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等待怡親王府 秦六七小心翼翼的看了怡親王一眼,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道:“王爺…看今天的局面,皇帝應該是有所警覺了,明天的事…屬下覺著,是不是再想別的辦法?若是王爺今天出城還來得及,屬下帶人護送王爺回封地,現在西北的局面那么亂,朝廷也一時半會兒也調不出人馬來針對咱們。”
怡親王冷哼了一聲,在鋪著一整張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下來,端起面前的水晶杯子抿了一口來自大洋彼岸的葡萄酒。
“秦六七,孤以前就說過,你動腦子只動六七分,所以才給你改了這么一個名字。如果孤要走,什么時候走不了?誰攔得住孤?孤的四哥就算有警覺又怎么樣?他猜不到孤的布置。為了安撫百姓和朝臣,明兒的出兵大典還會照常舉行。只要大典舉行,勝算就攥在孤的手里。誰知道孤手里有多少張牌?誰知道孤最重要的牌在什么地方?”
秦六七低聲道:“屬下只是覺著,會冒險一些。”
“冒險?”
怡親王傲然一笑道:“這時間哪里有白來的富貴榮華,更何況是整個天下?再說,孤太了解皇帝了。你說的沒錯,西北確實亂了,朝廷倉促之間也調集不齊人馬。但相比來說,皇帝寧愿不要西北三道也要先殺了孤!”
“既然已經到了現在,其實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
他看著杯子里琥珀色的美酒語氣森冷的說道:“明天的事,孤占著優勢。皇帝手里的牌孤都知道,可孤手里的牌皇帝不知道。如果這樣再打輸了的話,孤也沒有臉面再爭什么天下。”
“十幾年前,孤就開始布置…因為種種緣故,一直拖到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最好的時機,孤怎么可能放棄?”
他停頓了一下道:“十二年前,孤授意李遠山騙皇帝說蒙元高手試圖潛入大隋刺殺他,孤算到老七一定會坐不住的。老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只要他在長安城一天孤就不好動手,也沒有一分成算。當時誰也不知道,老七的修為有多強!孤就算手里有千般手段,他只需一個人前來,孤又有什么辦法?誰又能擋得住他?”
“幸好,十二年前那計策成功了。老七對皇帝忠心耿耿,而且極仇恨佛宗的人。他聽說蒙元的高手要潛入大隋,以他那高傲的性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才有了他西行的事…李遠山當時做的局也很漂亮,一面騙了皇帝,另一面騙了蒙元人。結果大隋的江湖客和蒙元的高手在樊固一場好殺。”
“孤本以為,能借助蒙元的手除掉老七。誰想到他竟然在樊固將那些蒙元蠻子殺了一個干干凈凈,就在孤以為失敗了的時候,他竟然殺進了蒙元,殺進了大雪山!那個高傲的白癡…真以為他天下無敵了。”
怡親王緩了口氣道:“從那么久之前孤就開始謀劃了,卻因為老七陷在西北一時之間太過得意了些,想趁機將老七在長安城的實力連根拔了,引起了皇帝的懷疑,自此孤就被排除在朝堂之外,若不是有母后護持,說不定早就被趕回了封地幽禁。當時小小的失誤,讓孤多等了十年…十年,孤的兩鬢已經長了許多白頭發,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今所有的事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著明天最后一擊。”
秦六七垂首道:“王爺妙算,無人可及。”
怡親王搖頭:“妙算?如果我真的算無遺策,就不會錯信了李遠山。那個家伙的野心竟然這么大,他一個小人物有什么資格和孤爭天下?沒錯,孤算計所有人,但孤絕不會送給蒙元人一寸土地。李遠山就是個混蛋!身為一個隋人,竟然對蒙元蠻子卑躬屈膝!”
“待孤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殺了他!”
秦六七道:“既然王爺已經決意,屬下一定會盡全力的。屬下只是擔心,演武院那邊,是否壓的住?雖然沒有人見識過周半川出手,但既然都傳言他是大隋修為第一,自然也不會錯了…”
怡親王搖了搖頭:“天下第一的名頭是很響亮,但周半川已經太久沒有動了。江湖代有人才出,他的時代早晚都要終結。演武院那邊你不必擔心,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秦六七道:“屬下這邊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明天皇帝出宮。等他出來,屬下立刻帶人進宮保護太后。待太極宮外面的事情了結,屬下就護送太后出來壓制群臣。”
“嗯”
怡親王點了點頭:“你對孤的忠誠,孤心知肚明。待大事得成之后,孤會賞給你一份天大的榮耀!周半川可以做那么久的演武院院長,你自然也可以。”
聽到這句話,秦六七的眼睛猛然一亮:“屬下…謝王爺提拔!”
方解和沐小腰回到鋪子里的時候,陳孝儒他們三個已經等了許久。大犬和麒麟因為還有事要做,所以還不能回來暴露。他們三個看到方解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連忙迎上去。
“出了什么事?難不成預料失誤,松柏樓里還有高手?”
陳孝儒問道。
方解搖頭道:“松柏樓里的事已經辦好了,我出城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方恨水。”
“啊”
陳孝儒驚呼:“殺了演武院墨萬物的方恨水?”
方解點頭:“正是他,若不是恰好大內侍衛處的副指揮使孟無敵帶人趕來,將方恨水殺了,只怕今天我就回不來了。”
方解沒對陳孝儒說實話,他們三個是蘇不畏的人。對于這個低調的御書房秉筆太監,方解頗為忌憚。他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竟然能殺死方恨水的事,畢竟現在長安城里太亂了些。而自從發生了被困囚籠的事,方解也絕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萬幸”
陳孝儒嘆道:“能殺得了一位演武院的教授,方恨水的修為可想而知。”
方解笑道:“我運氣向來不錯。”
他拉著沐小腰的手往里面走,陳孝儒想問這位是誰卻沒問出來。但他忍不住艷羨起來,方解拉著的這個女子雖然容貌上不及沉傾扇,看起來也頗為狼狽,但這身材著實沒話說。當他辨認出沐小腰身上那件臟兮兮的飛魚袍的時候,才驟然想起來方解有個女人在大內侍衛處是千戶。
“沉傾扇還沒有回來?”
方解問。
黑小子一邊走一邊吸著鼻涕道:“回來過一次,看了看見你不在就又走了。問她去哪兒也沒回答,只說了一句天黑就會回來。”
方解嗯了一聲道:“能不能幫我打一大盆熱水來,我得好好洗個澡。”
黑小子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方解拉著沐小腰手道:“一起洗。”
沐小腰臉立刻紅了起來,就好像一個小女生般不知所措。任由方解拉著她的手進了房間,第一次,她在方解面前顯得這般弱勢。
雖然方解那樣說,可畢竟外面還有陳孝儒他們三個,且現在也不是鴛鴦戲水的時候,他急匆匆洗了澡換了衣服就又出來,在客廳里坐下連著灌了幾口酒。沐小腰洗了澡出來后已經判若兩人,更顯嬌柔美艷。
黑小子看到重新穿上那身大紅色長裙的沐小腰忍不住瞪大了眼,竟然忘記了吸鼻涕。那一條春蠶般的鼻涕掛在嘴角,搖搖欲墜。陳孝儒看了一眼那紅裙下露出來的白腿嘀咕了一句非禮勿視,然后裝做若無其事的蹲在一邊不好意思再抬頭。
倒是聶小菊似乎沒什么反應,看著自己手里的繡花針怔怔出神。
方解將酒壺里最后一口酒倒進嘴里,抹了抹嘴角之后說道:“今天的事基本上都已經做完,那些管事們被大內侍衛處的人拿下,到了大內侍衛處,就不怕他們不張嘴。怡親王那邊雖然沒有什么舉動,但已經失去了這么多幫手,對他不可能沒有一點影響。咱們能做的事差不多都做了,接下來就只能等著明天再看了。”
陳孝儒嗯了一聲道:“陛下讓你進宮,你什么時候去?”
方解道:“等沉傾扇回來再說,陛下這會兒只怕也沒功夫見我。對了,退朝了嗎?”
陳孝儒點頭道:“退朝了,但陛下留了所有朝臣用飯。據說是因為議事整整一天大臣們水米未進,陛下特意吩咐設宴留朝臣一同用飯。估摸著,就算天黑那些人也未必回得來。等他們回來之后見事情已經這樣,只怕會驚掉了一地下巴。”
方解笑了笑:“他們或許連吃驚的機會都沒了。”
“你們的事辦的怎么樣?”
他問。
陳孝儒道:“沒有意外。”
方解嗯了一聲,一抬頭正好看見沉傾扇臉色有些難看的從外面緩步走進來。她第一眼看的是方解,第二眼就看到了那一身紅裙的沐小腰。
“師姐?”
她低呼了一聲,顯然有些驚訝。
沐小腰聽到師姐這兩個字,比沉傾扇還要驚訝:“啊?”
她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叫我?”
沉傾扇點了點頭,走到她身前的時候忽然皺眉:“你受傷了?是誰?”
沐小腰沉默了一會兒道:“西北的反賊…你好像…變了,你以前不會叫我師姐的,也不會關心我的死活。”
沉傾扇搖頭沒有說什么,沐小腰不在長安,不知道現在的沉傾扇性格上轉變了很多,所以有些吃驚。
“你也受傷了?”
沉傾扇又問方解。
方解連忙解釋道:“我沒事,皮外傷而已。”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心說九品強者就是厲害啊。只是看了一眼,竟然看出來自己和沐小腰都受了傷。
“我把吳一道給丟了。”
她在方解面前坐下來,語氣有些微微怒意:“他在出城之前說要去買些食物半路上吃,讓我等候。我就在外面等著,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他出來。我便直接進去,卻不知道他怎么逃了。顯然那點心鋪子的老板是他的人,那人死活也不說吳一道去了哪兒。”
方解搖頭道:“不管了,他愛去哪兒去哪兒吧,最起碼證明他還安全。你和小腰姐準備一下,咱們入宮。”
他在心里輕聲說了一句。
明天,會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