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湖南護國委員會”的駐地,也就是原省府大樓中,“湖南護國委員會”主席柳璨,正在接受省內各種媒體的采訪。
整個采訪都沒有什么營養的話,主要就是讓柳璨亮個相、表個態,安撫各級政府對于糧食用量的信心。
雖然實際上湘東已經承載了超出應有耕地的人口上限,同時也有大量的江西“難民”進入了其中,但柳璨還是低調處理、三兩句話帶過。
說到底,現在還沒有“餓殍滿地”,湖南的這份功勞,是逃不掉的。
但是柳璨也不敢大肆渲染,怕出現后遺癥。
“勞人黨”跟“嶺南興唐同盟”之間的合作,什么時候掰不知道,但什么時候接著一把火,把周圍一堆地方燒了,那根本不算個事兒。
采訪結束之后,媒體的采訪記者們各自拿了一個紅包,高高興興地走人。
走個流程而已。
事后,心情不錯的柳璨很是高興地說道:“要是能堅持個兩三年,興許,情況就有很大的變化。”
“老板,您的意思是…”
“錢镠要是不能滅火成功,他下臺是必然的。群起而攻之,他扛不住的。”
“可要是錢閣老再許以重利呢?”
“呵。”
柳璨冷笑一聲,“就算是把帝國給賣了,你錢巨美賣得,別人就賣不得?到時候,馮復自然而然又有了拉攏各地的路子,錢巨美許你一個部堂?那馮復承諾一個凌煙閣閣老之位,這總行了吧?”
“這…”
“政局動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袁紹跟曹操,互相之間派了多少間諜,安插了多少內應?但這不妨礙,今天你袁紹做大,哪天曹操起來了,也是丞相。”
“那…老板,我們現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做‘勞人黨’的老媽子。”
“啊?!”
“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老夫會這么選?”
“還請老板指點。”
柳璨嘆了口氣,指了指心口,“良心啊。記住,自己可以沒有良心,但是對于有良心的人,要予以尊重。因為有良心的人,會摸著良心說話,秉承良心做事。那么有一天他上臺了,他也會看在你的功勞苦勞份上,讓你衣食無憂;而如果有一天他倒臺了,也不要怕,他會獨攬所有的罪過,認罪伏法…”
助理跟著柳璨多年,曾經的想法就是找個機會外放出去就是了,可如今,他的想法其實有些微妙,想要“出仕”王角,可又相對的比較顧忌。
他學不來蕭愿。
但是現在聽了柳璨的話,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跟著錢镠混,順風順水時還好說,現在才遇到挫折呢,京城已經是雞飛狗跳。
南海現在那個救濟糧的捐獻政策,這個補貼那個特殊通道,給出五個月的限期又如何?
萬一事情有變,只怕五個月變成五年,到時候,在京城做事的那些秘書們,怕不是一個個都要背黑鍋。
至于馮復…
不提也罷。
“你想要再撈一點本錢,就趁這段時間吧。等到‘勞人黨’開始滲透到整個湖南的時候,風氣肯定是要變的,一旦全面轉向,誰撈錢誰就得上公審大會走一遭。到那個時侯,老夫就算想要救人,那也是有心無力。至于現在,‘勞人黨’還在走發展黨員的初級階段,量遠比質重要。”
“老板,那‘勞人黨’…什么時候才會有所動作?”
“很簡單。”
“簡單?”
“不錯。”柳璨點了點頭,一伸手,助理將茶水遞了過去之后,他呷了一口之后,才神色淡然道,“什么時候‘勞人黨’開第一次代表大會,什么時候,就說明‘勞人黨’的規模,已經算得上全國性的。”
“這…”
“我說的全國性,是指中國。”
柳璨的語氣、眼神,讓助手立刻動了。
這里的“中國”,只怕就是指“中央核心區”。
“之后會如何,老夫就不太好猜,但是眼下,‘勞人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很重要。”
“很重要…”
念叨這句話,反復地揣摩著,很顯然,這其中必然是有各種特殊性的。
“如果你猶豫不決,不如就再撈最后一筆,然后捐了錢跑路,去外省,不管是哪里,去搞新的發展,到時候,說不定有額外的驚喜。”
柳璨此言,已經算是指點,助手自然是聽得動。
但是常年伺候上差大老爺,他的思考模式,很難讓他去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擇。
“呼…”
長長地吐了口氣,“老板,黔中道,算是我母親的娘家,我若是在黔中道發展,有沒有可能,成為黔中道的‘勞人黨’代表?”
“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柳璨如是說著。
“明白了。”
助手點了點頭,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蕭愿這個在南昌干活的大管家,搞不好以后就是“勞人黨”的江西代表。
或許代表不止一個,但目前來說,只能默認一個。
想到這里,助手也是更加的佩服蕭愿起來,不說良心這件事情,至少在搏一把的勇氣上,蕭愿這個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家伙,確實厲害。
“老板請放心,我一定成為黔中道的代表!”
“但是你要記住,這只是第一步。老夫現在能猜到的,只要到這里,之后會如何,老夫不知道。同時你還要記住,‘勞人黨’對敵人是狠辣,可是對自己人…更加狠辣。君子痛恨小人行徑,然而如果君子自己用了小人行徑,他會自殺以謝天下…”
“是!”
這番話,就是在拷問魂靈,將來出了什么偏差,都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