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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并不沮喪

  自信滿滿的郭威,第二天就開始皺眉頭,因為又出了兩樁兇案,目標人物跟趙一錢類似,都是去“新義勇”的一份子,甚至可以說是積極分子。

  新增一死一傷,直接讓不少苦哈哈被嚇住了。

  第三天,清算、丈量土地工作還在繼續,領頭指路的是本地人,丈量、登記的人,則是學生兵。

  這些熊孩子聽說兇案的時候,也是被嚇到了,但少年人的勇氣,甚至可以說是犟勁,壓倒了這種莫名的恐懼。

  甚至在學生兵中,還出現了各種“連環兇殺案”的故事,吃飽了沒事干的,還手抄了一些故事來傳閱玩。

  但對郭威而言,這簡直就是照著他的臉皮各種用力招呼。

  “他奶娘的!”

  叉著腰的郭威踩著軍靴,煩躁地在新的兇案現場走動著,破案,不是沒有破,但沒有破全。

  抓了一個,結果當場給自己腦門來了一下,速度很快,除了一盤“花生米炒豆腐”,什么都沒有留給“郭雀兒”。

  “團長,不簡單啊這些人。”

  “看樣子,不像是簡單的道上人物。”

  郭威眉頭微皺,現在王角讓“茶南四哥”王國前來協助,主要就是利用王國在道上的經驗。

  很多手法,郭威不是看不出來,只是沒有王國來得快。

  比如說子彈,湖南和江西的子彈,其實型號接近,但還是有些微的不同,尤其是湖南這里的子彈,多用老式鉛彈。

  廣西的子彈不行,但是鳥銃質量極好,在茶南省、茶北省甚至是安南省,都是非常的受歡迎。

  茶南省的槍和子彈都不行,但軍火市場發達,王國跟金飛山南下,走的就是軍火販子的地盤,然后進入北蒼省。

  賣他們殺龍港第二軍械庫情報線人之一,就是軍火販子養的。

  只是不用想,多面間諜,“成都路忠武軍”被擺了一道。

  “叔,你覺得像誰干的?”

  王國稍微算了算彈道,根據距離,和行兇之人的撤退路線、手法,甚至連腳印的深淺都查驗過了,然后用猜測的語氣道:“小郭,我個人哩意見,可能是本地哩丘八,就算不是本地哩,起碼也是湖南這兒哩。”

  “嗯?”

  一聽王國所說,郭威頓時反應過來,當兵的?

  如果是當兵的,性質就有點不一樣了。

  郭威根據王國提供的思路,想了想,問王國:“叔,我要是直接去找‘學兵隊’的人…他們干不干?”

  “幺哥你覺得他們想啥子嘛。”

  王國不答反問,看著郭威。

  “老爺說不用管‘學兵隊’的人,因為老爺是教育部的精英,可‘學兵隊’不一樣…是人,就得有想法。你就是圣人,手里沒兵沒人,也別想因材施教。”

  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回答王國的提問,郭威一拍手道,“‘學兵隊’的人,難道是想要在這里站穩腳跟?沒真的打算南下籌措預備隊,也沒想助戰前線?”

  “幺哥,我覺得他們幾個雜皮子兒,是想要下山摘姑爺種哩桃子…”

  “下山摘桃兒?”

  臉色疑惑的郭威想了想,忽地想起來,王角好像說過,安仁鎮太大,改成安仁縣就很合理?

  如果軍改縣,那就得有人來做縣長,也得有人做警察局局長、教育局局長…

  想著想著,郭威頓時明白了,“學兵隊”的人,搞不好是做了兩手準備,還打算過來混個縣長最不濟也是個局長當當?

  “嘿嘿…”

  心中有譜之后,郭威翻身上馬,直接道,“叔,我去會會他們!”

  “幺哥當點兒心喲。”

  “好嘞!”

  郭威策馬奔騰,十幾分鐘就到了“藥王廟招待所”,門口“學兵隊”的臉色一變,見郭威突然前來,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兒。

  而且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兒。

  “列為!”

  翻身下馬的郭威,大搖大擺地沖幾人拱了拱手,江湖氣十足,根本也沒有行軍禮。

  臉色不爽的幾個年輕人站了起來,沒有說什么,等著領頭的隊長出來,這才左右站位,隨時可以拔槍射擊的架勢。

  郭威看了看,頓時不屑,在自家老爺這里,論準頭,他不如金姨娘;論速度,他不如彭姨娘。

  但兩樣加起來,他第一。

  “郭團長。”

  “團長不敢當,喊我一聲郭大郎就行。”

  郭威笑了笑,沖著領頭的隊長道,“甘隊長,我就開門見山了,三天四個案子,手法不沾江湖水,是本地大頭兵干的,這事兒…諸位管不管?”

  “安仁鎮是…”

  “有你什么事兒啊,我問的是甘隊長,你是哪根蔥?”

  “你!”

  “好了,小李。”

  甘隊長伸斷沖突,然后看著郭威,“郭團長不是特意過來找事兒的吧。”

  “甘隊長,我家老爺客氣,那是我家老爺為人敞亮。安仁鎮將來變成安仁縣,這縣長誰來當,托大說一句,‘學兵隊’算個屁,也敢摻和這等事情。到時候,識相的,賞你一個進奏院選人當當;不識相的,別說什么縣長、局長,就是所長、股長,那都是沒你的份!”

  話說到這個份上,“學兵隊”的人都是臉色一變。

  有些事情,全部說出來,那就沒意思了。

  但如果掀桌…那就又有意思了。

  臉色變難看的甘隊長目光低沉,很多情報,“學兵隊”要比外界快一點,也比兄弟單位要快一點。

  但快慢不重要,快一步能不能先人一步才重要。

  此刻,郭威的一番話,等于說把“學兵隊”的備用方案給捅了對穿。

  “靖難軍”打過來,“學兵隊”只能頂上去,不頂也得頂!

  誰叫教育部的調門,唱得這么高,而且還是一唱唱了兩三百年。

  別人有的選,教育部沒得選。

  就算有些操作,也不能擺在明面上來,只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而現在,郭威則是過來威脅,不幫忙就掀桌,且有這個實力。

  “你在威脅我們?”

  甘隊長有些不想示弱,眼神微微一瞇,盯著郭威。

  干掉王角,“郭雀兒”算個屁。

  這種事情又不是不能做,唯一問題就是如何保證王家這個案子將來不會被爆出來漏洞、貓膩。

  畢竟,教育部里頭的大佬,基本都是由各個地方的“狀頭”組成。

  對于北蒼省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狀頭,教育部那些“狀頭”前輩們,當然高興,并且情理上想要給予一點點方便。

  今天把王角做了,惹惱眾多“狀頭”是小事。

  真正的麻煩,就在于眾多“狀頭”會認為,你今天殺王角這個北蒼省的狀頭,明天是不是還敢殺我江淮省的狀頭?后天是不是連江東省的狀頭,也能殺了?

  這種操作,可以想,卻不能做。

  如果要做,必須做絕,并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把所有的事情擺平。

  “行了,快別裝相了。一句話,本地大頭兵干的臟活兒,你們擺平。事成之后,我給你們在我老爺那里美言幾句,僅此而已。”

  “你倒是…”

  “干不干一句話,痛快點兒。”

  郭威叉著腰,根本不介意這些家伙已經準備拔槍的架勢,事情擺在這里,抓住重點就行了。

  剩下的,都是細枝末節。

  “甘隊!這小子狂的沒邊兒了!咱們!”

  “行了!”

  甘隊長雙手一伸,撐開了左右,然后看著郭威,“兩天時間。”

  “夠了。”

  郭威點點頭,轉身又上了馬,然后道,“你們啊,這區區安仁鎮的縣長位子,我家老爺連瞧都不正眼瞧。不是他瞧不起,而是沒必要。”

  說罷,策馬就走,黑駿馬揚蹄而去,留下“學兵隊”的人在“藥王廟招待所”一臉的不痛快。

  “甘隊!這小子說什么瘋話!這安仁鎮…”

  “這個王角,可能在長沙那邊,有了什么安排。”

  甘隊一臉的無語,“誰能想到‘靖難軍’居然就兩翼齊飛,打進福建和江西了呢。現在海軍的意思,就是先守著福州,等待朝廷大軍,他媽的,海軍也有內鬼!”

  “打進江西,卻悄無聲息,南昌那里,難道半點反應都沒有?南昌都督府全是死人?”

  “南昌‘學兵隊’的人死了三個,江西省教育廳起了內訌…”

  有些事情,捅出來就是大事。

  而在隔壁的湖南高官沙那邊的大佬們,還在琢磨著“上座選人”哪家強。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甘隊長很是痛苦,他原本的想法,就是跟隨中央軍,早一點平叛就行,之后調往河中省也好,前往敘利亞行省也罷,只要能夠去遠西,都行。

  現在的情況,讓他明明不喜歡爭權奪利,卻又不得不打起了“小心思”。

  “小心思”的目的是為了大一點的理想,然而這種行為,本身就讓人精神分裂。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平陽戍’的人接了活兒。”

  甘隊說罷,看了一人,點點頭,“先去衡陽,叫上幫手,然后去平陽戍。”

  “是!”

  行了個禮之后,此人收拾了東西,直接走人。

  第二天,在“新義勇講習所”內,來的人雖然還是不少,但有更多的人,卻是沒有敢進去,只是在外面轉悠,又唯恐被同來轉悠的人盯著看。

  現在人心惶惶,主要還是因為早上又出了個案子,有人去新修的“公廁”大便,結果就被人抹了脖子。

  非常干凈利落,肋骨下刺進去一刀,脖子上一刀,心口一刀,三刀保證絕對斃命。

  如此手法,用在一個幾近農奴的人身上,這種事情,說出去簡直沒人敢信,但就是這么荒謬、荒誕地發生了。

  看著一個個低著頭,神色頹喪的本地農民,王角并沒有覺得沮喪。

  前陣子他們興沖沖地過來慶祝減租,也有歡呼減息的,后來分了地,更是俺恨不得辦個宴席。

  現在卻是蔫了,耷拉著腦袋,無比可憐的樣子。

  賺了高興,虧了頹喪,人之常情。

  “王、王委員…”

  有人渾身補丁接著補丁的人,看著王角,小聲地說道,“王委員,這地,這地…我不種了,成么?”

  這人官話說得不錯,顯然是念過幾年書的,但是此刻,眼神卻是充滿了憂愁,“我家里,就指著我一個人呢…”

  此人說完,周圍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個都是爭著抱怨起來。

  看到這一幕,王角依然臉色淡然,沒有覺得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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