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日禮物嗎?
雨一直在下,以至于看起來整個世界都有些灰蒙蒙的。因為雨點太過細密,所以視線很不好。驍騎校的暗哨和其他戒備的人一直在村口,密集的戒備下除非是絕頂的大高手不然很難避開他們。
可就在這樣嚴密的防衛下,有一群人穿透了雨幕走進了村子。他們就好像透明人一樣,在雨中繞過了那些訓練有素的驍騎校,然后躍上院墻,在屋頂上和墻壁上行走。雨幕給了他們最佳的遮掩,而同樣給了他們一些麻煩。
雖然他們可以通過從小就艱苦訓練的成就,讓自己變成透明人一樣避開警衛的視線,但地上都是雨水,他們的腳步還是會引起驍騎校的注意。所以他們選擇在屋頂上行走,而他們自幼就開始的輕功訓練,讓他們的身子輕飄飄的幾乎不會發出任何響動。
其實,這些中的高手,即便走在水洼上,也不會有明顯的變化。
其中為首的那個人,就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一個驍騎校身邊擦身而過。這個驍騎校或許是感受到了什么,往四周看了看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為首的人行走的時候用腳尖著地,踩在水洼上的時候,水面會蕩起一圈極小的波紋,可是,這波紋和雨點落下來打在水面上幾乎沒有任何差別。所以即便驍騎校看到了,也不會認為那是有人在經過。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他們的話,就會詫異的發現,這些近乎透明的人,其中幾個還背著人。
他們就這樣輕易的避開了驍騎校的布防,出現在這個小鎮子的大街上。為首的人在無人處露出了身形,他將身上的袍子掀開,露出一張沉穩成熟的男子面容。那雙眼睛,就好像野獸之瞳一樣透著冷冽。
這不是他帶隊第一次執行任務了,以往他沒有這樣小心翼翼過。因為他知道今天要刺殺的人是誰,這個人,在中原有著很大的名氣,手下高手濟濟,而且其本身的修為也足夠在江湖上橫行無忌。
所以他告訴自己,一定要謹慎。
最主要的是,這一次,是他的隊伍和另一批人第一次合作。對于來自大洋另一邊的那幾個人,雖然他不信任,可是在合作的時候,他必須讓自己拋開偏見。那幾個人在鎮子外面,也確實展現出了一些和中原江湖中人截然不同的修為方式,看起來有些光怪陸離。
因為他本身的職位緣故,所以對這幾個大洋另一側的人他始終保持著戒備。或是出于這么多年來必須獨立思考的緣故,他總覺得讓這些人參與進來不是一件好事。可上面的命令如此,身為一名軍人他必須服從,哪怕,他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軍人。
觀察了一下地形之后,他用袍子再次遮擋住全身。于是,他再一次消失在雨幕之中。
而那幾個需要被人背著進入村子的人,他們在距離方解所在的庭院百米外停住,讓背著他們的人將自己放下,然后他們呈一個奇怪的陣型圍著那個院子。如果從天空中往下看的話,將這幾個人所在的位置用直線連接起來,是一個極標準的六芒星。
他們身上也披著那件很神奇的袍子,但他們顯然對那些同伴并不如何在意。因為身份的高貴,他們這幾個人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在他們的地盤,他們的身份決定了他們會比普通人高貴的多。
這些人,手里都拿著一根奇形怪狀的棍子,此時這棍子,藏在袍子下面所以沒有人看到。
將他們六個人放下之后,其他人開始往方解所在庭院那邊移動。他們移動的很小心,每一步都很慢,尋找著雨點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們才會把腳尖放下去。看起來,那么渾然自如,沒有一點違逆自然反應的表現。
半個時辰之后,包括那六個在屋頂上的人,大約有四十名這樣神秘的來客將方解所在的院子圍住。
他們在等待著,等著那個帶領他們完成了無數次任務的首領下達命令。
方解的腦海里還一直在思索著關于那個黑影的事,這樣的排除法他已經不止一次的用過,但他依然沒有放棄。每一次認認真真的去思索,都會找到一些細節上的不同。這樣的排除法用的次數多了之后,有可能和那個黑影相關的人其實已經逐漸在他腦海里形成了一個脈絡。
順著這脈絡,方解能清晰的找到自己和他們之間有什么交集。
思考,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去想。思考分為很多方式,其中大部分人都掌握的一種叫做胡思亂想。而真正的思考者,則會用很多種方式將自己的思維歸類,讓自己的思維在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這樣一來,腦海中就會出現很多清晰的畫面。
就這樣過了很久,方解從思緒中將注意力收回來,他看了看外面,門口處當值的驍騎校手握著橫刀刀柄在來回行走著,雨水打在他們身上有一層薄薄的霧氣。這是因為雨點落在人身上之后,雨點震開,變成了更細密的水珠兒,細密到如霧氣一樣。
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方解不知道為什么多注意了好一會兒。
他的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不一樣的東西,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轉身,走進屋子里后在那幾個女人面前停下來,壓低聲音笑著說了幾句什么。看起來很輕松,好像是聊著什么家常話。
出現在院墻上的刺客首領看著院子里的布置和屋子里那些說笑著的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他看來,到了這一刻,似乎那些人已經都是死人了。
然后,他把手往前指了指。
熟悉他的部下一直盯著他所在的方位,他們經歷過特殊的嚴格的訓練,這件能隱藏身形的袍子他們再熟悉不過,所以別人看不到他們,他們卻能輕易的找到同伴的位置。
看到首領指向院子里,他們隨即明白,到時候了。
十幾個刺客從院墻上輕飄飄的落下,如落下的雨滴一樣自然。然后,他們呈扇形朝著屋子那邊移動,腳步很慢,每一步下腳的地方都經過慎重的選擇,務求不會被人看到有什么異樣。
他們分作前后兩層,后面的人是倒退著行進的,隨時準備應付同伴身后有可能出現的危險。這些人,配合默契,訓練有素。
屋檐上落下來的雨滴總是比正常從天空中落下的雨滴要大許多,看起來也密集一些,就好像一串串的珠簾。但這珠簾卻好像是一個隔斷,屋子里是一個世界,屋子外面是一個世界,如果那些刺客可以在屋子外面的世界隱去行跡,那么在屋子里呢?
他們不能 這樣能遮擋住自己的衣服,他們每個人有六七套之多,適應各種環境。可是,他們沒有辦法做到在別人不發現的情況下換衣服,所以,他們沒有辦法走進屋子里殺人。所以,他們只能等。
他們的運氣不錯,方解和那幾個女人交談了一會兒之后,轉身走到門口招呼一個驍騎校,吩咐他準備飯菜。這個驍騎校跑過來的時候還差一點撞到一個刺客,這刺客靈巧的避閃了一下。
“傻”
方解忽然說了一個字,然后嘴角詭異的勾起一抹弧度。
他已經在門口了,那些刺客與他近在咫尺。這是最好的時機,已經有刺客將內勁凝集起來,準備發動突襲。距離方解最近的那個刺客才準備出手的時候,忽然聽到方解說了一個傻字,所以他愣了一下。
然后,一道血線在雨幕中出現。
“很漂亮的手段”
方解微笑著說道。
這句話說完,院子里就好像在雨中燃放起赤色的煙火一樣,不斷有血霧爆開,在雨中,那血花綻放的畫面帶著一種別樣的冷酷美感。那些明明可以隱藏住身形的刺客,幾乎在同時被一種他們察覺不到的修行之力絞碎。院子里的積水,被染紅了一片一片。
他們應該才是無形的,不對嗎?
可是,他們就這樣被無形的東西殺死了。
站在院墻上的刺客首領眼神猛的一變,手下意識的握緊。
方解伸手從面前一灘血上扯下來一件東西,隨即一具尸體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將這件能隱去行跡的袍子拿在手里仔細看了看,然后忍不住贊了一聲:“能將雨色繪制的如此逼真,穿上它站在雨中確實難以分辨。但既然這是你們的殺人手段,為什么你們就不能做的更聰明些?”
雨水打在人身上,會有一層細密的水珠反彈起來,就好像霧氣一樣。
方解剛才有些失神的時候,看到驍騎校在雨中來回巡邏走動時候,身上雨水反彈起來的霧氣,他并沒有多想什么。可是就在這時候,他發現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在有些沒有人的地方,也有這樣的霧氣出現。
“殺!”
刺客首領忽然發出一聲怒吼,他從院墻上一躍而下,朝著方解所在的位置電一樣沖了過去,在距離方解十幾米外他的雙拳猛的向外擠出,如撞鐘一樣的姿勢,隨即兩股暴烈的內勁長江大河一樣朝著方解轟了過去。
一聲悶響 刺客首領的身子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撞的倒飛了出去,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就被那個硬碰硬一拳砸飛了他的黑袍少年抓住,然后他被那少年單臂高高舉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子就被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一只腳踩在他的后背上,嘭的一聲,他的身子被狠狠的鑲嵌進青石板地面中。
“你們可以模仿雨幕,卻忘了自己不是透明的。這樣低級的錯誤,難道你們以往也犯過?自信有時候可以讓人忽略細節,而細節有時候才是成敗的關鍵。”
方解淡淡說了一句。
與此同時,閉上眼的沐小腰手指向一個方向,就有一道劍氣掠過,沒多久,院子四周的幾十個刺客就被沉傾扇的劍意掃斷。
方解知道自己腳下踩著的人沒死,因為他沒下殺手。這些刺客的手段和中原江湖客有極大的不同,他想知道是誰派來的。
一場刺殺,就這樣因為細節上的失敗而失敗。
等等!
還沒有結束!
房頂上,那六個一動不動的人忽然開始同時低低的吟唱,然后他們將袍子里藏著的棍子取出來,鑲嵌在棍子上的奇形怪狀的石頭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
于是,雨變了。
雨不再是雨,而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