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一點都不可怕的威脅 也許朱持檢是第一個看破了方解計策的人,但他看破的時候大局已定。
大理城北門外 黑旗軍和南燕軍隊已經絞在一起,雙方的人馬從一開始就沒有試探直接進入了慘烈的廝殺,南燕軍隊為了阻止黑旗軍入城,黑旗軍為了盡快支援方解,雙方的廝殺簡單直接,隊伍撞在一起后這片土地就變成了一臺絞肉機。
毫無疑問的是,已經幾十年沒有戰斗過的大理城守軍在經驗上無法和戰場新銳黑旗軍相提并論。雖然論資格大理城守軍成軍已經幾十年,同樣有著良好的裝備和訓練。而黑旗軍組建不過幾年,甚至一個團里都有士兵彼此不太熟悉。
但,這并不是判定勝負的標準。
成軍幾十年的大理城守軍就算資歷再老,沒有戰斗經驗也是弱者,而黑旗軍是一路帶血的廝殺過來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再加上黑旗軍是有備而來,而大理城守軍倉促出城,黑旗軍士兵早就在等著這一天,而大理城守軍還沒有做好決戰的準備,事實上,他們就沒有想過出城和黑旗軍決戰。慕容恥一直以來的策略都是堅守,因為慕容恥確定方解不會在這里糾纏太久,大隋現在內亂,各方勢力交手,如果方解在這里耽擱的太久,難免不會錯失很多爭霸中原的機會。
他想的其實沒錯,所以方解才會急著決戰。
成建制的隊伍就如同兩頭洪荒猛獸對撞在一起,風云都為之變色。
“破軍!救主!”
麒麟和聶小菊帶著方解麾下親兵營沖在最前面,這群黑旗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漢子每一個都是一臺殺人機器,經過無數次戰火的洗禮,他們手里的刀子雖然不比敵人的刀子更鋒利但絕對更有威力。
再一次提起門板那么大的斬馬刀,聶小菊哪里還有一點兒往日里扭扭捏捏的模樣,此時的他化身為戰神,那柄巨大的斬馬刀每一次掄起來都會掃開一片敵軍,在他身前,落了一地殘肢斷臂。
方解的親兵營組成了一個鋒利的錐形陣,最前面頂著的是聶小菊和麒麟,雙箭頭一樣為后面的同袍撕開敵人的防線,在他們兩個身后是春姑他們十個給事營精銳,明光鎧大陌刀,十尊殺神降世一樣令人膽寒。
“向前!”
麒麟大聲的呼喊一句,隨著他的喊聲,親兵營的士兵們整齊的往前邁了一步,他們手里的陌刀配合著步伐,整齊的落下,攔在他們面前的南燕軍士兵被放翻下去一層。一步一揮刀,一步一殺人。
前面南燕軍隊的陣列還有很厚,親兵營向前的每一步都要干掉一片敵人,他們都知道主帥在城門中堅持,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什么,那就是向前,不停的向前!
刀起,倒落。
人頭滾。
“向前!”
麒麟每喊一聲,后面的士兵都向前突進一步,這樣整齊的步伐和整齊的落刀,讓南燕軍士兵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頭有著無數獠牙的怪獸,根本就無法破壞掉親兵營的這種方式。當南燕軍士兵最前面的橫排陣列被親兵營突破之后,麒麟將手里的銅棍向前一指大喊:“殺穿敵陣!”
南燕軍隊最前面的陣型是多排橫列,這樣的防御中規中矩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那是因為這是經過無數次歷史大戰前人已經將陣型的變化推演到了極致,這樣的防御看似簡單其實最堅固。
撕開前面這幾層之后,后面的南燕軍隊雖然還有一定厚度但已經比前面要軟多了,后面的隊伍沒有了前面多排橫列盾牌長短兵器相結合的防線,被黑旗軍親兵營突破的速度立刻就快了不少。
麒麟和聶小菊兩個人就好像一條巨龍上的兩個龍頭,不停的吞噬著面前的敵人。雙頭龍勢不可擋的將南燕軍隊后面的隊伍切開,刀子豁開一塊布一樣,當口子出現之后,就無法阻止后面的越來越大。
“看到城門樓了嗎!”
麒麟用銅棍指向城門的方向:“主公就在那里等著你們!要想過去就靠你們手里的刀子了,殺人而已,就像你們以前做的那樣,讓所有敵人都死就夠了!”
“殺穿敵陣!”
他再次吼了一聲,親兵營的士兵們呼喊著跟在他身后開始加速。一開始沖擊敵人防線的時候,親兵營靠的是完美的配合,現在,他們面前的防御已經變得松散起來,他們開始從往前一步步有計劃的行進變成大步而行再到跑起來。
城墻上 準備開炮的洋人被南燕守將阻止,他一把將點火的洋人推開怒吼:“我的士兵也在外面!”
那個洋人不懂他說的是什么,但是畏懼于他的眼神最后悻悻的退了下去。
城墻上的火炮沒有響,但城門內的一門火炮響了。
點燃這火炮的,是從大洋另一側來的洋人首領波斯科夫,他來這里的時候帶著驕傲,在南燕皇帝慕容恥面前試射火炮的時候他甚至看不起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在他看來這里的人都是落后孱弱的,不值得尊敬。而今天,他是帶著畏懼的心情點燃了引信,因為面前那個一身黑袍的男人讓他從心里畏懼,點火的手都在顫抖。
炮彈筆直的朝著方解轟了過去。
波斯科夫在火炮轟響的那一瞬就開始祈禱,祈禱他們信奉的天神庇佑,讓這一炮將那個變態的漢人轟碎,到了現在,只有那個漢人死了波斯科夫才會漸漸的忘記恐懼。奧普魯帝國有一條諺語,叫做只有把心里的魔鬼殺死它才不會再次嚇到你。
波斯科夫正在這樣做。
他期待著看到方解血肉橫飛的場面。
但是,他失望了。
炮彈瞬息而至,頃刻間就到了方解身前,剛剛直起身子的方解手掌橫掃出去,在接觸到炮彈的那一刻身子如陀螺一樣原地轉了一圈,那顆炮彈在方解的手心里隨著他的身子也轉了一圈,然后離開方解的手,朝著它來的方向飛了出去。
也許,這是自這個世界火炮誕生以來第一個靠人力改變炮彈方向的人。這件事如果傳回大洋彼岸的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在洋人眼里,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中原的修行者,用實際來告訴他們可以!
炮彈原路飛了回去,精準的鉆進炮口里然后炸響,巨大的爆炸力將火炮炸膛,崩開的碎片子彈一樣向四周激飛了出去,在火炮四周的人立刻就倒下了一片。離著火炮最近的波斯科夫被炸的支離破碎,身子落在七八米之外只剩下小半截還能辨認出人形。
這一下,嚇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即便沒有被爆炸傷到的人也開始后退,他們已經沒有了勇氣繼續面對那個一身黑袍已經殘缺不全的男人。這些南燕士兵在很久以前就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在大隋的軍隊攻打到雍州的時候,城門告破,但是雍州城內的修行者們堵在城門口,一隊一隊的大隋士兵殺進去都被殺死。
那個叫羅耀的男人命令士兵們站住,他肚子一人走進了城門。后來發生的事,一直到現在都被人傳頌,羅耀一個人殺光了那些堵住城門的修行者,破碎了雍州城里那些商國貴族最后的希望。
方解用一種更加霸氣的方式,擊碎了南燕軍隊的士氣。
“殺了他!”
一個南燕將軍吼著,用刀子指著方解命令士兵們往前沖。可是士兵們卻還在不停的后退,這個南燕將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呼喊的時候嗓音顫的那么厲害。
躺在方解腳邊喘息著的黑上國師看到南燕軍隊被一個人嚇得連連后退,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那么放肆狂傲:“一群廢物啊…他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力氣了,如果你們的膽子足夠大一擁而上的話,他未必就能堅持住,可惜…你們都是廢物!”
方解再次一腳把他的腦袋踩回到土坑里,然后大步往前走。他每往前邁一步,對面的南燕軍士兵就往后退一步,沒有人敢站出來。
“放箭!”
南燕將軍大聲喊著:“弓箭手!快放箭!”
嚇傻了的南燕軍弓箭手這才回過神來,從箭壺里抽出羽箭紛紛搭弓準備射擊,可就在這時候他們后面的隊伍一陣大亂,喊殺聲竟然從他們身后穿了出來。
城墻上,朱持檢從自己袍服里面的白色內衣上撕下來一條白布系在胳膊上,然后接過親信遞過來的橫刀往前一指:“沖開城門迎接黑旗軍入城!鏟除暴君!解大燕國百姓于倒懸!”
忠于朱持檢的軍隊紛紛在胳膊上綁上白布,然后從后面殺了過來。
方解看向帶著隊伍從城墻上往下沖的朱持檢,忍不住笑了笑。這個人總算不是太傻,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該做出正確的決定。在這種場合下他如此明確的表態,以后方解怎么可能再輕易殺他?方解要平定南方,自然要賞罰分明,一個對黑旗軍有功的人,方解就算想殺也要考慮一番。
而朱持檢,正是在關鍵時候想到了這一點,才召集城墻上忠于他的隊伍殺下來。
這一刻,大理城其實已經破了。
慕容恥大步走到廣場中間,顫抖著手指向緩緩起身的誤己大和尚:“你這個禿賊!你和方解串通好了要來奪朕的江山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方解根本就不會進皇宮是不是!你是故意讓朕相信方解會來,你在皇宮根本就不是等著方解,而是在拖住朕!”
“你錯了啊”
誤己大和尚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道方解如何打算,陛下你找我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過會面對什么樣的事,但我比你還清醒一些…一個占盡上風的人為什么要冒險進入敵人的地盤?除了有利可圖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可是陛下你…顯然沒有看清這一點啊。所以我不知道方解要干什么,但我肯定他在算計你。”
“我記得兩天前我對陛下說過,你的眼睛只盯著自己身上的龍袍,那件龍袍太光鮮耀眼,耀眼到你已經看不清其他東西了。”
“朕要殺了你!”
慕容恥猛的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攻向誤己大和尚,內勁在他手心里吞吐,下一秒就是雷霆一擊。
“陛下,你未必殺的了我啊。”
誤己大和尚搖了搖頭:“你愿意為了殺我而耗盡內勁嗎?就算你殺了我,你還拿什么面對黑旗軍?還不如留著些力氣御敵,最起碼有更多的機會逃走。”
慕容恥抬起來的手僵硬在半空,最終軟軟的垂了下來。
“朕不會跌倒的!”
他看著誤己大和尚惡狠狠的說道:“等朕歸來重整旗鼓的那天,朕要將你們這些無恥小人一個一個的全都殺了,碾碎!朕還要殺光你們的家人,讓你們這些背叛朕的人斷子絕孫!朕要讓你們的姓氏在世界上斷絕!”
誤己大和尚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要失望了啊陛下…對我來說你的誓言很難完全實現吧,第一是因為你不一定打得過我,第二是因為…我本來就斷子絕孫了啊,你的威脅,為什么我一點兒都不怕?”
斷子絕孫這種事自己說出來還能帶著得意的,也就誤己大和尚了吧?
當然,他也曾為這事哭的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