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甚合朕意
鄭觀音深深看了韋楓一眼，對侍書說道：“你好生休息，本宮有話與韋公公細談。”
韋楓如蒙大赦，連忙跟著她進了側面的暖閣。
鄭觀音氣色比平時里好了許多，看來今天這通發泄讓她胸中郁氣出了不少。
“韋公公，陳安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這是當然。”
韋楓肯定的點了點頭，“他吃了這么大的虧，被你們揍成了豬頭，當然不會偃旗息鼓。”
看了看鄭觀音蒼白的小臉，韋楓言語間帶上了一絲力量。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既然讓你們打出這一拳，便不怕他來報復，無論他有什么招，我都能幫你們接下，娘娘現在雖然落難，也不是他們這些阿貓阿狗所能欺負的。”
蒼白的臉慢慢恢復了紅潤，鄭觀音感受到韋楓言語中的力量，見他并沒有主動坦白的意思，不再詢問下去，呆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良久幽幽一嘆。
“韋公公，只要能與尪娘相聚，本宮…愿意聽你的！”
韋楓連忙來了一個立正，目不斜視，精神抖擻的回道：“請娘娘放心，小人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陳安在長樂門被兩位宮女揍得鼻青臉腫，此事如石沉大海，無論在掖庭宮還是內侍監都沒泛起一絲波瀾。
知曉內情的人連忙前去伺侯，噓寒問暖，有的嘴里關懷，心中卻十分快意，有些則暗暗為長門樂那票人擔著心思。
本以為此事會在皇宮里掀起極大的波瀾，制造幾起深宮冤獄，沒想到一切如昨，此事很快便沒人再提。
侍書和入畫白擔了幾日心思，見宮里果然無事，對韋楓更是崇拜有加，幾人在后院天天炙羊肉，吃得滿嘴流油。
麻將很快就將前庭幾位小宦官的心神徹底吸引，日日賭得熱火朝天。
“韋大人，要不要來玩上幾把？”
看著韋楓來到前庭，頓時有兩名小宦官嬉笑著迎了上來。
閹人沒根，對異性沒有興趣，所愛者無非是權和錢。
唐初的宦官沒有太大的權力，遇上李世民這樣強勢的皇帝，只有俯首聽命的份，哪里敢存有其它心思。
所以賭博就是閹人最喜歡的東西，沒有之一。
“不了，還得去后院伺侯呢。”
韋楓擺擺手，他沒有跟這些下人賭博的興趣，開口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們別管自己快活，要想著宮里的諸位貴人。”
一位十分機靈的宦官大聲說道：“韋大人請放心，咱們已經將這個好玩的東西帶進了掖庭宮，現在那里下了值，也玩得熱鬧呢。”
拍了拍他的肩膀，韋楓笑道：“宮里的貴人們高興，沒準就免了咱們這份苦差，那時咱們在宮里人多熱鬧，玩起牌來更加痛快。”
幾位宦官齊聲頌道：“全賴韋大人之力啊！”
長安皇城，太極宮，甘露殿。
一聲黃袍的李淵明顯消瘦許多，顯得有些憔悴，不過此時精神頭十足，很是神氣。
他將手中的牌向下一攤，撫須大笑。
“朕又胡了！”
一旁的萬貴妃夸張地叫道：“圣人今兒手風真是太順，這才多長時間，就贏咱們好幾貫了！”
玄武門之變后，李淵最寵愛的尹德妃和張婕妤在亂軍中雙雙不知去向，現在后宮皆由萬貴妃作主。
對面的大女兒長沙公主李秀紅撅起了小嘴，“阿耶，你就不能讓讓女兒？現在后宮一再縮減開支，女兒都要輸得沒錢啦。”
“呵呵。”李淵大笑道：“賭場無父子，拿錢，快拿錢來，今天天氣真好，你們誰都不許走，一定要陪朕打到天黑。”
他將桌上的銅錢收好，自得的說道：“想當年朕從太原起兵，也是這般勢如破竹！唉，人老了，時常就會回憶過去的事情。”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雖然事起倉促，但之前天策府十八學士已經謀劃良久，一口氣將所有潛在威脅殺了個干干凈凈，雖然軍權不在他手中，天策府的私兵足以完成這項任務。
木已成舟，李淵沒得選擇，只好將權利移交給李世民，提前過起太上皇的生活。
他生活極其腐化，錦衣玉食也覺得極其無味，雖然和一眾妃嬪們時時做著造人運動，心中依然十分空虛，這段時間脾氣十分暴燥，經常在宮里罵人。
接觸到麻將之后，他很快沉迷進去，拉著妃嬪和女兒搓麻將，總算是找到了一絲快樂。
他突然間想起一事，撫須問向眾人。
“這麻將為何人所作？”
從旁伺侯的廖常侍和萬貴妃對視一眼，輕聲笑道：“說來奇怪，這等好玩的游戲，卻由長樂門的一位小宦官發明。”
“喔，長樂門？”
李淵停止洗牌，撫著有些花白的胡須，想了想說道：“去將他喚來，此物甚合朕意，朕要重重賞他。”
韋楓得到內侍監的通傳，心中一喜，麻將果然很合李淵的胃口，比起天天在宮中無聊造小人，這樣的娛樂活動既輕松又舒爽。
雙手輕輕一捏，萬里長征總算走出了第一步。
“韋公公。”
得到消息的鄭觀音來到房里，將正在整理衣服的韋楓嚇了一大跳。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韋楓，出其不意，差點就讓韋楓露了餡。
看著韋楓詢問的眼神，她鼓足勇氣提醒道：“此行別忘了打探尪娘的消息。”
韋楓點了點頭，“娘娘請放心，斷然不會忘記。”
“嗯。”
鄭觀音難得的回應了一聲，聲音如黃鸝初鳴，明顯比平時里悅耳了許多。
“娘娘，這個…拿一些來備用。”
韋楓雙手捻了捻，習慣性作出數錢的動作。
“什么？”鄭觀音睜大了雙眼，眼神中帶上一層迷霧。
“娘娘拿些錢財出來，我去宮里走動一下。”
第一次去太極宮，帶些銀兩疏通關節十分重要，鄭觀音身為太子妃，從前只有人求她，沒有她求人，這些人情世故居然都想不到。
韋楓現在全副身家不到三百文，既然為她做事，自然應該主動表示一下。
鄭觀音俏臉立即紅了，當日東宮突遭巨變，她哪有心思去處理錢財，自然是身無一文。
“韋公公，這…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