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說修行 沉傾扇離開演武院之后,方解并沒有急著去課堂報到。理論上墨萬物是他所在班的直管教授,但方解的特殊之處就在于,丘余才是直接對他負責的那個。反正墨萬物已經習慣了方解不來課堂,方解也習慣了自己獨來獨往。
他在屋子里坐了十分鐘,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從昏倒到醒過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他還能清晰記住的不多。最讓他感興趣的,是丘余沒有將實情告訴周院長。那個時候他已經逐漸恢復了神智,聽到了丘余對周院長問題的回答。
為什么丘余沒有對周院長說實話?
她隱瞞自己身體變化的目的是什么?
方解確定丘余對自己沒有任何企圖,那么她隱瞞自己的身體變化和那些蟲子的事…難道她連周院長也不相信?為什么?
丘余如果是在保護自己,又是為什么?
方解可不會白癡到以為丘余會對自己有好感,那個女人…或許根本算不得是一個女人。她的性格決定了她的強勢,也注定了不會輕易對任何一個男人有感覺。那么她為什么要為了保護自己,而不惜欺騙周院長?
方解想不通,索性起身直接去找她。
他沒有走一步冤枉路,在藏書樓里找到了還在翻閱古籍的丘余。當方解看到丘余手中的書籍是關于西疆蠻人部落蠱毒的,他心里一暖。不管丘余出于什么目的,她對自己的關心都是真誠的。
方解沒看到那些蟲子,但沉傾扇已經將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當方解知道自己身體里竟然有許多惡心的肉蟲子,嘔吐的感覺讓他幾乎把持不住。這種事越是去想,就越惡心。
方解將手里的包著花生的紙包放在桌子上,對那老人點頭示意。老人也對他笑了笑,將紙包拿過來開始剝花生吃。
“謝謝您,先生。”
方解走到丘余身邊真誠的道謝。
丘余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身邊的底板:“坐吧。”
方解在丘余身邊席地而坐,看了看丘余手里的書籍問道:“傾扇和我說了,您和他都懷疑我吐出來的那些東西是西疆蠻人的毒蠱。我并沒有接觸過蠻人,雖然一開始確實在南燕呆過一陣子但卻是沒遇到過巫師。不僅僅是中原武林視那些蠻人巫師為妖邪,見一個殺一個。就連南燕人也對那些巫師厭惡至極,若不是蠻人部落藏在叢林深處,南燕的軍隊甚至早就殺過去了。”
丘余嗯了一聲道:“你懷疑那些不是毒蠱?”
方解搖頭:“我只是想不到,是誰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給我種上蠱毒。”
“或許在你很小的時候,還沒有記憶的時候。”
丘余將手里的書籍遞給方解:“這本書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記載,但不是很詳細。蠻人部落有一種控制傀儡兵的手段我特意留心了一下,你看…”
丘余指著那古籍上的一副繪圖說道:“這上面畫的蟲子,和你身體里的蟲子好像差不多。”
“傀儡兵?”
方解詫異了一下。
“嗯…”
丘余說道:“西南邊疆的蠻人部落,會把誤入他們領地的生人擒住,然后種下這種蠱毒,被種了蠱毒的人會變成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完全聽命于施法的巫師。這些傀儡兵沒有痛覺,就算被擊穿了心臟依然還能行動。而且他們的身軀會變得堅硬如鐵,尋常的刀劍很難傷到他們。但弱點就是傀儡兵行動遲緩,如果遇上想要逃走倒不是什么難事。而且他們身體烏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和常人的不同。要想殺掉傀儡兵,只有兩個手段,第一,取出他們身體里的毒蠱。第二,割掉他們的腦袋。”
方解下意識的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往,發現沒有一點兒這樣的癥狀。
丘余繼續說道:“但我問過沉傾扇,你從小到大沒有異于常人的表現。倒是在樊固遇到忠親王之后才有了些變化,所以應該不是這控制傀儡兵的毒蠱。”
“更高級些?”
方解問。
丘余點了點頭:“只能這樣推論,但巫師本來就非常稀少,即便在蠻人的部落里也不多見。自從有巫師走出叢林被視為妖邪之后,巫師的數量越發的少了。僅存的一些也不敢再走出叢林,唯恐被活活燒死。我還沒有找到毒蠱控制人之后,被控制的人沒有絲毫影響一如常人的記載。如果說你身體里的毒蠱是很高的術法,那么施法的巫師一定名氣非常大。要么這個人是從來沒有走出過部落,要么他很早就死了,不然不會一點記載都沒有。”
方解搖頭,到了現在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看來要想知道這些,最好找個西南邊疆的人來問問了。”
“有一個人,應該知道些。”
丘余看了方解一眼,然后笑了笑道:“長安城很大很大,而長安城里的人來自天南海北。”
“誰?”
方解問道。
“你還記得因為客勝居那件事,有個本來很有前途的軍中學生被除名的事嗎?他是西南邊疆的邊軍旅率,不止一次帶兵屠殺過那些蠻人。我聽說此人被除名之后沒有離開長安,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脫了大部分罪過,現在和怡親王府里一個管家走的很近。看樣子,是打算今后在怡親王府里謀個職位混飯吃了。”
“王維!那個白水城邊軍旅率。”
方解笑了笑,眼神一亮。
“當然…”
丘余微笑道:“我是不會承認,我告訴過你這些事的。”
丘余看了一眼坐在遠處剝著花生喝著酒的老人,確定和方解的談話他不會聽到,那個老人年紀太大了些,聽覺已經不是很好。
她將方解醒來的時候身體上的變化講了一遍,然后用極低的聲音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的身體和以前必然大有不同。如果你聰明就不要試圖瞞著我,你應該知道對你的身體來說,我比你好像還要了解一些…你醒來的時候身體出現了幾條紅色的脈絡,由小腹起聯通四肢,在這些脈絡經過的地方,有三十六處氣穴發亮。”
她笑了笑道:“而三十六處氣穴打開,是能修行的最基本條件。”
“但我依然沒有發現你有氣海。”
方解苦笑道:“我總是覺得自己在您面前的時候,時刻都是光著屁股的。”
丘余嗯了一聲道:“你應該這樣想…大部分人在我眼里都是光著屁股的。除非他的修為很高,能夠阻擋住我的眼睛。”
方解一怔,然后大為艷羨道:“那您豈不是閱人無數?”
丘余微微瞇起眼睛,方解立刻往一邊挪了挪:“那個…還是說關于我身體的事好了。確實如您想的那樣,我依稀可以感覺到一絲天地元氣。但或許是因為能感覺到的太少了些,所以很模糊。我試過,也沒辦法將感覺到的天地元氣納入身體轉化為內勁。”
丘余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或許就是因為感覺到的太少了些…而且,你現在依然沒有氣海,感覺到天地元氣,卻不能引入身體。沒有氣海就是沒有存儲天地元氣的地方,所以…你現在僅僅是能感覺到。”
“那豈不是和原來沒有區別?”
方解有些懊惱的說道。
“怎么會沒區別?”
丘余笑了笑道:“昨天之前,我還篤定的以為你此生都不可能感受到天地元氣。就算你的身體你再特別,對于修行來說你也是個廢物。但是今天,你就已經能感受到天地元氣的存在,誰知道再過一些日子,你的氣海會不會就憑空出現了?”
“您這話很不靠譜。”
方解搖了搖頭道:“有脈絡聯通氣穴,卻沒有氣海…能感覺到天地元氣,卻不能引入身體里。我實在不知道這算什么值得開心的事,反而比之前更加難受了些。比如…一個太監就算對女人感興趣,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所以也就認命了。但某一天他忽然發現自己又有了那個東西,大喜之余立刻去找女人,卻發現根本硬不起來…”
丘余看著他認真的說道:“這樣的比方如果我再聽你講一次,我就閹了你。”
方解一驚,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啊先生,我忘了你是個女人…”
“忘了…”
丘余咬著牙重復了一遍,眼神里逐漸有殺氣溢出來。
方解連忙又坐的遠了些,擺手解釋道:“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一時沒注意,順嘴就說出來了。”
丘余嘆了口氣道:“你是一個非常討厭的人,你自己不知道?”
方解點了點頭道:“只要您保證不揍我,我什么都知道。”
丘余被他氣的一笑道:“滾回來坐著,真以為我會跟你一般見識?再說你的身體…既然你能感覺到天地元氣的存在,說明你的身體是可以修行的。至于為什么沒有氣海,我想或許只是還沒有完全成型的緣故吧…再等些日子,應該會有變化。
“而且,普通的修行者只有一條脈絡連接氣穴氣海,就好像一根無頭無尾的繩子,循環不息,連綿不絕。而你則不同,昨天我最少看到了四條脈絡成型,還有一條只從小腹延伸出來寸許便停住,一直到最后也沒有再繼續變長。”
她指了指方解的小腹道:“或許等這一條脈絡成型,你的氣海才會出現。”
方解問:“到底是如何將天地元氣導入身體的?”
丘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最基本的便是呼吸吐納,但有大修行者,可以讓全身毛孔都變得可以呼吸。也就是說,哪怕你堵住他的鼻子,只要不封住他的全身皮膚,他就不會窒息而死。而這樣的大修行者,往往修為提升的速度也遠比常人要快。”
一瞬間,方解想到的是…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