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天陰。
趙淮中憑借送入羅盤的法力,來追溯其表面指針的指向。
浮光掠影般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逝。
深暗的虛空,有東西發出微光。
另一片虛空,混沌繚繞,一個龐大達千丈的巨物,宛若陸地般漂浮。
那是一扇青銅巨門。
畫面交替,羅盤上指針旋動,又升起一個球狀的法力壁,其上浮現出一個個亮點。
趙淮中收回法力,羅盤便歸于平靜,變化消失。
他這次接連獻祭三扇陰間之門,是有原因的。
獻祭可以大幅度提升補全陰間散失的氣息,同樣是為了尋找其他陰司之門和其中的勾魂筆。
祭臺降下來的這面青銅盤,大概率和陰間散失的那些部分有關。
“這羅盤能指向不知所蹤的陰間之門?”
“剛才看見的畫面,是處于不同位置的陰間碎片?”
也就是說,羅盤的指向很可能有先天靈寶勾魂筆的線索。
那它的價值可就大了。
趙淮中研究羅盤的同時,意識里則在關注另一邊的妖怪。
他帶著不少手下妖族,找到了曾經留下布置的空間秘境。
其位置遠在三界之外,無垠混沌當中。
那入口藏匿如芥子,當妖怪找到它,以對應的方式開啟,空間秘境的入口,便拉伸開來。
妖怪大步流星的進入其中。
那是一方古老,破敗,寂靜的大型洞天。
這方洞天已經沉寂了久遠的時間,其內大地廣袤,但溝壑處處,到處都是破敗的痕跡。
細看那些溝壑,竟是久遠時間前的某場戰斗所遺留。
有的溝壑長達數百里,甚至上千里…荒蕪的大地上,還有諸多白骨遺骸,體型巨大,沒有活物存在。
那些遺骨都是傳說中的混沌生靈,天地間最初始的一批生命。
漫長的時間流逝,他們只剩皚皚白骨,有些連白骨也在腐朽,和大地融為一體。
這處秘境在虛空中漂浮了也不知多久,一切都瀕臨消散。
妖怪若是不來,可能幾十年,或幾百年后這里就會不復存在。
整個空間內,能抵御住歲月侵蝕,有價值的東西已經很少。
妖怪進來后,讓手下群妖,散開進行搜索。
破敗的秘境洞天,還有各別區域有東西在發光,那是遠古生靈們遺留的武器。
當其他妖族散開,妖怪開口吟誦出叱雷般震耳的古老妖族語言。
那是一種特殊的咒言,隨著他的聲音,這方洞天倏地升起一團黑氣,往妖怪的位置卷來。
黑暗中,仿佛承載著另一方世界,一個古老的身影在其內腳踏大地,雙手擎天,桀驁不馴。
倏地,風暴般的黑氣,被妖怪張嘴吞入口中。
那黑氣里的身影,正是他的第二妖身。
這一刻,妖怪重新找回了完整的自己!
第二妖身歸于本尊,還給他帶回了最后的神魂碎片。
他缺失,遺忘的部分意識,也在此刻回歸,變得完整。
妖怪記起了遠古的諸多事情。
他開始在這方秘境空間大地上奔跑,發出驚天動地咆哮,蒼涼而又雄渾。
他每一步踏出,身形便拔高百丈,數步后就變得連天接地,體外黑氣翻騰,頭上兩只巨角彎曲,呈現出桀驁無比的弧度。
他身后,第一妖身相柳的九顆頭顱,也露出真容。
那是九顆巨大的蛇頭,在妖怪身后孔雀開屏般展開,猙獰至極。
此時的妖怪,展現出藐視一切的霸道和兇狂。
他的周身,黑氣蒸騰如同燃燒的火。
他一手指天,腳踏大地,咆哮道:“吾為十方妖主,統領群妖,叱咤天地,不服任何管教,吾敢叫這天地跪伏,眾生為奴,吾…”
“別嘚瑟了,收回妖身趕緊辦正事。”
妖怪吹牛逼的臺詞戛然而止,被虛空中響起的聲音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幾乎是下意識的,妖怪一躬身:“謹遵陛下命令。”
好像覺得有點跌份,妖怪輕咳了一聲,聲音下沉了一度,用呵斥手下的妖怪來強行挽尊:“都聽著,把有價值的器物一件件收好,帶回去呈給陛下,誰有遺漏,腿給你打折。”
他麾下的群妖齊聲答應。
妖怪回頭對著虛空執禮:“陛下,吾收拾好這里,就開始探查陛下要尋找的陰間散失部分。”
“嗯。”虛空中傳來回應。
一個圓形的青銅器,流星般橫空而來,落在妖怪面前。
正是那個羅盤。
趙淮中憑借和妖怪的聯系,隔空投送了過來。
妖怪將羅盤托在手里,震驚道:“陛下能將器物推送到三界之外的秘境,當真神通廣大,法力通天,千秋萬代,一統三界…”
咸陽殿里,趙淮中感覺這馬匹的用詞似曾相識。
“你按照羅盤指向,以及之前朕讓你探查的虛空秘境坐標,相互印證,逐一排查,當有所得。”
趙淮中又道:“你要是想拍馬匹,想些新鮮的詞。”
妖怪愣了愣,拍馬屁還能有什么新鮮的詞,不就那幾句,神通廣大,法力通天這些…
咸陽。
趙淮中收回意識,切斷了和妖怪的溝通。
他坐在那,捋了捋手頭的事情。
追尋陰司之門,勾魂筆,暫時交給妖怪來探查。
仙界接下來將有一場大亂,妖族和人族的爭鋒,已經逐漸白熱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仙界只會越來越亂。
仙界交戰,秦在發展自身同時,可以加快對陰間的整合…
趙淮中道:“褒姒,朕有事讓你去做!”
小秘書從畫卷空間應聲而出,聽到又有事要做,禍國殃民的臉蛋頓時一緊,近乎哀求的道:“又…又要去陰間嗎?能不能不去?”
“三界亂象初現,朕想盡快整合陰間,這對朕,對大秦很重要,你愿意幫助朕嗎?”
趙淮中心忖這么忽悠自家小秘書,好像不太合適。
這傻妞心思單純,朕這么說,她一準同意。
果然,褒姒聽到能幫助趙淮中,覺得被信任和重視,還有一種莫名而來的責任感,下意識地挺了挺柔韌的小腰,前邊也跟著顫了顫:“能幫上陛下,褒姒做什么都愿意的。”
“那你去陰間吧,督促各路諸侯盡快完成整合。”
關于陰間,趙淮中早就有了完善的計劃,和魂鬼,裴育、閻羅等諸侯都有過探討。
小秘書過去,鍛煉居多。
“你過去就是朕的欽差,穿配朕的甲胄,騎乘燭龍,有事對朕直接匯報。”趙淮中給小秘書壯膽,提供了個代言人的身份。
褒姒乖巧點頭,忽忽悠悠地再次登上燭龍頭頂,破空而去,進入陰間。
正午。
呂不韋和鄭國等一眾群臣,騎乘著一只紅色神鳥,在西北以南的邊境落地。
而后到廉頗駐扎在這里的軍營,換乘夜獸,繼續往南去,開始實地考察勘測龍河的開鑿路線。
一行人騎乘夜獸,往南數百里,來到一座大山之上。
鄭國是當代最杰出的水工之一。
登高望遠,手里拿了一個小本本,邊看邊畫出山勢地脈走向,進行標記。
像龍河這種貫穿數千里的大工程,事先勘察至少要數十,甚至數百次。
除了鄭國,還有墨家和張蒼手下的人負責測算。
一行人正在忙碌,卻是忽然聽到一聲銳響。
周邊跟隨,負責護衛的廉頗麾下精銳,迅速反應,其中一人抽出腰間佩劍,橫空斬出,將一支射過來的利箭,攔腰斬斷。
其余秦軍神色驟然銳利。
帶隊的首領一揮手,百余秦軍剎那間兵戈前指,整齊劃一的對準了箭矢射來的方向。
尤為難得的是整個隊伍百余人,沒有一個出聲,全憑首領的一個手勢和平素訓練的默契,遇敵亮劍,戰斗意志所向披靡。
呂不韋和李斯等人負手而立,對秦軍的精銳程度,頗為驕傲。
這時,比鄰的另一座山峰上,馳騁出一隊人馬。
“你等何人?”
對面的是一隊騎兵,大概有七八十人,各個精悍膘壯,眼神銳利。
且他們統一騎馬,穿戴也一樣,皆是身披褐色皮甲,背著弓箭,裝備精良。
“是月氏國的人,他們以藍氏城為中心建國,面積不算大,但戰斗力頗強。”
月氏是游牧部族,分散各地,主支分成兩部分,其一便是此前在草原上被匈奴擊潰的一支。
還有一支則是秦境以西千裡,康伊以南,以藍氏城爲中心的這一支。
他們和更西方的安息帝國(波斯前身)比鄰。
呂不韋身畔,護衛首領低聲道:
“廉頗將軍帶領吾等換防到此,主要便是防備藍氏城的這支月氏人和安息帝國的人。”
話音未落,突然又是銳響連聲,有多支箭矢從對面射過來。
秦軍首領大怒:“放箭,讓這些蠻子見識見識我秦軍的箭!”
“諾!”
秦軍立即還以顏色,弩箭破空。
嗖嗖嗖!
秦軍如今的弩箭,經過多次改良,祭刻起源秘文,快如閃電,猝然將對面的月氏游騎射得人仰馬翻。
對方措手不及,又縮回了之前出來的山峰后方,聲音隔空傳來,說的是和康伊人一樣的語言:
“爾等是何人,敢擅闖我月氏,射殺我月氏部眾。”
隨著聲音,對面的山峰后,走出一個披甲壯漢,顯然是對方的將領,遠眺呂不韋等人。
呂不韋身畔有一名秦吏道:“吾等來自大秦。”
秦吏就說了這一句,然后眼神睥睨地斜眼看對方,等著對方被大秦的威名所攝。
想不到那月氏將領,神色輕蔑,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從未聽過有秦這等蠻夷小國,爾等可知,若我月氏出兵,你等不日就有亡國之禍。”
那將領話罷取出一個號角,吹出了震耳的低沉聲音,響徹百里。
呂不韋冷笑道:“反了你了,沒聽過秦,本相讓你好好聽一聽。”
“他在說謊。”李斯瞇眼道。
咸陽。
趙淮中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已經是下午。
他出了書房,往后宮走去,半路上卻是看見一幕奇異的景象。
一只老龜馱著大秦太子趙季,身邊追隨著一只大公雞,另一側是兩只胖熊貓,還有趙音和趙恪左右伴同,和儀仗隊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橫行咸陽宮。
他們身后是一群宮女內侍,小碎步跟隨。
龜背上的趙季洋洋得意,威風之極,看見趙淮中,遠遠地揚了揚手,居然沒搭理他。
“反了你了,趙季,你們幾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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