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詭秘,非比尋常
那青銅匣就是韓人之前用來裝仙臺柱的，被趙淮中給了夜御府使用。
他將銅匣打開，一股陰森的氣息外溢。
匣內封存的空間不小，但無法像吞空葫蘆一樣裝載活物，里邊放著一部銹跡斑駁的青銅簡書。
簡書攤開，上邊有不少圖案，但沒有字跡，是一副銅簡形成的畫卷。
此外匣內還有三件東西，一尊圓鼎，一桿短矛和一張青銅面具，皆是氣息陰寒刺骨。
“這些東西哪來的，陰氣這么重？”趙淮中問。
“前段時間府內找到一座深埋在蒼山地脈下的墓葬，慕晴空帶人去開墓所得。”白藥說。
開鑿墓葬，是古來就有的行當。
歷朝歷代的君王費盡心思建大墓，深挖深藏，機關無數，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防盜。
夜御府一直都有開掘墓葬的隊伍，一來能添補府內用度。
其次是很多修行之術，久遠時間前的天地秘密也都埋在墓里，可以從中挖掘出很多關于更久遠時期的歷史脈絡。
慕晴空所習大五鬼閻術，能夜入幽冥，和陰鬼溝通，所以根本不用點蠟，挖墳開墓再合適不過。
府內開墓的隊伍，多是由他來負責。
國家隊伍干這個，其實不能叫盜墓，而是‘考古’，是在開掘屬于全人類的財富。
此時銅匣里的東西，就是慕晴空帶人從某座墓葬里弄出來的器物。
趙淮中伸手一抹，圣人之力流轉，便將器物上得陰靈地脈之氣滋養的一股陰森氣息，消除干凈，隨后才拿起來細看。
匣子內存放的青銅簡書，被取出后，體積增長為兩尺見方。
銅簡之間以獸筋，編制成線串聯，歷久而不損。
銅卷展開。
簡書上描刻的內容是一座龐大恢弘的宮殿，在宮殿深處，有一尊四方大鼎，以及兩口懸空的古鐘，中央位置，還有一件威武無比的甲胄，和一名形態傳神的女子形象。
詭異的是這女子裙下有數條妖尾，隱然露出。
她單手扶住一尊棺槨，眼神猩紅。
畫面陡然變得陰森詭異，彌漫著一股邪戾的氣息。
趙淮中打量青銅簡書上的內容：“這上邊描繪的宮殿，是殷商秘宮。”
“正是。”
范青舟道：“吾等已簡單比對過，這蒼山地下墓葬所得銅簡，描繪的就是殷商秘宮里的情景。”
“微臣判斷，蒼山墓的主人，可能生前參與過殷商秘宮的建造，故而對其有所了解。”
“銅簡上描繪出現的古鐘，大鼎，還有甲胄和殷商時期的一些古籍記載相合，對應的顯然是隨著殷商一朝毀滅，而埋藏在秘宮里的陪葬品。
那銅簡畫卷里的鼎，四壁有各類飛禽走獸，還有遠古先民狩獵的情景，和傳說中的殷商鼎相符。
古鐘和甲胄，一些古籍里也都偶爾提到過，皆是殷商時期的古器重寶…”
“這青銅簡上的棺槨旁，站著一名女妖，指的顯然是大商最后一任君主，商紂以及迷惑他亡國的狐妖。”
交談間，趙淮中把銅簡放回了青銅匣。
匣內的其他幾樣東西，都是法器，可以用來給祭臺獻祭。
等趙淮中看過匣內物品，白藥，范青舟又開口匯報其他事情：
“府內近期勘察各地，發現隨著妖患擴散，一些隱世不出的宗門勢力，紛紛出世。
上古一直有流傳，但很少顯露蹤跡的補天教，混沌道宗等傳承，陸續出現，有傳人在天下各地行走。”
“除了這些宗門，一些傳承久遠的宗族，也有人顯現蹤跡。”
趙淮中微微點頭，近幾年天地氣息變化，一些隱世教派入世與眾生接觸，和他們各自的修行有關。
姬家等古族，這段時間也都陸續露出了蹤跡。
凡大爭大亂之世，從另一角度看，也是一種機會。
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或勢力，會出世以求發展擴張。
白藥復接道：“此外，府內一直在追查平原君趙勝的蹤跡。
他本人去向成謎，已有數月時間不知所蹤，一直沒回趙國。
但我們潛藏在趙人邯鄲的探子，暗中關注平原君府，這幾日倒是發現了一些異常。”
又道：“大王可打開六號境，一看便知。”
上次老司空把模仿照骨鏡制作的六個副鏡拿來。
趙淮中便將其都交給了夜御府使用。
六個仿制的副鏡，加上原本就有的一個，共七個副鏡，對應著一到七的編號。
府內有將領出任務時會帶在身上，便于溝通。
此時趙淮中取出照骨鏡主鏡，便見其表面緩緩晃動，出現水波倒映般的畫面。
“六號副鏡被裴育帶走了，他收到消息后，潛入趙國，這幾日正在跟蹤平原君府上的門客。”
戰國時期，權貴階層在府上蓄養門客，是對自身權勢的體現。
各國權貴，皆有養士的習慣。
平原君素有威望，投奔者眾多，蓄養的門客多達千人。
照骨鏡的畫面里，出現裴育的聲音：
“大王，兩位副史，吾潛入趙境邯鄲后，暗中監視平原軍府。
數日前，其府內名士張頌，盧秀等人聯袂出府，屬下正在跟蹤此二人。”
照骨鏡的畫面變化，映顯出一處荒山野地的山坳。
裴育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他所持照骨鏡是一個從半空往下俯瞰的視角。
鏡子里照映出一支七八人的小隊伍，人人騎馬，身穿黑袍，頭上圍著遮蔽面容的黑色罩面。
整個隊伍，行跡詭秘。
他們正在山坳里休息。
奇怪的是，他們所停留的山坳，彌漫著一種黑色霧氣。
那霧氣流淌，宛若有生命般律動。
過了片刻，隊伍重新翻身上馬，迅速馳騁遠去。
照骨鏡的畫面晃動，裴育隨后來到了那支隊伍剛才停留的山坳，探查情況。
鏡子里，就聽裴育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頌，盧秀等人離開平原君府后，一路往東，晝夜前行，眼下已逼近趙境邊界。
這里離趙境邊防重鎮暨陽不遠，再往前走，會進入燕、趙，齊三國交接的區域，離魏境也不遠。”
裴育將聲音收束成線，送入鏡子內。
而在他所持照骨鏡顯化的畫面里，出現了十分詭異的一幕。
剛才那支隊伍所在的山坳，此刻一片死寂，樹木荒草，居然都已經枯萎。
地面上有鼠洞蟻穴，其中的蛇蟲鼠蟻也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這些草木，動物，像是被某種東西抽干了生命力，尸體干癟，沒有半點水分。
風吹來，山坳里的一株大樹，竟然隨風飄散，轉眼間便坍塌消失，塵埃飛揚。
“是什么東西，連草木蘊含的生機也被抽取，枯萎成灰。”
范青舟和白藥在趙淮中側面的位置，也跟著旁觀鏡中畫面。
此時畫面里出現另一個身影，卻是和裴育一起追蹤的另一名夜御府將領，夜御十六侍之首的殷無垢。
他正在查看地面上的一處痕跡，臉色凝重：“是那種黑氣，它覆蓋的位置，所有東西都死了。”
裴育二人查看過后，便開始繼續追蹤。
鏡子里的畫面也隨之消失。
“平原君府上門客，去趙人邊境要做什么？”
“趙人和齊燕等地交接處，此刻仍有交鋒。”
白藥沉吟道：“或許與幾國交戰有關。”
兩月前，五國合縱失敗，轉而攻齊。
后來秦滅韓，天下皆驚，五國攻秦便被擱置。
但幾國聯軍并未全部退走，有部分兵員仍在齊人邊境，至此時依然有交戰發生，只是規模已經不大。
“我看平原君府上門客去趙人邊境，與幾國仍在和齊人開戰，關系不大，但肯定和那種詭異黑氣有關…”范青舟道。
趙淮中和白藥、范青舟，三人都感覺到事不尋常。
平原君趙勝消失數月，可能也與其府上門客此時的怪異表現有關。
等白藥二人離開，趙淮中在傍晚時分，回到了武英殿。
晚上，等姜姞熟睡后，他忽然感應到心靈悸動，遂起身下床，來到武英殿的書房，取出照骨鏡。
鏡面上青綠色的法力波紋蕩漾。
剛才的心靈波動，便是因為這面被祭煉過的古鏡，傳來了訊息。
趙淮中將其打開，鏡子里再次呈現出裴育傳遞過來的畫面，顯現出彼端的情景。
“你現在在哪？”趙淮中問裴育。
“燕人邊境的玉城，與齊比鄰！”裴育聲音沙啞，顯然心中極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