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發現,巴陵四周城池鄉野近來傳播的謠言對自己十分不利之后。
一方面加速動作,用出全身本領,以神醫手段,配合各種地獄訓練法,讓小鯉魚的血脈直接激發,化龍成功,算是為巴陵又增加一個五階戰力,同時,也為下一步謀劃提前布局中。
這只是其一。
另外,就是以謠言對謠言,傳出各種荒誕不經、似是而非的消息,用最大的力氣攪渾一江水,讓別人再不來關注五階神龍血脈的事情。
如果是在以前幾個世界,有了這兩種手段,再來防守巴陵,迎戰四方,張坤其實也是不懼。
但這個世界,卻有些不一樣。
他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擋住四面八方的窺視,以及可能來臨的攻擊。
因為,這個世界有神通,有仙術。
自己沒練成,還能從上界得到支援。
這讓人說什么好。
要是被動防守,一旦哪個愣頭青,用出一些難以理解的神通妖術,或是拿出什么極其厲害的法寶,直接沖巴陵百姓下手,自己一個阻擋不及,破解不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自身受傷不敵,都沒什么。
關鍵的是,好不容易掌控了巴陵這個基業,現如今每日里已經達到了25點龍氣值的收入,隨著時日久長,這種收獲的基數還在不停的增長,正是大好局面。
無論如何,張坤都不愿意讓人壞了大事。
每日25點龍氣值是什么概念呢。
張坤隨便算了筆帳…
就算是巴陵民心保持原樣,自己再不開拓地盤,傳揚名聲,不去做一些于民有利,于人道發展有利的事情,只是守住果實,一個月都能夠輕輕松松的收獲750點龍氣。
如今已是接近5300點龍氣,只要一個月時間,就能達到6000,只要三個多月時間,啥都不干,就能積累出足夠提升至五階二境,神武中期的龍氣點來。
越是到了高深境界,每一個層級的提升,對戰力的增幅,對天地規則的領悟都是打著旋兒翻倍增長。
只要能夠達到神武境中期實力。
張坤就敢正式打出旗號來,敢于真正插手洞庭水府爭奪一事。
即使面對元神后期實力的真人與妖怪,也不是不可以正面抗衡。
他走的是精氣神三者同修道路,又能提前領悟出戰法領域,真正戰力,比起偏修一門的道人和妖修還要強上不少,越級一小階對敵,不算太大的難事。
正因為不想被動防守,把大好局面毀于一旦,張坤決定,不能被動防守,而要主動出擊。
趁著謠言四起,有心針對自己的那些敵人,還在將信將疑,沒有下定決心行動的時候,先行下手,一一剪除。
求安穩,而不得安穩。
想太平,必須先行戰斗。
張坤想得很明白。
靜靜盤坐在小村后山山頭,斂息藏形,靜靜呼吸吐納。
一彎新月,從天際劃過,轉眼東方既白。
清晨的山村,并不像故事里說的那樣,一片詳和。
而是凄凄慘慘愁愁戚戚…
每個人都是緊皺眉頭,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
有一個白發老頭,語重心長的勸導著兩戶將要貢獻出孩子的家庭,或以大義相責,或以親情相絆,甚至,還號召全村人下跪,讓那兩戶人家再也受不住,只能掩面哀嚎,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被放入籮筐挑走,四周圍著十余個青壯護送。
全村人但凡能行動的,全都跟在后面,不但是想要見證祭禮,看著蛇神能夠把祭品收下,另一個原因,當然還是要看住,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家長,緊緊盯住他們,讓他們不不至于鬧出什么事端來。
這不只是一家一戶的事情,而是關系到72峰,36村鎮數十萬百姓的生計,以及生命。
這年頭,城里很難過,山野更難過。
普通百姓,能活著,能喘氣,能夠多看一天這個世間,就已經很滿意了。
在他們看來,必要的供奉,其實不值一提。
“不就是三十六對童男童女嗎,咱們給得起,號召大家多多生育,只要哄得蛇神大人高興,護佑四野不受野獸妖怪侵擾,讓大家伙兒能夠活下去,我們愿意。”
一個衣著光鮮老頭臉上全是風霜,神情很是威嚴。
他不愿去看那凄厲嘶吼著的一些孩子,轉頭高聲喝喊,做著四周圍觀成千上萬山民的思想工作。
“學會舍棄,才能獲得,這世上沒有白吃的飯,沒有好做的活。想活下去,就只能學會承受。你們有時間悲傷,有時間難過,還不如早早回家,多多生養…”
說到這里,那老頭眼神轉厲,怒聲道:
“但若是有人膽敢私下逃走,那是害人害己,別怪大家伙兒手下無情。”
他揮了揮手,冷聲道:“帶張阿根和童黑碳兩家…”
一聲命令,就有十來個青壯兇神惡煞般出來,把兩男兩女捉了出來,按在地上,不顧他們的哭嚎,老頭揮了揮手:“亂棍打死這兩家人,把小孩綁上去。”
說話間,就有人揮著棍子噼頭蓋臉抽打,四周圍觀百姓全都面露哀聲,不敢求情。
老頭處置了違規的山民,數了數童男童女的數量,臉上才露出笑容,躬身向旁邊仙風道骨的一個中年道士行了一禮,恭聲道:“五云仙師,今年的祭禮已經準備齊全,都是無病無災身體康健的孩童,不知能否請山神大人享用?”
“勉強還行,不過,黎老頭,今次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能發生,你要好好的與各村村長講清楚,不能哭哭啼啼,傷損心神。要讓他們明白,正因為他們的功勞,讓大家都活下來,這是莫大的榮耀,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是,仙長說得是。”
五云仙師說了一句話,就不再多說,拂塵微微一罷,單手掐訣,就有風起。
“請上尊受禮。”
五色煙障籠罩的雄山峻嶺之間,就傳出一陣狼嚎虎嘯之音。
緊接著,數十上百只獸頭人身的怪物,大搖大擺的乘風下山,卷起一陣黑色狂潮。
看著此景的數百上千位山民,身子瑟瑟發抖。
每年都能見到這些妖怪前來接收童男童女,每年都要受到驚嚇,但他們又不敢不來,就算是心里害怕到了極點,也要多看幾眼。
今年是他家,明年是我家。
這供奉童男童女的事情,家家戶戶都要抽簽,但凡有適齡孩童的家庭,一戶都逃不過去。
除非,除非有把握逃出三十六村的追殺,再從這些漫山遍野的妖魔鬼怪之中,殺出一條血路,還得找到一個活得下去的地方,不受欺壓的活下去。
這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真有這樣的地方,他們也不至于活不下去,逃到蛇盤山下的荒野之地來。
這里雖然有妖怪作亂,好歹也不用繳稅,靠山吃山,總能多撐一些年頭。
蛇神受了供奉,多少能管住這些小妖,不讓他們隨意作亂,下山吃人。
供奉自家孩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一個身高丈二,額上有著王字紋的虎頭人身大漢,呵呵笑著走向前來,好好驗看了一下這批童男童女,很是滿意的向五云仙師點了點頭,然后兇光直冒的盯了人群一眼,暗暗吞著口水,好玄才忍住心中的嗜血之意。
“帶走。”
四周小妖一窩蜂就撲了上來,嘴里怪叫有聲。
有風吹過。
撲在最前的幾頭狼妖,還沒靠近小孩,撲通撲通,滾倒在地。
血腥撲鼻中,就現出原形,露出頭身分離的獸身形狀來。
“誰,是誰?”
虎妖張嘴咆孝,拎出腰間大刀,如臨大敵。
噗哧…
它的刀還未舉起,眼前就出現一個人影,一縷金光閃過,上百只妖怪如同被鐮刀割過一般,全都頭顱落地。
沒有一個人看清,來的這個身著白袍的書生模樣年輕人,到底是如何出手。
“妖怪吃人,該殺。”
五云仙師早就沒了那種仙風道骨的氣度,一看到張坤現身殺妖,想也不想就足下騰起清風,向山上狂奔。
只是沖出十余丈,一道刀光呼嘯著掠過…
氣勁震動空氣。
那五云仙師沒吭一聲,身形還在半空,就已從中間分開兩半,啪的一聲,摔在草石泥土之中,再也不動。
“助妖食人,更是可惡,該死。”
以如今張坤的修為實力,以神元摧刀,就算只是調用一絲一毫力量,也不是這位連罡氣也沒有練出來的修士所能抵擋的。
死得沒有一點聲息。
“殺了,都殺了,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錦衣老頭先是滿臉驚愕,回過神來,看向張坤,見到這位并沒有繼續開殺,恐懼立即如潮水般的涌上心頭。
倒不是害怕張坤。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位顯然是為了救這些孩童,殺妖,殺邪修,這是他的理由,看樣子是替天行道,行俠仗義。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山上大妖未除,只是殺一些小妖,殺了與妖怪談判的仙師,也沒用啊,惹得山上大妖發怒,滅頂之災就在眼前。
一想到自己所有人都難逃一劫,老頭害怕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怒聲責問,臉部都有些扭曲了。
“我知道啊,就等著山上大妖發怒,下山來吃人呢,來一只殺一只,來一對,殺一雙,如此而已。”
張坤笑著道。
老頭的質問,以及后方一些村民驚懼狂怒,他全都不在意,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那雄山峻嶺,那妖氣彌漫的蛇盤山。
“我已打聽清楚,如今山上只有黑水蛇妖在家,青云大君和靈犀山主出去沒有返山,正是對付他們的好時機。”
要打上山去,看看這山勢就有些不凡,心里又隱隱生出一絲危機,張坤為了保險起見,卻是穩了一手,不去攻山。
他知道,一旦心里有了感應,一般情況下,要么就是對手實力驚人,自己斗不過。
要么就是山嶺本身存在一些神異,是個陷阱。
更多的可能,就是,這座蛇盤嶺,很可能被三只大妖經營日久,布下妖陣,能夠讓那些妖怪更好的發揮實力,不懼有人攻打。
這樣一來,再去頭鐵闖山,就有些不理智了。
倒不如把對方引下來,自己設立戰場。
只要不是被陣法和莫名奇妙的手段困住,就不擔心有什么危險。
“你是要害死我們啊,那蛇神法力無邊,神通廣大,又哪是你一個人可以對付的,完了完了,你這無知狂徒,害煞我等…”
老頭錘胸頓足,罵了幾句,又招呼一些青壯,“快快,把這些孩童送到山上去,免得驚動那蛇神,年輕人,你不能走,你走我,我們都會被妖怪吃掉,也跟我們一起上山請罪。”
“是啊,是啊,你不能走。”
幾十個青壯滿臉憤怒的拿著鋼叉、長矛,開弓搭箭,把張坤圍了起來。
就連那幾個圍著兩戶逃亡之人的年輕人,也抽出腰間獵刀,跟著圍上來,四周一片喧鬧。
有人哭泣,有人痛罵。
“愚頑不靈,助紂為虐,你們也該死。”
張坤冷笑一聲,五指輕彈,一縷縷刀氣化作金芒,呼嘯著掠過。
數十青壯,包括那義正詞嚴的老頭,全都身形頓住,腦袋從肩膀上滾落。
“啊…”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
又同時停住喊聲。
所有人都手軟腳軟,抖得牙齒磕磕作響。
這人不但殺妖,殺修士,連百姓都殺。
本以為他是一個為民作主的俠士,沒想到,殺人如割草,顯然也不是什么老好人。
想讓他去山上向妖怪認罪,那是想多了。
“還有誰想上山請罪的?我一并把他送走,免得便宜了那些妖怪。”
張坤笑得十分溫和,看在四周眾人眼里,卻如同兇魔大鬼,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都是誰家孩子,帶回去吧,好好撫養成人。”
張坤伸袖一拂,神元刀氣如絲如網,割斷綁著三十六個童男童女的繩索,搖了搖頭,轉身看向高聳山峰,再不理會身后眾人到底是哭是笑,是跪倒磕頭,還是心中懷恨。
他看到那高聳呈五色的山峰之上,虛虛澹澹的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蟒頭,兩只豎童像是巨大燈籠一般,在昏暗天氣里,閃著桔黃光芒。
一股冰冷森寒的氣機,掠過身體,讓人感覺滑膩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