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鹽幫的魏老板被人掃射成了馬蜂窩,還是在楚州鹽幫自己的莊園中。</p
眾目睽睽之下,三百多個持槍護衛,屁的安全都沒有保住。</p
殺手來得快,去的也如一陣風,誰也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行事作風之狠辣,下手之干凈利落,整個揚州城都沒有見過。</p
“重泰,楚州鹽幫的頭目,已經離開了揚州,你差不多也該行動起來了。”</p
“張老哥,我…”</p
在漕幫、排幫跟前各種架子的安重泰,現在哪里還有原先的氣勢,整個人宛若蔫了的小貓,都不敢抬頭看馮延魯。</p
魏老板離開了揚州,真·離開,而且是永久的離開。</p
去哪兒了?</p
大概是黃泉賣鹽吧。</p
“怎么?你做不來?”</p
馮延魯依然把玩著手中的那枚銀元,面帶微笑。</p
“不不不,我只是沒想到…張老哥這般厲害。”</p
“陶渙的耳朵我都敢切,一個鹽幫頭子,算個什么東西。”</p
好吧,是我格局小了。</p
安重泰心中無語,整個人都有點后怕,他不是不知道馮延魯很猛,也不是不知道中央大檢察長被人搞得幾乎完蛋。</p
可是離得太遠,于是少了敬畏。</p
等到馮延魯再顯神通,安重泰就差直接跪下了。</p
太猛了。</p
老張家的能力強,猛!</p
“王角那里,我還要寫報告的。你抓緊時間,畢竟,我也算是你的介紹人。”</p
“‘斧頭幫’幫主,從來都是兩個,不會才一年半載的,就有人不知道,王角也是幫主吧?”</p
江湖上的事情,江湖手段解決。</p
這很合理。</p
但安重泰感覺自己可能是被自己敬愛的老父親給坑了。</p
難怪這體面人的活兒不給老哥安重榮,而是給自己,難怪紀先生那邊幫忙牽線搭橋的時候,總感覺跟吃牛奶可可一樣絲滑…</p
媽的,自己就是個棒槌。</p
安重泰陡然明白過來,自己就是個工具人。</p
想要穩得住,自己首先還得有拿得出手的實力、能力。</p
否則,就是個橡皮圖章,只配在漕幫、排幫跟前裝裝樣子。</p
“張老哥,您給指點指點,我…我怎樣才能站得住腳?!”</p
“嚯?”</p
有點意外。</p
馮延魯眼神中浮現出了欣賞,這小子反應不慢,大概也是知道他爹安全這個司令,是想著退下來之前還有個出路。</p
大兒子安重榮能力強,是個寶貝,拿來繼承家業、衣缽、關系,都是最好的。</p
至于說次子安重泰,論寵愛,比上比下都不可能比,安重泰還有幾個弟弟呢,這貨在安家就是個四六不靠的玩意兒。</p
拿來當消耗品可能有點過分,但是拿來“聯姻”…很好用。</p
畢竟,天下安姓算一家,厚著臉皮都說自己是安將軍之后又能怎樣?</p
安全喊安敬思一聲老叔,那是一點壓力都沒有。</p
這光景,朝廷的財政越來越不良,錢镠那一套組合拳打下來,去年山東收上來的稅是不少,多了很多,可是,山東本地截留的“地稅”,直接原地起飛。</p
州縣組建民團的錢,不需要士紳了;長官的汽車買了起來;衙門的牌頭修了起來;招待所中的姑娘也更水靈了…</p
好日子啊,越來越有盼頭了。</p
然而總的開支,卻有增無減,教育部同意委派干將沙贊,前往河中省任職。</p
河中省副職實權一共四個,沙贊此去,雖然也是副省,然而是個掛名的玩意兒,實際職務是河中省警察廳廳長。</p
教育部內部的會議,是“開源節流”,這讓警察部宛若擺設…</p
洛陽的“部堂”們在開會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干什么,整個朝廷的機關運轉,出現了明顯的停滯,行政命令一度在某些部門系統中失效。</p
其根子,就一個…沒錢了。</p
教育部因為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還能想辦法搞錢,連帶著其他部門,也想著沾點光。</p
警察部就是如此,因為和教育部不同,警察部是強制若干的分布,地方上的警察廳或者警察總局,明顯獨立性更好,財權、人事權的權重也更大。</p
所以這一次的部門合作,就是希望沙贊繼續大開殺戒,然后順便撈一票。</p
怎么撈,不重要,反正錢镠掌舵的這條破船,他們不樂意待了,誰愿意守著就守著吧。</p
于是詭異的一幕在貞觀三百零二年的秋冬之際就出現了,第一次出現曾經的“清貴”衙門,開始紛紛向往地方,而不是中央。</p
再于是,就有了貞觀三百零二年春夏交際之時的奇葩現象。</p
嶺北省的駐軍司令安全搞點小動作,跟中央部門之間的瘋狂交易比起來,根本不算個事兒。</p
甚至安全這時候搞一點“養寇自重”的戲碼,弄一點“突厥余孽”的恐怖分子出來,只怕朝廷中的某些王八蛋會欣喜若狂,然后合作一把。</p
帝國雖然殘破了一些,能搜刮的地方,還是挺多的。</p
一鯨落萬物生…</p
能是開玩笑的?</p
揚州城的熱鬧、大案,放在太平年月,只怕已經傳遍全國。</p
然而現在死了一個鹽幫頭目,也只是讓揚州城的豪門權貴感覺到了緊張,在京城的凌煙閣中,錢镠的頭皮也不再光亮,反而疏于打磨,竟是長出了一些頭發來。</p
程家在巴州的沖突,已經演變成了低烈度的“全面戰爭”。</p
整個嘉陵江兩岸,到處都是“陣地”,哨卡林立不說,更是堡壘密集,誰來了也不好使,程家就是要干死對面那個程家。</p
巴州到益州這一片廣大地區,只要是有銅礦、鐵礦、煤礦的地方,都是亂象乍起,仿佛之前餓肚子的場面,一下子全都沒有了。</p
錢镠清楚地知道,當帝國中央給地方松綁,又展現出虛弱模樣的時候,什么樣的妖魔鬼怪都會跳出來。</p
以各種形式。</p
“老板,梓州內江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p
“嗯。”</p
錢镠點了點頭,各地各省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問題,大一點的問題,他處理不了;小一點的問題,他不處理。</p
時人都以為錢閣老或許就是想混個“閣老”頭銜退休,這一堆的事情,看來還是得指望新的閣老上臺之后,才能解決。</p
“告訴梓州那邊,三川省成立之后,一個州長一千萬。”</p
“是。”</p
“‘冠軍侯’家里要是想要當‘三川省護國委員會’主席,拿冠南省金礦來換,外加五千萬現金。”</p
“是。”</p
“不破不立,國不破,家怎么立?”</p
錢镠一臉淡漠,然后又道,“東海親王說要拜訪,讓他約個時間吧,小小年紀,有想法是好事,但做的這么粗陋,難堪大用。”</p
“是!”</p
吩咐完之后,錢镠盤算著說道,“想要做中興名臣…呵,哪有那么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