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止于呵呵,既然呂山不相信虞巖和石龍說的話,那他們也沒必要多做解釋。
呂山帶人進入大營,發現里面確如斥候所說,所有突厥人均已變成冰雕。
但他想象中正忙于搜羅物資的普通百姓卻一個都看不到,整座大營因為過于安靜而顯得有些詭異。
“人呢?都去哪兒了?”
呂山心中泛起一個巨大的問號,然而不等他想個明白,遠處便傳來一聲長嘯。
“什么人?”
呂山沖上瞭望臺,只見大營背對雁門關的方向,有一個黑點正向這里電射而來。
隨著黑點越來越近,他已經能看出這是一名身材雄壯,渾身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望之仿若魔神的突厥男子。
“畢玄?怎么可能,竟然真的是畢玄!”
畢玄不但是三大宗師之一,而且是突厥軍神,近些年突厥屢屢犯邊,畢玄偶爾會隨突厥大軍行動,他作為邊關守將,曾見過對方。
那時的他因為身處雁門關之內,又有軍士守衛,雖對大宗師之勇感到瞠目結舌,但也不覺害怕。
可如今,他看看可守的營帳,再看看三三兩兩的親兵,暗道:“我命休矣!”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將虞巖和石龍計算在己方戰力內。
虞巖年紀輕輕,武功再高估計也高不到哪去;石龍倒是武藝高強,據說有“揚州第一高手”之稱,但想要抗衡畢玄,依然是以卵擊石。
三大宗師之所以受天下景仰,靠的可不只是名頭。
這下子,他是后悔慘了!
早知那位年輕人說的是真的,畢玄真的轉瞬即至,他怎會如此頭鐵?
說到年輕人…
“咦,他怎么迎了上去?這出生牛犢不怕虎,是不是太虎了?”
畢玄原本要第二日才到,但行至中途,聽聞慈航靜齋在洛陽“代天選帝”,吸引無數武林人士,連寧道奇都有現身。
他擔心慈航靜齋以此為餌,鼓動中原武林刺殺始畢可汗,搞出什么“殺始畢者得天下”的把戲,于是將隨行弟子拋下,一個人加速趕來。
誰知,他一路風馳電掣,看到的卻是整座突厥大營變成寒冰世界,里面只有寥寥幾百人的氣息。
很顯然,大軍出事了!
他高高一躍,只見里面矗立著一座座冰雕,全都栩栩如生。
“誰干的!這是誰干的!”
畢玄狀若瘋虎,氣勁呼嘯,爆發出一股炙熱。
二十萬大軍竟然全部化為冰雕,突厥遭此一劫,接下來勢必一蹶不振,直至被其他部族消滅或吞并,即便是以他之能,也難以護得周全。
“畢玄?”
虞巖運起不死七幻,如同一抹幻影悄無聲息地擋在前面。
“你是誰?”
畢玄眼神一凝,身姿看似毫無變化,實際上勁布全身,早已做好發動雷霆一擊的準備。
在如此場合突然出現一名漢人,本就顯得詭譎,而這名漢人年紀輕輕卻武藝不凡,敢孤身站在面前,讓他不得不認真對待。
虞巖答非所問道:“殺人者,人恒殺之,他們既然拿起了刀槍,就要有死于刀槍的覺悟,如今無需經歷刀槍之痛,直接化為瑰麗的冰雕,這未嘗不是一種幸事。”
“是你!”
畢玄氣勢一脹,周身熱度急劇上升,與附近的冷空氣相遇,制造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看上去像是氣勁化形。
他抬起手中月狼矛,一邊向虞巖攻去,一邊怒喝道:“好一個殺人者人恒殺之,既然他們因你而死,那你便為他們陪葬吧!”
虞巖輕輕一笑,閃身避過長矛:“非也,非也,主動加害與見義勇為是兩個概念,一個會判死刑,一個卻能得錦旗。”
畢玄:“…”
什么見義勇為,什么錦旗,他全都聽不懂。
他只知道,草原上的規則是弱肉強食,強者擁有一切,弱者奉獻一切,包括生命!
隋朝弱,便要被突厥收割,突厥弱…突厥怎么可能弱,突厥遭此厄運,肯定是另有原因。
他絕不相信,有人能隨手將二十萬大軍化為冰雕!
只要抓住對方,自然可知曉對方手段。
因此,他越攻越急,連月狼矛上的溫度也快速飆升,帶動一團團霧氣。
更奇妙的是,畢玄所練陽炎奇功收發由心,發出時令人如臨炙熱的沙漠,收斂后卻像是抽干周圍的空氣,令人極難適應。
配合此時的低溫,更是令月狼矛四周的霧氣一漲一縮,如同呼吸一般,他手中的長矛則像隱于霧中的毒蛇,神出鬼沒。
虞巖雖然可感知捕捉長矛,但終歸有些被動,心中一動,干脆運功由寒轉炎,攪動更多霧氣,再利用不死七幻的特性,混淆畢玄的感官。
他不需要解除霧氣,只需要讓對方也受到霧氣干擾。
如此一來,反倒是相對靈活的他更占便宜。
“可惡!”
畢玄大怒,頓時招式一變,變得大開大合起來,手中長矛由之前以刺和點為主,變成以掃和劈為主,簡直是把矛當棍使。
事實上,畢玄性格如火,本就更擅長大開大合的武功,之前所使招式,只是根據形勢做出的變通,如今改回自己善使的武功,將猝不及防的虞巖…嚇了一跳。
真的只是被嚇了一跳。
畢玄與寧道奇武功相仿,虞巖打寧道奇沒有壓力,打他自然也沒有問題。
畢玄的武功其實更適合戰場,單打獨斗容易被靈巧類武功克,而脫胎于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的不死七幻,無疑是絕頂的靈巧類武功。
若是石之軒能成就大宗師,畢玄很可能不是石之軒的對手,就像現在的虞巖一樣。
只見虞巖一掌拍開長矛,然后欺身上前,一拳搗向畢玄。
畢玄快速變招,用月狼矛的后端將其擋住,正想順勢掃向虞巖的腰部。
誰知虞巖促狹一笑,張嘴噴了口寒氣,將畢玄凍得僵了一兩秒,而這會兒工夫,虞巖又是一口熱氣…
這感覺,就像普通人同時戴眼鏡和口罩,又沒注意將上沿貼緊。
畢玄直接懵了。
先不說面部經歷冰火兩重天的舒爽,也不說霧氣給他帶來的困擾,只說張口吐氣這種操作,便讓他大吃一驚。
虞巖退后幾步:“還要打嗎?”