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為了不引起恐慌,對于一些修行的消息,以及其他各方勢力,天策符都是嚴密控制的,不是修行中人,一般都不會知道。”
借助于張坤的力量,解決巴陵一樁大禍事,吳鎮山作為唯一存活的降妖校尉,天策符來人,功勞自然很大。
雖然這么想有些不太道德,但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左東林這位六品除魔校尉還活著,自然是他領頭功,兩位降妖校尉就得些湯湯水水,得個小功就算不錯了。
至于縣令和縣尉等人,能否保住現有官職,不被問罪,還要看他們背后是否有人。
但現在左東林和唐洛不是全都死掉了嗎?
明面上的報功,吳鎮山就可以隨意編排,說是左校尉與唐校尉奮勇當先,與菩提院邪僧同歸于盡…而自己與火線提拔的縣尉張百齡拼死戰到最后,終于把入侵巴陵的邪僧全都斬殺干凈,還巴陵境內清平。
保住一縣之地,斬殺即將突破至金剛法身的歡喜邪僧,這件大功,直接把吳鎮山推向六品滅魔校尉的官職,還有剩余。
而且,在他接下來的日子里,還會有著諸般好處。
這就是資歷。
不用多說,等到回去岳州天策府鎮守衙門之后,更有著諸多寶物和功法賜下,前程一片大好…
心里高興,面對張坤這個福星、大腿,吳鎮山也樂得詳細說說,并且,把需要注意的一些關竅直接點明。
“…一府一廟,指的就是洞庭龍宮水府和平江西郊菩提院,這兩個勢力,尤其是洞庭龍宮勢力,極為強大。
龍君名叫敖成,聽說是南海龍王敖欽第十三子,這個消息,沒有經過考證,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洞庭龍君剛剛占據水府之時,只是蛟龍之身,也算不得太過厲害。
但后來,此龍經過二次血脈蛻變,化為神龍真身,修為直達元神三境,手下更是有著兩位元神級別的水族大妖,有著八方統領,數十萬魚蝦蟹鱉等水軍,各自戰力不弱,威震八百里洞庭。沿水城池鄉鎮各山各嶺,再也莫敢侵犯,如此一來,他的身世就有些瞞不住了…”
說到這里,吳鎮山就沒再往下多說。
更沒有說起如今洞庭水府一戰的隱秘,不知是因為他也不清楚,還是不敢泄露天策府的一些機密情報。
張坤也不去細細追問,心知這洞庭水府之主的爭奪,關系到八百里洞庭,其利益之大,甚至不比岳州廣大地盤要小,有些事情的確是不太好在旁說嘴。于是,體貼的轉過話題,問道:
“洞庭水府知道了,那么一廟和三山呢?”
吳鎮山神情微凜,嘆了一口氣:“如果說,洞庭水府實力雖強,行事卻自有章法,輕易不會觸動朝廷威嚴,對麾下的水軍管理得挺好…那么,這一廟和三山,就一言難盡了。”
“菩提院歡喜一脈的和尚們,看上去個個寶相莊嚴,實際上,最是不干人事。”他臉色微微脹紅,怒斥道:“張兄你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個宗門勢力,專司禍害良家,行歡喜之事,勢力覆及之處,簡直是一片腥膻,讓人作嘔。具體做法,觀廣明和尚行事就知道了,這還是未曾徹底攻占巴陵,若是占據此縣,立下分廟,那簡直是慘不忍睹,暗無天日之極…”
張坤一聽就明白了。
這個歡喜一脈,全廟僧人,修行功法,走的就是合一歡采一補的路子,十分齷齪,很是不招人待見。
莫說別人。
就是張坤,一聽到還有宗門如此行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就此殺上菩提院,把這門妖僧全都鏟除了才好。
“歡喜一脈的做法雖然邪惡,但偏偏這家寺廟,還真的是正統佛門一脈,算是真法傳承,實力一點也不弱,廟中住持廣法禪師,是金剛法身二境的高僧,佛法強橫,一般人絕非其人敵手。
最離譜的是,這家伙,還在上界佛門之中,有著佛陀靠山,就算行事再怎么荒謬,也沒有神仙佛陀菩薩去對付他們,只是睜只眼閉只眼的看著他們惡事做盡…”
這就有些坑了。
真正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人家是有真佛身處靈山…你打了他們的徒子徒孫,豈能不遭報應。
若是同等級的下界真人出手,倒也罷了,各爭勝場,生死莫怨。
但如果是有人以大欺小的,想要真仙下凡,暗地里出手,人家靈山上面的佛陀師祖,也不是不可以出手報復。
張坤約莫知道了,這菩提院的佛陀祖師到是哪位了。
如果真是那位歡喜佛,還真的可以追朔到遠古時期,某位棄道成佛的人物身上…有那么個人當靠山,難怪這歡喜一脈做事肆無忌憚,把骯臟污濁的勾當,當成正大光明的事業來做,也沒人從中作梗。
這就很好理解了。
從來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背景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綜觀西游整個故事,但凡有背景的妖魔鬼怪,無論是神仙的寵獸童子,還是佛陀菩薩的坐騎,下到凡間,那是隨意吃人,隨手滅城滅國,事后拍拍屁股帶回去,什么罪也沒有。
最多,那些神仙佛陀菩薩說一聲,我家童子不聽話,帶回去好好管教。
如此而已。
至于,被害死的千千萬萬冤魂,受盡苦楚的那些百姓,何曾有人多看了一眼?
這個世界的等級,就是這么分明,不到同一個級別,連當個人的資格都沒有,都是螻蟻而已。
說完了“一府一廟”,吳鎮山神情振作了些,又道:“三山,就是盤蛇嶺、黃泉峰、紫竹林。再加上五城,就是岳州五縣兵馬,抱括州府兵馬在內…散修勢力不算的話,就數這些勢力最為強大了。”
盤蛇嶺妖蛇實力強橫,妖王青云大君威名遠播,野心很大,麾下妖怪極多,頗有幾個元神境界的妖怪相助,如今正圖謀水府一事,與我們也基本上沒有太多交際,暫且不去多說。
黃泉峰聚攏十大鬼將,十萬陰兵,兩位鬼帥秋羅、連城更是嗜血殘忍,經常襲擾地方,牽制岳州兵馬,不得分身,也是極難對付。
最后一山紫竹山紫竹林,算是盟友吧,還好,此山真修個個嫉惡如仇,善心善行,與岳州官府交好。
否則,以這些妖魔鬼怪,邪修妖僧的數量,朝廷在岳州的勢力,還真的難以抗衡得了,也難以保住百姓太平。”
只是聽吳鎮山這么隨意說上一說,張坤都能聽出其中沉重來。
又是妖,又是鬼,還有妖僧邪魔,水府龍廷,這個大唐王朝沒崩,都算是本事了。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故事里,大唐都有著鼎盛的名聲,其底蘊十分強大。
各州各府,若真的出現了十分危急的局面,朝廷肯定也會派出厲害人物來救場,倒是不用替李家擔心。
細細了解了四周的修行者勢力之后,張坤心里就有了底。
看了看自家屬性面板上面的龍氣值,有了些想法。
“吳校尉,不知巴陵這里,天策府那邊到底是個什么章程,如今文縣令倒行逆施,引狼入室,萬萬不能聽之任之。廣明和尚伏誅之后,接下來…”
“哈哈,張兄力挽狂瀾,一力掃平巴陵妖氛邪氣,此事盡管善后掃尾,哪里用得著來問小弟。”
吳鎮山眉眼通挑,一聽張坤的問話,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當即又道:“如今張兄擔任縣尉一職,只是八品武官,相比于你這身強橫武力來說,實在是有些屈才了。小弟回去岳州之后,定然進言天策府,為張兄謀得一個校尉之職,不說六品滅魔校尉,七品降妖,那是輕而易舉…”
不等張坤面上露出喜色,吳鎮山就準備好人做到底,以示誠心結交之意。
“在天策府校尉官身到達之前,張兄可以提前以此身份,統轄巴陵文武官吏,治理一縣…至于罪官文仲光,任你處置即可。”
吳鎮山聲音平澹,輕描澹寫之間,就決定了文仲光的命運。
從這里也能看出,這位降妖校尉雖然職位也不是很高,顯然也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物,對文仲光這種不干人事的文官,也很看不上眼。
此時逮著機會了,自然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了。
更別提說情了。
“如此,可有后患?”
張坤對于這個朝代的官場還有些不解,過往的知識也不太用得上。
因為,這里多了一個叫天策府的機構,還能在戰時控制一城文武官員,做官的時候,不但要處理政務,安撫民心,還要面對江湖人物的高來高去,甚至要防御妖魔邪修的攻擊,情況太過復雜,也不知別的城池主事者,到底是怎么個行事方法。
“只要能保一城安穩,可以便宜行事。”
吳鎮山倒是很有經驗,面帶玩味的扔下一句話,也顧不得與張坤好好享受這些勝利果實,連夜匆匆打馬急奔,往岳州而去。
想必是迫不及待的想夸功于上,再次見到,應該就是六品滅魔吳校尉了。
張坤看著吳鎮山背影遠去,面上盈盈笑意,漸漸消失,徑直招來城衛副統領鐘鐵巖,此人人如其名,身形敦實厚重,宛如山巖一般。
先前廣明五僧來襲之時,他帶兵攔在前頭,被陣法一沖,梵音襲腦,當場就云里霧里,一身先天后期的實力,連抵抗一下都做不到,站在那里就如石頭。
按理來說,這種實力,的確是不堪大用,真遇到高手了,完全是不堪一擊。
但張坤也不需要對方跟著自己去面對高手,去打生打死。
他看中的就是鐘鐵巖練兵治軍的能力。
實力不算太強沒關系,矮子里面拔高個,能使喚得順手就行。
要知道,捕快里面,經由自己特訓的魏連等人,除了拔尖的十余個,包括白龍會那些舵主、香主,大多數連先天都沒突破呢。
煉髓境以上的武者,畢竟不是大白菜。
這樣比起來,鐘鐵巖的實力就很不錯了。
“末將拜見縣尉大人。”
見到張坤,鐘鐵巖有些惶恐,一張黑臉黑里透紅,似乎有著羞愧,也有著一些凄愴無奈。
這是在感嘆于自己的無能。
面對敵人打上門來。
結果呢,什么用都沒有,直接與麾下精心訓練的城衛軍一起,全都當了擺設。
以至于陳子安被腰斬,縣尉府被破滅,死傷慘重至極。
他這個副將,實在是難辭其咎。
羞愧的同時,出身普通軍戶,特別崇慕強者的鐘鐵巖,又對張坤十分感激,不但感激對方救了自己的一條性命,更是對這位書生出身,后又投身捕快房,然后青云崛起的青年高手,十分敬佩。
他清醒過來之時,看到了張坤隨手行步殺人,一刀揮出,空間封鎖,妖僧化為飛灰的情景。
當時就被震懾得腦子都動彈不得。
‘追隨這等高人,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上一遭,真的在他那里學到一丁半點,我也不至于突破無門,如此磋砣半生…’
平日里忠誠任事,不喜多言,并不代表鐘鐵巖沒有多余的想法。
原本的上司,縣尉陳子安本領稀松,全付心思,撲在了斂財上面,他嘴里不說,心里其實是不太瞧得起的。
自己是沒有對方那個條件,那個資源,從普通軍戶,得到粗淺的修練法門,能修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不容易…
前些日子,他統帶城衛兵馬,眼看著捕快里面的一部分人,投奔張百齡麾下,同時,江湖上也有不少高手,也一同拜入張家,然后,在短時間之內,實力突飛勐進。
不但修為進步飛快,武技也是一天一個樣,更有幾人,本來很不起眼,輕輕松松的就超過了自己。
雖然沒有與魏連等人比試過,但只要觀看氣機,在戰場上度過十二年的鐘鐵巖自然有著自己的衡量,這些人真正的實力,其實比自己還強了。
這就是跟對了人的好處。
他羨慕著,卻也不敢多想…
本來以為,自己就這么著了,沒想到,希望其實就在轉角處。
只不過,這時機,有些不太好。
正好是自己無能為力的一面,展現在對方面前的時候。
“你很不錯,就算遇到不能抵擋的強敵,手下傷亡很重,仍然能穩住軍心。”
張坤看了看鐘鐵巖的根基,就有些滿意。
這位年紀其實并不算太大,只是剛剛三十出頭,一身修為已經達到換血凝氣,比起陳子安也一點不弱。
只不過,這人似乎修練的是外門功法,手腳練得粗大,體內處處暗傷,想必是沒有名師指點,也沒有得到高深的修練法門。
如果把他體內的暗傷治好,再傳授完善后的六合金身功,配合一些資源,短時間之內,或許可以培養到丹勁階段,與煉煞修道士也可以拼上一拼。
當然,想要達到罡氣境,這條路就很遙遠了。
那就且行且看,要是用起來得力,張坤也不是不可以后續費心培養一番。
看到鐘鐵巖一躬到底,久久不起身,張坤輕笑道:“好了,聽說你練兵很有一手,做人忠心誠懇,以后,好好做事,我這里,定然不會專待了你。”
說著話,他彈指之間,就有九道針形氣勁,飛速撲入鐘鐵巖體內各處重穴之中。
勁氣震蕩嗡鳴,化為生生元氣,浸潤鐘鐵巖的身體,彌補暗傷,打通穴竅…
張坤如今罡氣境圓滿,對體內穴竅分布以及細微粒子的虛實轉化了解得極為精細,再加上有著九玄心眼二級,一眼望去,配合著破限極別神醫水平,治療區區暗傷,連用藥都不太需要。
只是隨手施為,鐘鐵巖身上傷勢已經好得九成九。
早年間瘋狂修練,生死搏殺之間積累的一些舊傷,在九道氣勁沖擊之下,轉眼就消失不見。
鐘鐵巖身軀一震,再震,三震…
全身抖如篩糠。
過了炷香時間,只感覺身體內部生機勃勃,心情暢快無比,肌肉、筋絡、骨血全都充滿無窮活力,力量大增的同時,氣機涌動著,實力悄然就跨過瓶頸。
往日里怎么練也練不通透的關卡。
隨著骨髓深處生出的新鮮血液,一沖而過,一股沖動在心中涌動著,他福至心靈,立掌為刀,輕輕向身側揮斬。
無形開影透明掌刀,呼的斬了出去。
地面出現一個深達半尺的刀痕。
“這是…”
“凝氣斬空,先天大成。”
鐘鐵巖眼圈發紅,站在原地一時激動得不能自已。
他本以為,自己一生都很難達到這種境界了。
沒想到,今日見著新上司,只在揮手之間,就已成就…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潛力也增加了許多,以后不是不可以再次進步,走得更遠。
“大人恩德,屬下沒齒難忘,日后定然誓死相隨,粉身以報。”
鐘鐵巖一個頭磕了下去,跪伏在地,這次不是公事公辦,而是心悅誠服了。
對方手段恍若仙神,舉手投足之間,就治好自己的傷勢,給了這么大的好處,無疑是再造之恩,這人情可太大了。
“好好做事吧,一切依前例,安穩為上。”
張坤呵呵笑著,拍了拍鐘鐵巖的肩膀。
心里也有些滿意。
他感覺到,自己的龍氣點收獲,立刻就會迎來一波大的增長。
民心歸附,差的其實只是一份召令,一場做秀而已。
“文縣令,這一場劫難既然是你弄出來的,就借你頭顱一用,安撫民心吧。”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天策府那些大人物也不是傻子,此時肯定會有著一些動靜。否則,讓菩提院這么瘋狂打臉,不打回去,那左東林等人豈不是白死了,天策府面子上也不太好看。”
“這段時間,還是得小心一點,盤蛇嶺那里,以及菩提院那里,我這仇恨都拉得夠穩,不可不防備對方狗急跳墻…”
想來想去的。
張坤心里又升起急迫感,心想,還是得多多掙點龍氣值,把修為提升起來,最為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