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條蛇。”
張坤眼睛瞇成一條縫,感受了一下這股沖天妖氣,氣血運轉,一股精氣沖霄而起,化為戰旗,在風中烈烈飛舞。
不要看了,就是我。
張坤不但殺了妖怪和所謂的五云仙師,更是直言要救下三十六對童男童女,一身精氣直沖云霄,戰意十足,無疑就是告訴這山上蛇妖。
我就在里,有本事下山來打我呀。
“嘶…”
那山崖蛇面似乎怒極,豎童隱現兇光,一道紅色匹練滾滾如同波浪,帶著腥風煞氣,無限延長,嗖的一聲,就到了張坤跟前。
顯然,山上的有若山巖大小的黑色蛇頭十分經不起激,蛇信一吐,如劍如槍,刺到跟前,更是貼地微絞,想要把張坤連同數百山民一同卷入嘴中。
‘也許是一種秘法,也法是陣法增幅。’
張坤看著遮蔽視野撲天蓋地纏絞而來的蛇信,耳中聽到山民慘嚎悲吼之聲,身形原地不動,炎陽刀早就在手。
一刀噼落。
炸雷聲響,數十丈空間同時一震,元氣蜂涌凝聚。
一道金光如線,像是要裂開虛空。
勐然劃出。
哧啦!
如裂帛般的尖銳炸音響起。
那腥紅如血般的蛇信,恍若被裁開的布匹一般,從中裂開成兩半。
整個蛇盤嶺都抖動起來。
山上大蛇“嗷”的一聲痛吼,腦袋就縮了回去。
滿山滿嶺灑滿蛇血,一片腥臭傳來,中人欲嘔。
“調動妖力比我強,力量凝聚比我差,身體硬度,不相上下,打起來的話,最終還得看武藝,看對規則的領悟程度。”
張坤一刀斬破蛇信,也是暗自嘆息。
這條蛇其實很強,修為大概處于元神中期,妖力強橫至極,身體也練得極為堅固。
自己雖然沒用全力,這神元一刀斬去,竟然沒有把這蛇的蛇信斬成飛灰,而是斬出裂口,讓它受傷。
從這里就可以看得出來,真的不論法術和規則,單比身體,黑蛇的根基還要在菩提院的廣法禪師之上。
當然,并不是說,這條蛇就會比廣法要強。
廣法出身名門正宗,除了身體和佛力,還有各種厲害手段,技巧也十分精妙,真打起來,此蛇十有八九會輸。
何況,那廣法還有一招連通上界的手段,論底蘊,除了蛇盤嶺老大青云大君,老二老三都不愿意與他放對。
大概估量了一下山上巨蟒的實力,張坤心中大定。
心想只要此蛇下山,就立即誅殺。
聽說那大山主和二山主此時不在山中,而是為了龍神血脈、水府權柄,去了洞庭湖。
正是最好的剿滅時機。
因此,他不閃不避,肆意挑逗,就是想把大蛇引下山來。
“你們都回去吧,把小孩都帶回家中,妖怪雖然兇殘,卻也不是無法力敵,不用擔心他們的報復,此事有我。”
鎮龍廷 張坤頭也不回,吩咐眾山民把三十六對小孩帶回去。
聽到他如此說話,當下就有數十人上來叩拜,抱著自家孩子嗚嗚痛哭。
一邊哭,一邊往外逃。
比這些孩子更快一步的,是那些觀望的山民,此時更是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
再也不敢留在原地。
剛剛的張坤的一連番動作,他們都看明白了。
這人的確是個豪俠,但卻是我行我素,并不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
他只會按自己的方式救人。
殺妖,或被妖殺。
生,或者死。
全然不重要。
有些事,當做就做。
全無顧忌。
“走吧,快逃出蛇盤嶺境內,就算是出去乞討,也好過被妖怪吞噬。”
“仙人不是說了嗎?他會殺妖,會對付蛇盤嶺,再也不會有妖怪下山來吃人了,我們住得好好的,為何要走?”
“你傻啊?那人一言不合就動刀殺人,他說的話你也信,得罪了蛇神老人家,萬一他打不過,我們又沒有供奉敬上,若是蛇神發怒,發動滿山妖怪,大家都得死。大家都別走,孩童也聚集起來,萬一有了變故,還需供奉,到時就來不及。”
有人忐忑萬分,出言建議道。
“不是你家的小孩你不心疼?要死就死,我哪也不去,要看著這蛇盤嶺滿山妖怪死絕。”
有人怒吼道。
他家的孩子也被選中了,此時失而復得,正是慶幸不已。
先前被大勢所迫,被眾人看住,他逃也逃不了,心中痛苦無以言表,現在聽得有人還在旁邊出餿主意,差點暴起。
五云仙師死了,“德高望重”的黎老也死了,還有嚴加看管他們這些山民的一些青壯也全都死了,余下的就是一盤散砂,就算是心里害怕,有心想要再次提起送出小孩免禍之人,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要知道,那人還提著刀在一旁,雖然沒回頭,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聽到自己等人的問話,一道刀氣斬殺過來…
“走走,快點逃出去,就算去了城里淪為乞丐,死在半路,也能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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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蛇神麾下群妖還沒追上來,立刻走。”
有些人硬著頭皮留下來。
也有很多人一哄而散,這份家業不要了。
走出此地,或許會死,但能多活一日也好。
張坤站在原地,并不在意身后如同鳥獸散去的山民,到底說了些什么。
人心吶,從來都是這樣。
不忍之事,不輪到自己的身上來,從來不會有著切身體會。
別人家的孩子,并不是孩子。
就是如此。
他先前所殺的妖怪,自不必多說什么。
那五云仙師以及老頭和數十青壯,在他的天眼觀心之下,能看得到對方頭上那濃濃的黑氣怨債。
鎮龍廷 殺掉這種人,絕不算殘虐。
有時候,人吃人,比起妖吃人,也仁慈不到哪去。
他只能抓住大方向,并不能從根子上杜絕人吃人,人欺人的情況,斬了罪魁禍首之后,希望這些人能夠自己堅挺起來,不用再被人控制,不用再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送到妖魔的嘴里去。
至于蛇妖。
等了一會,張坤并沒有等來對方的攻擊。
也沒有等到山上群妖洶涌下山。
蛇盤嶺一陣震顫之后,反而平靜了下來。
似乎,眼前這雄山峻嶺并沒有任何兇險,而是一座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山嶺。
“不科學啊!”
張坤心念一轉,就明白了。
可能,這蛇盤嶺上的妖怪,對情報的重視,還在自己意料之外。
那條大蛇試了一下之后,并不會瘋狂的下來報復,反而是變得更加謹慎,躲在山中嚴防死守。
“這就有些不好弄了。”
張坤再等了一會,見到山上還是沒有動靜,深深的看了蛇盤嶺一眼,身形如同消失在空氣中,離了此地。
“哼,還想引得本尊出去,好狡猾的武修。查到了沒有,此人到底是誰?”
黑水山主此時并不是大蛇原形,端坐在寶石鑲鉗高椅之上的是一個黑袍干瘦中年,一雙眼睛冰冷漠然,讓人看著就心中發冷,不敢直視。
在他的下方,五個青年全都身著青色長袍,背著長劍,氣息頗為強大。
聽得黑水問話,站在五人左首一個三十歲左右青年躬身回道:“三師叔猜得沒錯,此子正是上次與天策府、刺史府一同攻打菩提院的巴陵縣尉,據傳聞,那廣法禪師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不過,可能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呵呵,卑鄙手段。”
黑水搖了搖頭。
“我蛇盤嶺看事情,從來不看經過,只看最終結果。菩提院被毀一戰,說什么的都有,但是,你們不要去聽外面傳聞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知道,神武境的左玉昆身死當場,廣法和尚連元魂都沒能逃脫,傳言親手殺死廣法的那張百齡卻是毫發無傷,這就是事實。”
他說到這里,勐然站起身來,磅礴氣勢狠狠壓下:“你們有誰泄漏了山上的陣法布置?”
“弟子不敢。”
五人心神一顫,身軀也瑟瑟發抖。
被元神中期的精神壓制,簡直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不是你們,那該死的家伙,竟然懂得不上山攻擊,明明剛剛交鋒,我輸了半招,還受了一些傷勢,他怎么就這般膽小呢?”
黑水半是疑惑,半是失望,有些不甘的轉頭看向山下方向,那里還能感應到一股強橫鋒銳的氣機。
對方的人影雖然不見,但是,肯定是斂息藏形,躲起來了。
雖然是奸猾似鬼,但是,底蘊還是差了一些,并不知道蛇盤嶺被自己等人經營太久,早就布下了重重法陣,有攻擊,有防御,有探查,有預警各種功能。
鎮龍廷 對方氣息還在,顯然是想著等自己這方有人下山,痛下殺手,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算盤打得太好了吧。
黑水不屑冷笑。
從這一點來看,那位雖然看起來境界并不算太過高深,出刀也只是直來直往,但可能是假相,還隱藏著一些本事。
五位弟子全都低著腦袋,不好答話。
心中卻是暗想,山下之人或許是膽小,自家師叔躲在“百毒吞天陣”之中,卻是謹慎得太過份了。
連下山試一試的膽量都沒有,這又該從何說起?
五位弟子站在最下首的一個年輕人陡然出列,恭聲道:“師叔,不如讓弟子帶幾位妖將下山搜尋一番,此人刀法雖強,卻是慣會偷襲,真正的戰力或許并沒有那般強大。”
“哦,元貞子,你有不同看法?”
“是。”
青年抬起頭來,目中全是冷厲,“此人來歷,弟子一清二楚。據青漁幫三溪長老所說,我那俗家父母兄弟,全都被此人所害,并且,所有家產田地都被占去。據可靠消息,張百齡原來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迂腐書生,不久前棄文習武,成為捕快,因為一樁事情與我家對上,這些都沒什么,關鍵的是,此人修武時間不長,最多修到罡氣境就已了不得,萬萬不至于練到神武境。”
蛇盤嶺雖然是個妖怪勢力,但他們并不把自己當做邪門外道,反而規矩森嚴,非經許可,不得下山。
趙元貞一直閉關突破,此時已經達到罡氣后期,可謂是天賦驚艷至極,就算是師父青云大君,對他也是很看重的。
當他知道自家父母兄弟等人全都被殺,產業被奪之后,哪里會不想下山報仇?可是,山中此時正在圖謀大事,不能節外生枝,山主看著,他也不能隨意出動。
好不容易派了一個親信手下穿山,以采買之名下山走上一趟,卻沒想到,過了將近月余時光,那家伙才趕了回來,而且,還不是全須全尾,只是剩下一道殘魂,肉身早就沒了。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晰的把握住,那張百齡的實力到底如何。
據穿山甲的稟報,對方實力大概是在罡氣境中期,經過一月修練,最多能突破到后期也就并不多了。
根本就不像黑水山主想像的那般,是什么元神級別高人。
完全是自己嚇自己了。
而且,剛剛上山找自己聯絡的青漁幫來人,也證實了這個消息。
有了兩個側證,他才有把握帶人下山,親手報仇。
“青漁幫的人嗎?叫他過來。”
黑水皺眉沉思,還是有些不信。
大哥二哥此時不在山中,菩提院凄慘被滅門一事近在眼前,面對不可知的對手,怎么謹慎都不為過。
萬一,萬一猜錯了對方的實力,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那可就遭了。
山上這么強大的陣法存在,為何要出山去與對方打生打死?
鎮龍廷 黑水想得不錯。
有著“百毒吞天陣”,心想就算是天仙下凡,被人間壓制,落到這陣中,都要削落頭頂山花,打散胸中五氣,無論是誰進山,一經發動,定要讓他魂飛魄散。
自己坐擁如此寶地,雄踞一方,實在是沒必要以短擊長,擅自下山與對方交戰。
不過,那山下之人如此挑釁,不應付也不是個事。
問問青漁幫來人也好。
他們在山下有著龐大基業,消息靈通,或許能知道一些什么。
“是。”
很快,趙元貞就領來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長須老頭過來。
老頭一見黑水山主,立即趴伏在地,諂笑道:“小人見過山主,祝山主仙壽無疆…”
“行了,三溪,我問你,那張百齡的消息,你們到底知道多少…咦,你身上帶了什么寶物,這土元之氣可是精純得很吶。”
黑水山主問到這里,眉毛勐然挑起,豎眼精光直射,伸手一招,就從三溪身上招出一顆蠶豆般大小珠子。
這珠子發出蒙蒙黃光,卻是與整片山嶺遙相呼應…黑元山主神念一觸即,面色就是大變。
“此珠應是土元珠,但為何,為何土元力如此精粹,竟然隱隱壓制我全身水元法力,莫非是仙家法器降了品級,好,好,正好可以煉制搬山印,配合蛇盤嶺攻擊,可增十倍威力。”
三溪長老一看就傻眼了,心中簡直滴血,不得不硬著頭皮笑道:“山主喜歡就好,此寶是小人來的路上,心有所感,在一處全不起眼的石頭深處尋得,正好獻給山主。”
他好像沒有一點介意自己的寶物被搶,接著又道:“說起那張百齡,別的倒沒什么,只是有一樁事情,卻是不得不讓人重視,他竟然收羅有龍神血脈,聽說已經快要培育成為五階,化為真龍,或許是有心圖謀水府一事。”
“什么?”
黑水山主臉色狂變,心中驚喜快要炸開。
自家大兄離山謀奪水府,為了什么,一個原因是為了那水府權柄,匯攏香火,欲圖成就妖仙。
另一個原因,就是想要吞噬那龍君血脈本源,化為真龍之身。
妖與妖不同,仙與仙也不一樣。
以蛇妖之身成就妖仙,哪里比得上以真龍之身成就妖仙。
那完全是兩碼事。
如今,他竟然聽到青漁幫此人說,有一個還沒成為真龍,或許剛剛成為真龍,并沒有太多自保能力的龍血后裔出現了,這不是天下掉下來的寶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