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稟上大將軍,濡須口大營留贊將軍向您致信一封!”這時,營外一名信使策馬趕到中軍帳內雙手呈著一封書信向陸遜親自遞了過去。
待陸遜接下這封書信打開仔細一看后,他的臉色此刻發生了些許變化,觀察入微的朱然很顯然已經注意到陸遜的不正常,但其并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向陸遜發問,而是等待片刻,看他怎么說。
很快,坐在帥案旁的將此信通篇看完放在桌上眉頭緊鎖,臉色也很是蠟黃,但想到在場眾將還在,于是他便開口對在場所有人說道:
“留贊將軍親自致信,這上面說…荊豫都督夏侯儒親自統兵十萬陳兵邊境,也就是說,現在合肥邊界地帶魏軍兵力數量已經多達十五萬人。
而我軍在濡須口駐扎的兵力也不過七萬之余,論人數上肯定是要吃虧的,留正明讓我等盡快征調兵馬支援前線,若對方先一步動手可就于我不利了。”
“……那還等什么上大將軍,速速出兵便是!”朱桓這時突然開口向陸遜大聲喊叫,可見他已經在建鄴憋得不耐煩,再不出兵恐怕他就要瘋了。
可是現在建鄴能動兵力不過兩萬人,如果現在北上支援前線的孫韶,恐怕在人數上有些吃緊,但如果再等上個一天的時間,全國各地精銳兵馬趕至建鄴城外,那他就有保證全力支援前線的作戰了。
緊接著,陸遜思考一番后,決定讓那信使先行一步離開這里,并且轉告留贊通知鎮北將軍不要急躁進攻,先在巢湖周邊鞏固營寨,待數日后他們自會出兵北上。
“那小人這就回去轉告留將軍!”
望著信使騎上戰馬離去的身影,站在旁邊的朱桓臉色漲得通紅,并且眼神中也帶有些許猩紅,可見現在的他已經忍受不了這種等待,但陸遜卻以親和的態度勸告朱桓道:
“休穆,你未免也太過急躁了些,為將者當穩如泰山,若我大吳將領都像這樣魯莽從事,那與匹夫又有何異?
身為前將軍,就要有沉穩之氣,這樣才能統領三軍而服眾,而且此次作戰,本將欲以你為先鋒將軍,可你今天這般模樣,著實讓我放心不下。”
當聽到陸遜打算以自己為先鋒將軍的那一刻,朱桓瞬間恢復正常狀態,臉色瞬間變得頗為和善,那猩紅的雙眼也緩和過來,他的確是著急了些,但并不耽誤大事,不僅如此朱桓還向陸遜保證自己一定會小心謹慎奪下這場北伐的第一場勝利。
但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朱桓的傲氣,于是便令李異與謝旌兩人多加輔佐,若其戰略進攻出現誤差,他二人可以無視朱桓指揮進行正確更改,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證部隊打仗時出現的錯誤無法正常改正,朱桓的性格眾人都是知道的,其雖然勇猛善戰,但卻不服比自己低一級的將領統領他作戰,因此陸遜也只好親自統領他帶兵作戰。
見陸遜如此做,朱桓也就不再反對,畢竟自己的目的是出去打仗,而不是和自己人窩里斗,于是朱桓就答應了陸遜的安排,并且讓這兩人隨時規勸自己,如果在行軍打仗過程中他指揮失誤或者是進攻失利,這兩人有權把策略更改換成利于作戰的方案。
與此同時,巢湖吳軍大營。
此刻坐在中軍帳內上座的鎮北將軍孫韶得到最新軍報,曹叡為鞏固東南防線又特意征調夏侯儒坐鎮此地為帥,現在魏軍布置在合肥的兵力已經多達九萬多人,這還只是從豫州調過來的大半兵馬,還有一部分正在向合肥周邊靠攏。
不僅如此,文欽還率領一萬水軍布防在合肥南部水寨之中隨時防范吳軍突襲,但是他麾下雖然名為水師,但實際上是拉一群步兵充過來的部隊,在去年與吳國在巢湖中的水戰中,魏國水師幾乎全軍覆沒,這也是為何文欽把一堆陸戰步兵拉到水寨充水師的原因。
“將軍,步兵拉到水寨充水師這可是不少見啊。”中郎將孫布站在孫韶面前上前說道。
坐在上座的孫韶點點頭笑了笑說道:
“是啊,昔日那曹孟德不也是拿自己的北方大軍充作水軍,結果在赤壁之戰中大敗而回,現在還敢用這種老招數,真是不怕我大吳水軍將其全部殲滅。”
說罷,帳中將領一片大笑,站在右側因上次進攻合肥力戰有功而擢升昭武將軍的太史亨這時開口向孫韶拜道:
“將軍,還是先探探敵軍虛實為好,上大將軍還未出兵,就憑我們這三萬人,面對眼前十五萬魏軍,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哼!陸遜算個什么東西,也配指揮我!要不是陛下不肯放手,坐在這個上大將軍的位置應該是我孫韶!”孫韶早就看陸遜不順眼多時,只不過還沒有到真正發泄的時候,但太史亨這么一提,讓他本來大好的心情全被打亂,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沒好氣地叫道。
聽到這番話,太史亨自知說錯了話,于是便退回武將列中不再提出建議,站在其身后的周邵與周魴兩人也不再多加言語。
緊接著,營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孫韶看向帳簾方向,只見熟悉的身影從其中走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謁者仆射吾粲,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封詔書,這讓孫韶當即起身騰出地方給吾粲,自己與在場諸將則是跪在地上等候圣旨發落。
于是,吾粲在諸將簇擁之下來到他們的面前將孫權下達的圣旨當著所有人的面宣讀道:
“……今朕以上大將軍為主帥,車騎將軍為副帥總領大吳兵力興師北伐,弟韶身為鎮北將軍,應當忠君體國,多想國事為朕分憂…!”
這吾粲在這里說了一大堆話,但這封詔書的內容歸根結底能用幾個字可以完整的概括,可孫權非要長篇闊論,畢竟他是君,自己是臣,從這封詔書中他聽得出來,這是要讓自己安心,不要為陸遜的煩惱所憤怒,一切都是為了大吳。
說罷,站在那里的吾粲將手上的圣旨親手交給了孫韶,并且還當著眾人的面開口提醒道:
“陛下特意托在下為鎮北將軍帶來了些許魚膾與肉臘,聽陛下說這些都是您喜歡吃的,因此便托在下都帶了過來。”
“哈哈哈…那就替我多謝陛下了!”孫韶一聽孫權竟然把自己最喜歡吃得食物都帶來了許多當即變得格外高興,而且過段日子便是孫權的誕辰,他也準備了些禮物回贈給他,于是孫韶便將早就準備好的贈禮交給了吾粲笑道:“此乃家中翠玉,經過反復雕刻制成玉璧,禮雖小,情卻重,還請孔休轉交給陛下。”
見孫韶也有如此心意的一面,站在那里的吾粲重重點頭雙手接下玉璧回應道:
“鎮北將軍安心,在下定會向陛下轉達將軍心意。”
說罷,兩人寒暄一陣后便將其送走,在吾粲離開后,孫韶仔細回味著孫權在詔書上說的那些話,看來他是想讓自己與陸遜同心同行,不要計較那些個人得失,這場仗萬分重要,如果他中途掉鏈子,不光陸遜饒不了他,包括孫權自己也饒不了他。
這下的孫韶徹底看出孫權的隱喻之意,隨即內心喃喃道:
“陛下呀,您可真是狠啊……”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