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和
宋凝雪在看羅錚與老和聊天。
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公、堂堂鎮武司的司衛，和一個凡人有什么好聊的。
她雖然偶爾對凡人也會有憐憫之心，自覺善心仁義，不會如那些作惡多端的神通者一樣，自持神通者都身份，就對凡人生命不屑一顧，肆意摧殘。但她也不會想和凡人有什么交集。
凡人終究是凡人。她們但叫一個人字，知道冷熱廉恥，卻和神通者全然不同，這等差距，已如神與人一般。
神通者本應高高在上，豈能與凡人如此勾肩搭背，說得這么興高采烈？
“不成體統！真是不成體統！”
宋凝雪覺得自家主公簡直不成體統。
“主公不愧是主公！竟然與凡人如此親密無間地交談，不愧是護衛凡人、鎮守一方的鎮武司司衛！”
龍易哪怕沒有對著羅錚說話，也能把馬屁拍得震天響。宋凝雪不由皺了皺眉，一陣厭惡，簡直想把這個馬屁精一刀剁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對于龍易的說法，孫二娘竟然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主公若有什么尚可入眼的優點，那就是這一點了。”
宋凝雪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出現了問題。而龍易卻對孫二娘的說法表示不滿:“孫二娘你怎么說話呢？主公智計過人、觀察入微、神通高絕，怎么就只這一尚可入眼的優點了？”
孫二娘“切”了一聲:“主公神通高絕？你信么？”
龍易道:“你若不信，何以入了主公門下？”
“我…”
龍易一句話不小心戳中了孫二娘痛處。孫二娘憋了半天，道，“我就是欣賞主公平易近人，與凡人交，怎么了？”
“主公豈用你來欣賞？”
龍易神奇的馬屁技巧成功讓孫二娘也想要把他一刀剁了。
他們在往客棧走去，羅錚還在最前面和老和說話。
老和的話讓羅錚有點懵。鎮武司排行第十一，那不就是鎮武一十一岳紅綢嗎？老和所說的單身富婆女地主，原來就算她？！當初自己竟然差點被老和介紹給岳紅綢當上門女婿？！
該說這個世界太小了，還是事情太巧了？
老和不知羅錚心中想法，還在喋喋不休:“羅兄弟啊羅兄弟，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說說你，當初若是聽我的，如今豈不是鎮武司司衛的男人了？這可是翻身做地主啊，從此站在神通者的頭上，誰敢說咱們半個不是？”
羅錚笑道:“如此美差，老和你怎的不自己出馬試試？”
老和瘋狂地搖頭，道:“我？我不行！我年老色衰，人家岳司衛怕是看不上咯。”
羅錚覺得老和用詞真是精妙絕倫。
老和道:“入贅岳家，我是不敢想。還是老老實實做我的生意吧。江淮必有大亂，有大亂生意不好做。我正好借此機會，搭一搭岳司衛的線。你沒見過，怕不知道，天下間把鎮武司傳得跟魔鬼似的，但岳司衛不僅人美，還待人和善，從不因咱們是凡人，而低看咱們一等。求她庇佑，準沒錯的。”
羅錚點了點頭，岳紅綢確實人不錯。
老和拍了拍羅錚，肩膀，道:“羅兄弟，老和我預感向來準確。有鎮武司在，咱們凡人的好日子，估計就要到來了。你若在崇陽郡呆不下去，不如來找我。咱們一起發財，可好？”
羅錚“哈哈”笑道:“老和你這不是說話咒我嗎？我怎么就在崇陽郡混不好了？”
“天可憐見，我可沒這個意思！”
老和大叫冤枉，道，“你若在崇陽郡混得好了，我去給你送蔥怎么樣？免費送你一框…一車！一車！”
羅錚笑道:“那敢情好！看我不宰你一車蔥！”
眾人一路走過街道，到了客棧門前。王川等人都在客棧里面，早在等著羅錚回來。這時見羅錚一眾人等步行而歸，出門迎了上來，叫道:“主公，狄兄可送走了？”
“送走了。狄兄還托我跟你告辭。”
羅錚說道。
“主公？”
老和有點傻眼。自己這個半路認識的窮兄弟，怎么就成主公了？
羅錚見老和模樣，又“哈哈”一笑，道:“我就跟你說吧，我在長安城的親戚厲害著呢。如今我都有門客了。我看你往崇陽郡給我送蔥，是送定了！”
陳蓮從客棧里蹦蹦跳跳出來，懷里抱著一根長桿，桿上纏著一塊嶄新的黑色布匹，已做成了旗子，其上隱有文字透出。
“羅司衛！羅司衛！你快看看！”
陳蓮興奮地把旗桿塞到了羅錚手中，“旗子做好了，文字是大秦正字，邊上還繡了云紋。是我建議弄上去的，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羅…羅司衛？！”
老和覺得自己腦子有些短路。
么連番揭露身份，羅錚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遮掩了，干脆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打開旗幟去看。
好一方玄色豎旗！旗上鎮武三十六五字端正磅礴，氣勢十足，旗邊金色絲線繡成云紋，又使整面旗幟仿佛立體起來，欲要鎮壓什么。
“不錯，不錯。”
羅錚點了點頭。贊道。
“這是自然，王樓主找了城里最好的鋪子來做呢。”
陳蓮“嘿嘿”笑道，“而且呀，那鋪子的主人知道咱們是鎮武司，不收咱們的錢。我走時特地偷偷把錢留在了他桌子上。為此我在樓里攢的積蓄都用完了呢——這旗子好貴！”
“你倒是機靈。”
羅錚笑了起來，對王川道，“王樓主，你堂堂倚翠樓大樓主，不至于讓人家小姑娘替你出錢吧？”
王川笑道:“自然不會。我回頭就把錢給陳蓮補上。”
陳蓮“嘿嘿”笑了笑，沒再說話。
“噗通！”
老和一下子跪了下去。
羅錚轉過頭去，看到老和臉色發白，嘴皮子哆嗦，已經被嚇傻了。
“鎮鎮鎮鎮武司？羅羅羅羅司衛？！”
“是我。”
羅錚忙把老和扶了起來，“你跪著干嘛？你都不懼十一司衛，還怕我？”
“那那那…那不一樣！羅羅羅羅司衛，我我我有事先走，回回回頭給您送蔥。”
老羅說著話，連連鞠躬，鞠完了躬，轉身一溜煙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