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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替我守著

  方解和吳一道深談一次之后,心情顯然好了許多。其實人們往往都忽略了一件事,減壓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訴說。可是如此簡單的事人們為什么會忽略?也許在很多時候,人們不是忽略,而是不想去訴說,或者找不到可以訴說的人。

  如果不是吳一道猜到了方解的想法,那么也不會有這樣一次深談。

  從大帳里走出來,方解抬起頭看了看深邃的天空。

  東疆的戰事到目前為止暫時能休息片刻,但真的僅僅是片刻而已。緊跟著方解就要帶兵去鳳凰臺,直面萊曼。

  但是在這之前,方解要先見見沐廣陵。

  方解也確定,沐廣陵現在也想見見自己。如果沐廣陵有直殺方解的實力,那么說不定現在沐廣陵就會出現在方解面前。這樣一個曾經在東疆說一不二的大人物,現在已經淪落到幾乎被排除在權力地位中心之外。

  幾十年的籌謀,幾十年的沉淀。

  換來的卻不是那一身明黃色的長袍,不是那九龍座椅。

如一夢  方解換了一身衣服,依然是他習慣穿的黑色錦衣。不過這件錦衣上有淡金色的龍形刺繡,并不是那種刺眼的金黃,而是淡淡的金色。天色暗一些的話幾乎看不出來,陽光照在上面才會反射出一些金色光華。

  這件長衫和他封王大典那天穿的,一摸一樣。

  他從馬欄山關的關口上一躍而下,如一只巨大的雄鷹從山頂飛落。當他從關口上躍下去之后,緊跟著上百道黑色身影跟著他從雄關上掠下去。那場面之震撼,直指人心。想象一下,這么多人從幾十米高的城關上一躍而下,那一個個的黑色身影多么的讓人難以平靜!

  方解在前面疾馳,他身后項青牛精挑細選出來的百十個黑衣江湖客緊隨其后。這些修行者的修為都很不俗,是道宗各宗門的精銳子弟。傍晚的余暉中,這些人在峽谷中如一道一道的黑色流光般一閃即逝。

  他們的目標,是北方。

  馬欄山北邊,是沐廣陵的大營。

  穿過峽谷,一般人最少要走一天的時間。但是對于這些修行者來說,這段路程耗費不了多長時間。

  當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之后,他們已經穿過陳搬山的隊伍。

  夜色中,士兵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兩側的石壁上有人飛掠而過。為了不驚擾陳搬山緩緩后撤的隊伍,方解并沒有停留。

  在方解身后,距離他最近的是依稀黑色道袍的項青牛。后面是葉竹寒,石灣等人。

  到了月亮剛剛掛上樹梢的時候,已經看到前面一片燈火連營。

沐府兵  方解在一塊大石頭上停下來。

  刷刷刷的輕微破空之聲不絕于耳,百十個江湖客在他身后停了下來。眾人注視著遠處的燈火處,每個人都沒有說話。

  廖生和黑澤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各自帶著七八個黑衣江湖客離開了隊伍。

  很快,沐府兵大營外面的暗哨就被清理干凈。

  對于廖生和黑澤來說,干這點活兒輕車熟路。

  方解從大石頭上掠下來,雙手向后一拂,負手朝著沐府兵大營正門走了過去。那些黑衣江湖客一部分停留在原地,一部分往山坡上掠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支響箭從轅門箭樓上射了下來,戳在距離方解不遠處的地上。

  “來人是誰?!再靠近一步亂箭射死!”

  箭樓上,當值的沐府兵弓箭手大聲喊著。

  方解身后,項青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猛的一抬頭。在他身后,一尊他的幻象如巨神一般膨大起來,這內勁形成的巨人足有十幾米高,帶著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項青牛往前邁了一步,那巨大的幻象也跟著往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是實打實的內勁踩在地上。

  大地似乎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請沐廣陵相見!”

  項青牛一聲大喝,那巨大的幻象也跟著張嘴,就好像是幻象說出來的話語一樣,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緊跟著,整個沐府兵的大營都沸騰了。當值的將軍緊急下令吹角,軍營里一隊一隊的士兵朝著轅門這邊聚集過來。

  轅門扣的沐府兵只覺得眼前恍惚了一下,再看時,一個白衣獨臂的年輕人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方解”

  這個白衣青年叫出了方解的名字。

  “沐閑君”

  方解也認出了他。

  “黑旗軍武王果然好氣魄,只帶著幾個隨從就要來踏破我沐府大營?”

  沐閑君的聲音很冷,就好像萬年不化的堅冰。他死死的盯著那個黑衣青年,本以為再見時會很平靜,卻依然難以抑制心里的波濤。這兩個人遙遙相對,一黑一白,如此的醒目。

  沐閑君托起自己那條空蕩蕩的衣袖,問方解:“一別三年,還記得當初如何斷我一臂的嗎?”

  方解點了點頭:“雖然不算什么成就,但還沒忘。”

  沐閑君的眼神里閃過一抹濃烈的仇恨,很快就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曾經想過很多次,你我在再次相見會是在怎么樣的一種場合。我曾經想過,選一個最合適的地方找你復仇。卻從不曾想到,第二次相見是你打上門來。”

  沐閑君雖然還在笑,但語氣卻越來越寒冷:“是來殺我父親和我的?”

  “當殺則殺,能不殺,則不殺。”

  方解的回答,語氣平淡無奇。

  “好一句當殺則殺!”

  沐閑君往前垮了一步:“若不是你,沐府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若非是你,我也不會失去一條胳膊。若非是你,我父也不會日漸憔悴!這一筆一筆的債,就算你不來,我終究也是要找你去要回來一些的。”

  方解緩緩搖頭:“即便沒有我,沐府當亡還是要亡。”

  “君兒”

  臉色陰沉的沐廣陵從大營里緩步走了出來,叫了沐閑君一聲后說道:“你先退下,武王遠來是客,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失了沐府的待客之道。曾經我沐府門客三千,雞鳴狗盜之輩尚且奉為上賓,堂堂大隋第一個外姓王大駕光臨,怎么能失了禮數?”

  沐閑君沒再說什么,走到沐廣陵身邊站住。

  “見過王爺”

  沐廣陵深深一拜:“我現在還視自己為大隋之朝臣,所以當對你行禮。”

  方解搖頭道:“你做這些舉動,心里舒服嗎?“

  沐廣陵眼神一寒,殺機突起。

  方解那雙眼睛,似乎能穿破夜色直接看穿沐廣陵的心思:“你這人虛偽了幾十年,已經忘記了自己這是虛偽。沐閑君恨我,溢于言表,這是真性情。你比他還要恨我,卻為了自己那所謂的氣度而憋著心里的怒氣,想必不會好受。”

  方解道:“你是大隋之臣也好,不是也好。對我行禮也好,不行禮也好。你我之間的關系,也早已經不能同處一室。”

  “說的好啊。”

  沐廣陵冷笑道:“你是要做皇帝,對不對?”

  方解看著沐廣陵,反問:“你能做?”

  沐廣陵的表情幾乎都扭曲了,卻還強忍著。

  “難道你來,是想用江湖上的方式了解你我之間的恩怨?”

  他問方解。

  方解道:“我來,只是想勸你一句。當初我在云南道的時候,曾經安置了不少南燕的朝臣,這些人雖然失去了權勢地位,但最起碼可以帶著家人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富足的繼續生活。我知道你是斷然不會這樣選擇,但還是要勸一句。”

  “多謝王爺賜教。”

  沐廣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為何還不動手?”

  沐廣陵門下一個江湖客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也極氣憤。他上前幾步,指著方解大怒道:“莫要以為你現在占了優勢,便能如此飛揚跋扈。說到底東疆還是沐府的地盤,你以為帶來幾十萬人馬就能在這片大地上橫行無忌?”

  他招了招大喊道:“愿為國公爺赴死之人何在?!你我一同上前!”

  噗噗噗噗的聲音響起,幾十具尸體被人從黑暗處丟了出來,就丟在方解和沐廣陵之間的空地上。這些尸體皆是沐府門客,剛才想趁著方解和沐廣陵對話的時候繞過去,從背后偷襲。結果一個都沒能靠近,全部在無聲無息中被殺。

  看著那些尸體,之前吼叫的門客臉色大變。

  沐閑君深吸一口氣,舉步上前,卻被沐廣陵從后面拉住:“君兒,你記住,沐府的未來還在你身上。”

  說完這句話,他向前邁出。

  “沐閑君的沐府,不是沐府。”

  沐閑君卻再一次跨出,將沐廣陵攔在身后。他回頭對沐廣陵笑了笑:“父親,我知道其實你對我一直寄予厚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你是那么在意那皇位嗎?不是…你只是覺得,你的兒子應該坐在上面吧?”

  沐廣陵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卻無言以對。

  “到我了。”

  他說。

  方解嘆了口氣:“前二十年看父愛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莫過于此。”

  他伸出手指了指大營轅門一側不遠的箭樓:“先談?”

箭樓上  一張矮幾放在正中,沒有茶,沒有酒。

  矮幾上放著一張地圖。

  方解看著怒目相向的沐廣陵,絲毫也沒有受到那目光的影響:“你這樣看我,也看不死我。我只是想來說幾句實實在在的話,可能就和剛才說的一樣實在所以你們不會喜歡聽。我不是來求你辦事的,沒必要說些好聽的。”

  “沐府,還有資格爭天下嗎?”

  他問。

  沐廣陵愣了一下,將頭扭向一邊。沐閑君倒是沒有避開方解的視線,卻也沒有回答。

  “中原亂的太久了,是時候恢復過來。”

  他指著地圖:“接下來的實在話,你們要是覺得傷了自尊可以裝作聽不見…從今天開始對洋人的戰事,你們父子不需要再打一戰,這二十萬沐府兵,也留著。自馬欄山北,還歸你沐廣陵節制。我是來殺洋人的,不是來殺漢人的…剛才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要做皇帝。”

  方解的語氣,如此的篤定。

  “馬欄山以北,山海關以東,你愿意的話還守著。”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替我守著。”<!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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