提出非分要求不可能達成,只說了兩個小條件。
“可以,你去吧。”
趙淮中答應的爽快,反而讓狐貍精愣了愣。
他伸手一引,一條起源鎖鏈形成的項圈,從墻里分化出來,落在狐貍精的頸子上,閃爍數次后消失。
狐貍精則從墻里出來,落在趙淮中眼前。
他眉心化出一縷氣機,落地變成法身,七香車也浮現出來。
過去這段時間,法身沒少去殷商秘宮竄門,熟門熟路,帶上狐貍精,七香車馳出石殿后遁入地下,消失遠去。
車輦上,狐貍精的桃花眼掠過一抹冷意。
石殿里,趙淮中也勾了勾嘴角,狐貍精打的什么心思他很清楚。
一直待在墻里,不會有任何機會脫身,狐貍精想趁機出來探探路,留下印記,聯系妖主的主身。
夕陽向晚。
趙淮中從石殿出來,等在殿外的劉琦迎上來:“大王,今晚去哪?”
“翻武英殿的牌子吧。”趙淮中笑道。
誅仙洞天宛若一葉孤舟,在虛空中飄浮移動,向著某個方向接近。
多日以后,洞天緩緩穩定下來,在某地懸停。
挽月女尊準備外出,嫪毐也想出去看看身在何處,主動要求跟隨。
洞天外是一片荒野,平靜無人,但不遠處便有一座大城。
挽月女尊和嫪毐進入城內,但見城中人流穿梭,頗為繁華。
嫪毐跟著挽月女尊在城中前行,沿途觀察,確定仍在中土之地,又根據寒冷的溫度,判斷應是中土偏東偏北的方向,大概率是在燕地。
谷“據吾所知,最早被夜御府剿滅的九山就在燕地…這截教勢力似乎和燕人關系不淺,屢屢出現瓜葛。”嫪毐心忖。
聽挽月女尊所說,她此來是為了找誅仙洞天三尊之首的大尊。
而大尊出身傳承古老的氏族。
多數時候都在家中居住,故而不常在洞天現身。
不久之后,嫪毐跟著挽月女尊,來到一座庭院森森的宅邸外。
他看了看宅邸上方的牌匾——荊家。
燕地荊家,既是傳承古老的氏族,也是截教的人。
“家主外出不在,爾等持家主信物而來,便在此等候片刻,傍晚家主當可歸來。”荊家的侍從,將二人引進了一間靜室。
“荊家之主是吾誅仙洞天的大尊?”嫪毐問。
挽月女尊點點頭,提醒道:“大尊心機深沉,修行的是絕仙劍術,乃當今天下第一劍術大家,無人能敵。
吾和雷鼓老母雖然也位列三尊,卻是多得大尊提點才有今日的地位。
你稍后見到大尊,莫要隨意說話。”
這大尊當世無敵,那是他沒遇到大王啊…嫪毐心里戲很足的想。
夜色初降。
荊家的侍從進來道:“大尊外出歸來,有請二位過去。”
挽月女尊和嫪毐,當即在侍從的引領下,穿堂過舍,最終來到荊家后院的一間靜室。
侍從躬身退走,挽月女尊便上前輕叩木門。
“進來。”
門內傳出一個平和的聲音。
嫪毐跟在挽月女尊身后,走進房間。
房間的地面為木質,房內中央,席地坐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中年面貌。
身材,樣貌,氣質,皆平平無奇。
唯一稍顯異常的是,其雙目平靜的不像是人類,莫得感情。
中年男子身后,有一女侍,大概二十七八歲年紀,生的膚白如雪,一舉一動間暗藏風情,倒是讓嫪毐下意識挺了挺腰桿,眼前微亮。
“此人是誰?”那荊家之主,看向嫪毐。
“回大尊,是吾新收的一個近隨。”挽月女尊顯得有些拘禁。
男子目光平靜,打量嫪毐,恰好嫪毐也在看他。
下一瞬間,嫪毐感覺眼前一黑,仿佛失去了意識,天旋地轉,陷入一片混沌當中。
他隱約覺得那荊家之主,似乎侵入了自己體內,洞察到了很多事情。
轉眼間,異常感消失,嫪毐發現自己還是站在原地,還在這房間里,身前是挽月女尊。
剛才的一切就像是錯覺。
嫪毐暗自驚凜,再不敢輕視面前這位看似普通的荊家之主。
此人的修行,果然深不可測。
挽月女尊有些緊張的問:“我的近隨有問題嗎?”
那荊家之主露出溫和的笑容:“沒有。”
嫪毐心里微微一松:幸虧大王提前做了布置,不然現在怕是已經死了。
那荊家之主再次看向嫪毐,抬起手:“但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嗤的一聲!
荊家之主指端出現一縷劍氣。
嫪毐眉心霎時龜裂,翻身倒地,被一擊貫穿了眉心。
“怎么…”嫪毐的最后一個念頭閃過,意識沉入無盡的黑暗當中。
挽月女尊大驚:“不,大尊不是說他沒問題嗎,為何殺他?”
“殺了便殺了,要什么問題?”
荊家之主看向挽月女尊:“你很著急?”
“吾…吾…”挽月女尊神色悲戚。
她肚子里已經懷了嫪毐的孩子,瞥眼看看嫪毐,心傷的不能自己。
“洞天被秦人毀了?”荊家之主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
“是。”
挽月女尊強行壓下心里的悲痛,木然道:“老母被殺,洞天被破,但我們已經找到了奸細,是秦人潛入吾截教洞天…”
挽月女尊娓娓道出了洞天遭襲的過程。
荊家之主和他身后那個女侍,默默旁聽,表情不見絲毫變化。
咸陽宮。
武英殿。
姜姞已經睡了,懷胎五月,已經顯懷。
縱然在熟睡中,她仍會下意識的伸手輕撫小腹,笑意溫潤。
趙淮中來武英殿主要是當哄睡的工具人,沒有其他操作。
等姜姞睡著,他才獨自來到書房,修行溫養體內力量。
他體內的仙魔之力奔騰,仙臺不死身之術已近大成,連帶的圣人境界也觸摸到了第五境的門楣。
此時的趙淮中,和天地自然之間,建立了一種玄之又玄的關系。
修行中,他像是能溝通諸天,意識脫離了天地距離的束縛,在蒼穹上傲游,吞吐星月神華。
而當意識沉入地下,在地脈深處,還能感應到另一股氣機。
在趙淮中的意識里,整個大秦的地下深處,居然有一條黑龍在沉睡。
那黑龍之巨大,身軀橫亙秦地全境,仍不見頭尾。
隨著趙淮中的吐納呼吸,黑龍似乎也和他處在同一頻率,共同吞吐天地之力。
趙淮中悄然升起一絲明悟:這是地脈之氣蘊育的地龍,也就是俗稱的龍脈化形,是整個中土的氣運所聚,因為我接近圣人五境,氣息交感天地,才得以看見這條中土神州之氣所化神龍。
這條龍,氣象之磅礴,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