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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親王楊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你覺得對蒙元之戰到底是對還是錯?這話若是傳出去,即便楊是親王只怕也難逃制裁。質疑皇帝,且是在如此重大的戰爭期間質疑皇帝,方解沒想到楊居然如此放肆。
按照道理,他不過和楊才見過幾面而已。雖然接連收了楊的軟甲和朝露刀,可楊又不是白癡,怎么會這樣草率?但是很快方解就明白了楊的意圖,所以心里微微一緊。
方解皺眉,不答話。
楊哈哈一笑道:“只是嚇唬一下你罷了,陛下的決定又怎么會錯?蒙元蠻子雄踞西北虎視眈眈,這場仗早晚是要打的。與其等著蠻子大軍壓境,還不如主動打出去,陛下為這場戰爭準備了十二年,萬無一失。”
方解心說萬一的那個就是你了。
楊扯開話題道:“你在樊固從軍三年,還是斥候隊副,來…給孤說一說蒙元蠻子的事。孤聽說蒙元的女子皆是五大三粗的摸樣,比男人還要兇悍,手擒奔馬,力逮牛羊,可是真的?”
方解笑道:“哪兒有那么離譜,蒙元的女子也是女子,一樣的人怎么會相差那么多?只是她們在草原上整日風吹日曬的,看起來確實不如咱們隋人女子水靈。一個個皮膚很黑,身體確實很健壯,不過還比不得男人。若她們能手擒奔馬力逮牛羊,那還要男人做什么。”
楊笑道:“這便對了,孤還說呢,若是她們比男人還要強壯兇悍,那蒙元的男人們可怎么活?”
這話玉帶雙關,旁邊伺候他喝酒的兩個美人兒忍不住嬌笑起來。楊一手一個攬在懷里,在一個女子臉上親了一口笑道:“你們笑得什么?若是再放肆,孤就派人把你們送到蒙元草原上去賣給那些蠻子,看你們還有沒有力氣笑!”
一個女子騷媚道:“王爺可饒了我們吧,我們還得留著身子伺候王爺呢。”
沉傾扇微微皺眉,臉色有些不喜。她本就是強勢之人,最看不得女子自甘下賤。若不是此時身處王府,只怕早就一個耳光扇過去了。就在她壓著怒意的時候,忽然手上一暖。她側頭看了看,發現方解在桌子下面握著她的手。方解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眼神溫柔。沉傾扇的臉微微一紅,反轉手心握著方解的手。
“叫你們正經些你們偏要這樣膩歪,若是惹惱了客人看孤怎么收拾你們!”
楊調笑了幾句,隨即坐直了身子說道:“覺曉,你也知道孤本來就是這樣懶散的性子,閑暇時候或許會議論幾句朝事,但孤真沒有那個心思去糾結朝廷大事…陛下是大隋立國以來最睿智的皇帝,陛下決斷的事自然都不會錯。所以,剛才那玩笑話你不必當真。”
他掃了方解一眼道:“不過你不同,你早晚是要回到軍中的。所以,孤倒是真想聽聽,你對西北之戰有什么見解。”
“學生不敢有見解。”
方解垂頭說道:“誠如王爺剛才所說,陛下的決斷從來不會錯,那么學生還需要有什么見解?此戰,大隋必勝就是了。”
“說的好!”
楊讓人為方解滿酒:“大隋必勝就是了。對了,你可見過旭郡王?以往在京城里,孤和他最是親近,長安里百姓們不是都說么,孤是天下第一風花雪月之人,那旭郡王便是天下第二。”
“學生不曾見過。”
方解道。
楊笑道:“那你說,他這天下第二風花雪月之人都能統領大軍征伐蒙元,孤這天下第一,干不干得來這差事?”
“王爺醉了,學生也醉了。”
方解垂頭道:“王爺府里這酒力道好大,學生這才飲了兩杯竟是有些頭腦不清楚起來,昏昏沉沉的,眼睛有些花,看東西都在搖搖晃晃。王爺剛才說了什么,學生竟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學生說了什么,也忘了…學生不勝酒力,還請王爺饒了學生,實在不能再喝了。”
“你太弱了啊,這才開始喝酒你便醉了…”
楊大笑道:“既然如此,孤也不留你了,你和你那美人回去休息就是,孤這王府你隨時可以來,不過下次可不要帶著傾扇了,孤為你找兩個還沒開苞的清官人,保證滋味大不相同,哈哈!”
方解起身,抱拳說了句告辭。沉傾扇也施禮,然后跟著方解離開了三樓。順著旋梯下了船,沉傾扇從后面拉著方解的手,手心有些發涼。方解回頭對她笑了笑,就這樣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楊從三樓走出來,手扶著欄桿看著那一對璧人的背影笑了笑。也不知道那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叫秦六七的管事出現在楊身邊,他微微欠著身子問:“王爺覺得,此子可用?”
楊微笑搖頭:“尚在可用可不用之間,他對孤那個四哥應該還心存感激尊敬,所以席間孤幾次試探他都不敢答話,不過這也也好,倒是證明他不是故意接近孤的。若是如此,他不會表現的這也不卑不亢,多半會順著孤的話說。還有,若是他奉了別人的命令來接近孤,不會帶著沉傾扇…隨時身邊都有一個高手跟著,他這是不信任孤。若是想接近孤,他不會傻到讓孤感覺到他的不信任。”
“皇帝對他好,他才感念。”
秦六七笑著說道:“但王爺對他更好,他早晚會站到這邊來。”
“希望吧”
楊點了點頭道:“孤越來越喜歡這個少年了,懂感恩才好,不然孤下了這么大本錢,養一頭白眼狼豈不虧了?”
方解拉著沉傾扇的手往外走,絲毫也不顧及王府中那些人的看過來的眼神。這王府里不少習武之人,也有許多貌美的年輕女子。尤其是這些女子,看著方解和沉傾扇牽手而行,眼神里倒多是羨慕。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一個穿書生長袍的年輕男子迎面而來。這人看起來二十六七歲年紀,身材修長面目清秀。與方解走了對面,他微微頷首笑著致意。方解也點了點頭算是回禮,與那人擦肩而過。
走到門口,方解看到大街拐角處麒麟的馬車已經等在那里。他朝麒麟招了招手,麒麟立刻趕車過來。方解和沉傾扇上了馬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剛才那個年輕男人,我之前應該見過。”
又仔細想了想,他忽然記起:“那日我和丘教授在長安城中找同窗回演武院,這個男人在我鋪子門口走過。我出門的時候,他就坐在老王的攤子那兒吃熱湯面。”
“你記性倒是好。”
沉傾扇笑了笑道。
“不對…”
方解微微搖頭道。
沉傾扇一怔:“何處不對?”
方解道:“既然他是王府里的人,自然吃穿不愁…但他那天吃面的摸樣我記得很清楚,狼吞虎咽,就好像許久沒有吃過一頓正經飯菜似的。一個能在王府里隨意走動的人,怎么會連吃一碗熱湯面都那么不斯文?”
沉傾扇搖頭:“這有什么關系,或許他才被楊收進府里也說不定。”
方解道:“我是在想,那日他出現在我鋪子外面,是故意,還是只是巧合?若是故意,說明楊派了人監視我,若是巧合…”
他嘆了口氣道:“算了,比這頭疼的事太多,何必為這樣一個人傷腦筋…楊今兒故意裝瘋賣傻,不過是想試探我罷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是不是瞞得住他,但此人絕不是真的醉心風月。院子里那些武人…說是江湖客,但有幾個人打的是軍中操練的拳法,其中一個人身上還有箭傷,普通武人,很少會有箭傷。那些人十有八九,是老兵…還有,我上樓船的時候摸過船舷,很堅固,里面應該加了鐵層,這樓船造的如此堅固,只怕不只是想擋住風雨那么簡單啊。”
“可那船應該是真的不能起航。”
沉傾扇說道。
方解嗯了一聲,仔細回想了一下:“他不該帶咱們上船頂的,他想試探我,所以故意裝作無所隱瞞…一個人越是裝作不在意的時候,其實反而容易露出什么破綻。站在船頂上能俯瞰宮城,禁軍調動看的一清二楚。我才不信他只是為了賞雪景…那話是他自己發現犯了錯之后故意引開視線的。”
“此行不虛啊。”
他嘆了口氣道:“這個怡親王…有點意思。”
怡親王府 秦六七看了一眼走到近前的年輕男子,微微皺眉問道:“你不是擔心他認出你的摸樣嗎?為什么還要故意跟他撞見?”
年輕男人笑了笑道:“他其實根本沒有記住我的樣貌,我在他鋪子外面就試探過他一次,這次再試探,他若是真有印象不會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半月山上真正記住我面貌的人也就那幾個學生,已經被我殺了大半。只剩下兩個人了…歸德將軍的女兒,散騎常侍的兒子。”
“你最近老實些。”
怡親王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孤讓你去做的事,其他的你一概不許去做。方恨水…大內侍衛處的人已經下江南去抓你爹娘,如果你不想你們一家三口都死無葬身之地,最好把孤的話記在心里。”
年輕男人臉色一變,俯身道:“屬下知道了,屬下既然進了王府,就已經把命交給了王爺,請王爺放心,屬下不會胡來。”
楊點了點頭:“你是個聰明人,孤不懷疑這一點。你想出人頭地,想成為人上人…以你的身份,以你的罪過,除了孤之外還有誰能幫你達成所愿?想成為大人物,就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孤不會虧待一個對孤忠心的人,當然…也容不得一個給孤添麻煩的人。孤知道你想殺方解…忍著吧。”
“喏!”
方恨水點頭,態度謙卑。
“去吧”
楊擺了擺手:“你雖然修為不俗,但殺人的本事卻不高。蛇衛中不乏殺人的好手,你多學學。”
方恨水俯身,行禮告退。
等他走了,楊冷哼一聲道:“這樣的人永遠也上不了臺面,自以為是…可以當匕首用,但不能當手臂。”
“方解呢?”
秦六七問。
楊沉默了一會兒:“再看看吧,那不是個輕易能馴服的家伙。還有…告訴蛇衛的人最近收手,大內侍衛處已經有人察覺到什么了。讓他們把活動的地方往遠處放,反正要用到蛇衛的時候還早得很…那個叫張狂的現在是蛇衛隊副?他和方解私下里關系極好…讓他去接近方解,看看到底是不是我那個四哥故意讓方解靠過來的。”
“喏”
秦六七應了一聲:“屬下這就去辦。”
他微笑道:“張狂這樣的人屬下最喜歡,他只愛錢…這樣的人,最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