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設精美的石室中。
墨畫感知到陸乘云的神識在窺視他,就裝模作樣地,假裝在構思陣眼圖式。
等陸乘云的神識離開,墨畫就把陣圖丟在一邊,開始在紙上畫小老虎消遣。
墨畫一邊畫,一邊在心中盤算著。
這個萬尸陣,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煉尸么?
煉什么尸呢?
按照目前的陣法陣式,和靈力走向來看,應該借助陣法,以磅礴的邪力,大規模,批量化地煉制行尸和鐵尸。
從張家到陸家。
從小作坊式的煉尸,轉化為大家族式的,陣法含量高的,規模化,產業化的煉尸。
這樣短時間內,借助萬尸陣,就可以煉制出更多的僵尸。
但真的只是這樣么?
煉出的行尸和鐵尸,如何控制呢?
煉出來大量的僵尸,又能如何呢?
陸乘云總不可能,好好的家主不當,去建一個尸道魔宗,自己做宗主吧…
還是說,他和錢家老祖一樣,想背地里利用僵尸,燒殺劫掠,排除異己,借以鞏固陸家的勢力和地盤?
墨畫又想到了萬尸復陣之中,那個巨大的青銅棺。
在陸乘云給的部分陣圖中,并不涉及那個青銅棺的作用。
墨畫設計的陣眼體系中,也不包含那個青銅棺。
墨畫皺了皺眉。
“那個青銅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棺材里,又到底有著什么?”
墨畫怕自己忽略掉了什么關鍵,便將自己與陸乘云接觸過的所有細節,都一一回想了一遍。
想著想著,墨畫神色微怔。
他記得陸乘云說過:
“…請小先生,幫我煉尸…”
“不是鐵尸…”
“…是一具凌駕于鐵尸之上的,更強的僵尸…”
根據靈樞陣的原理推斷。
陸乘云是以鐵尸控行尸,再以更強的僵尸,去控鐵尸。
這樣層層控制,即便煉再多的僵尸,他也能憑一己之力,進行支配。
既然如此,那這具支配鐵尸,操控群尸的“更強的僵尸”,應該就是用萬尸復陣來煉的。
它有可能就藏在萬尸陣中間的那個青銅棺中。
墨畫又反復想了想,覺得大差不差。
萬尸復陣中,畫著諸多邪陣。
這些邪陣,也分門別類,通過血色陣紋,將行尸的木棺連接于鐵尸的鐵棺,又將鐵棺,連接于中間的青銅棺。
這符合靈樞陣層級遞進,分權控制的原理。
陸乘云會騙自己,但陣法不會。
無論陸乘云嘴上說什么,畫出的陣法,是什么就是什么,瞞不過自己。
陣法所展現的,就是真實。
墨畫點了點頭。
根據陣法原理和構建,他將陸乘云的陣法意圖,大體推算了出來。
與此同時,墨畫也兩眼放光。
青銅棺中的僵尸,控制鐵尸,再控行尸。
那么青銅棺中的靈樞陣,必然權重最高。
這么一來的話,最終的靈樞陣圖,必然就藏在青銅棺中!
“得想個辦法,把最終的陣圖弄到手…”
墨畫托著小下巴,默默嘀咕道。
萬尸陣的陣眼,墨畫早就設計好了。
但他還是摸了幾次魚,每次修改一點,去向陸乘云“請教”一番,然后再改進一點。
類大陣的陣眼設計,陸乘云也是半吊子。
所以墨畫糊弄他很簡單。
一直改了四五次,墨畫才將他最開始,花了一個時辰就設計好的陣眼陣圖,交給了陸乘云。
陸乘云狂喜。
他不再裝作溫文爾雅的樣子,而是放聲大笑,在室內陰沉燭光的映照下,目光之中,閃爍著陰森的野心。
片刻之后,他壓下心底的興奮,重又換上一副溫和的神色,笑著夸獎墨畫道:
“小先生,果然沒讓陸某失望!”
墨畫靦腆地笑了笑,“多虧陸家主的‘指點’。”
陸乘云也誠懇道:
“是小先生天資聰穎,陣法學識深厚,這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如此復雜的陣眼構建。”
這下墨畫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他只花了一個時辰就畫好了,摸魚摸了十來天,一直拖到了現在。
就這陸乘云還開心得不行。
墨畫想了想,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乘云心思細膩,果然問道:
“小先生,是否有什么事?”
墨畫躊躇一會,這才面露難色道:
“陸家主,這個陣眼,能不能讓我親自畫?”
陸乘云也有些意外,目光微凝,沉默不語。
墨畫擺出一副熱忱求學的態度,反思道:
“這些時日來,我發現我的陣法水準,還是欠缺不少,陣法構思,也是錯漏百出…”
“所以這副陣眼,我想親手畫一下,學以致用,看能不能提升我對陣法的領悟…”
墨畫偷偷看了陸乘云一眼,連忙又道:
“當然,此陣事關重大,若是陸家主不方便,那就算了。”
陸乘云心思急轉,忽而一笑,點了點頭:
“這等陣眼,構造復雜,不僅構思困難,實際刻畫,也極為吃力。”
“小先生愿幫忙,真是再好不過。”
墨畫也放下心來,笑道:
“墨畫定不辜負家主期待!”
陸乘云微笑著點了點頭。
于是萬尸復陣的陣眼,就由墨畫親自來畫了。
墨畫一邊畫,一邊偷偷打量著附近的青銅棺。
他就是為了青銅棺,才找個借口,自告奮勇來畫萬尸陣的陣眼的。
不然他才不屑于畫這種東西。
陣眼位于青銅棺附近,只要讓自己畫陣眼,就有辦法接近青銅棺,從而偷取最終的靈樞陣圖。
只是,這個機會,不太好找。
青銅棺封閉嚴密,不曾打開,也沒流露出一絲陣法的痕跡。
墨畫只好開始磨洋工。
小臉嚴肅認真,下筆卻很隨意,畫著畫著,就故意畫錯幾筆,然后涂抹掉重畫。
反正浪費的,都是陸家的靈墨。
墨畫一點也不心疼。
但再怎么糊弄,也不可能一點進展都沒有。
墨畫只好慢慢畫,每天都多畫一點,讓陸乘云看到希望。
陸乘云有些著急,但也沒催墨畫。
因為這類陣眼,的確復雜,并不好畫。
即便讓他自己來畫,也未必比墨畫好多少…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
墨畫的陣眼,也一天天完善,但青銅棺,還是沒機會打開。
青銅棺是封閉的,一點氣息不露。
墨畫想衍算陣紋,都沒辦法衍算。
而白天,陸乘云又一直在盯著,到了晚上,壁畫是封閉的,墨畫又進不來…
最終的靈樞陣,就在眼前,但卻看不到。
墨畫有些無奈。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日清晨,陸乘云卻當著他的面,親開了青銅棺。
似乎是要畫什么陣法。
棺木開啟的瞬間,流露出晦澀的陣法氣息。
墨畫精神一振。
的確是靈樞陣!
而且跟鐵尸或行尸身上的靈樞陣不同,氣息更濃烈,氣機更完整。
僅憑一絲氣息,也可推斷,這些陣紋要更復雜,涉及到的靈力結構,也更精深。
墨畫心癢難耐。
他好想去看一眼…
而另一邊,陸乘云已經開始畫陣法。
他用的是骨筆,筆尖是人發,蘸的是人血,眼中透著森森綠光,在青銅棺中,不知畫著什么陣法。
墨畫微微皺眉。
這就是畫邪陣的手段?
陸乘云是在用邪陣的手法,去畫一品十二紋的靈樞陣?
一旁的張全,見墨畫愣神,冷聲斥責道:
“快點畫,不要耽誤時間!”
墨畫小脾氣上來了。
你讓我畫,我還偏偏不畫了!
墨畫想了想,索性把手里的筆一丟,大大方方地跑到陸乘云身后,探出小腦袋,去看陸乘云畫陣法。
自己現在做的是“助紂為虐”的事,跟陸乘云,可以算是一路人。
看看他畫陣法,似乎也沒什么。
就算惹他不高興了,也可以用自己年紀小,不懂事的搪塞過去。
誰讓自己年紀的確小呢。
陸乘云在專心畫陣法,似乎并未察覺。
而墨畫匆匆幾瞥,就將青銅棺內的景象,看了個大概。
青銅棺中,還有青銅槨。
大棺套小棺。
外面的是青銅棺,里面套的是青銅槨。
開了棺,但槨還是封閉的。
槨中藏著的,應該就是陸乘云說的,那具凌駕于鐵尸之上的,更強的僵尸!
可墨畫看不到。
他只能看到,陸乘云在棺材內部,以及槨上畫的陣法。
這個陣紋形制,的確是權重最高的靈樞陣!
墨畫已經將低一層的,行尸和鐵尸的靈樞陣紋,爛熟于胸,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與此同時,張全見陸乘云全神貫注,不知外物,又怕陣法暴露,便喊了一聲:
“陸兄!”
這聲叫喊,打斷了陸乘云的“一念呵成”的狀態,筆下的陣紋,也就盡皆作廢了。
陸乘云回過神來,目光慍怒地看了張全一眼,然后就發覺了,在他身后偷看的墨畫。
陸乘云目光微沉,但并未動怒,而是笑著問道:
“小先生,想看這副陣法?”
墨畫老實地點了點頭,“想。”
要不是為了這陣法,他就不會到南岳城來了。
陸乘云微微沉思,頷首道:“好!”
墨畫驚訝道:“您真給我看?”
陸乘云笑道:“這是自然,當初說好的,你幫我畫陣法,我給你看這絕密的陣圖。”
墨畫大喜,“陸家主果然言而有信!”
陸乘云右手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本薄薄的圖冊,圖冊古舊,似乎有不少年份,上面滿是折痕。
陸乘云小心翼翼地,將圖冊攤開。
圖冊之上,所記載的,便是完完整整的,權重分級,由高到低,統籌控制的,一品十二紋的,極其復雜,又極為玄妙的,真正的靈樞陣圖!
墨畫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陸乘云目光意味深長道:
“小先生覺得如何?”
墨畫一怔,反應過來。
他先是神色興奮,目露癡迷,而后端詳陣法,又有些難以置信,皺緊苦思,許久之后,受到打擊一般,垂頭喪氣,低聲嘆道:
“這個陣法…好難,我看不懂…”
一邊說看不懂,另一邊卻在心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地記著陣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